第八章 生死轮回
时间是深夜。 车速变得正常起来。 老司姬露西将烟蒂掐灭，从出发到现在的经历，如放电影般在她脑中过了一遍。 先是极速狂飙，结果发现这条荒废多时的洲际公路永无尽头，于是乎，不断加速，尝试冲破无形枷锁，可依旧没有成效。 以至于到了现在，露西都懒得再握方向盘，直接给自己又点了一根主神牌香烟，凹凸有致的身体陷在座椅里，仰着头美美抽起来。 身后。 几个男人正在打牌。 略显高冷，有些仙子气息的清溪渐渐被这种新奇玩法所吸引，跟手鞠还有她的分身一起旁观，并不显困倦。 事实上，到了这种生命层次，睡觉已经成了一种可有可无的事情，除非十分虚弱，亦或者纯粹无聊、犯懒。 比如绘梨衣，小巫女此刻就紧紧抱着奶妈浅井晴美，陷入了随时能醒，但又异常舒坦的浅睡眠。 眼镜娘夏墨则拿着笔记本写写画画，一手撑下巴，眉头紧锁，不知在瞎想什么，但无人过去打扰。 而坐在副驾的陆离，左右找不到事情做，索性闭目修行生命元气。 突然，眼睛睁开。 而打牌、睡觉小憩的众人也是不约而同，将注意力放在了车外。 终于有人影了！ 那是一个骑破烂自行车的普通青年，与豪华大巴同向而行，轮子上卡着两张扑克牌，哒哒哒……每转一圈都会发出这种动静。 与此同时，被近光灯笼罩的青年麻木地转过头，并没有被大巴车充满科幻感的外表吸引，更不关注露西那张娇俏的脸，只是死死盯着坐在车内众人，就像在看什么奇怪的外星生物一样。 “一点人气都没有，像具尸体，行尸走rou。”小林走上前来，他放大扩张的感知中，未曾感知到丝毫生命活性。 期间，露西指尖虚点，大巴立刻换挡减速，与骑车青年保持平行。 “是凯恩的安排吗？” 夏墨低语。 而这个时候，陆离已将车窗打开，一只手搭在上面，侧身正对这个不速之客，语气中带着挑衅和不屑： “说几句？让我们看看，凯恩这家伙究竟安排了几句台词。” 闻言，青年没有理会，径自转过头，麻木地直视前方，继续以匀速蹬着踏板，恍若执行固定程序的死物。 “下去看看？”露西提议。 话音刚落，低速行进的汽车突兀开始加速，不，仪表盘上的数据并未变化，是那个诡异青年在以极速倒退，即便双腿一直在蹬脚踏板。 远景下，青年那张脸被红光笼罩，倒退着隐去，带着诡谲气息。 而来自轮回者的各种探查手段，皆没有下文，陆离感觉自己释放的蛇群陷入了深渊。 “算了，我有预感，这仅仅是一个开端。” 一语成谶。 不到五分钟，新牌局才开始，撑着脑袋发呆的露西语气莫名，眸子直勾勾盯着前方道： “又来了一个人。” “嗯。” 坐在小魔女旁边的陆离，微微点了点头，依旧从容。 眼见如此，露西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毕竟天塌下来，有队长顶着。 两者间越来越近。 这次是一个老头，一身牛仔服，稳稳蹬着破烂自行车，卡在车轮里的扑克牌仍在。 先前遇到的年轻人？ 一个答案浮现。 轮回者眼中短短的几分钟，牌局刚刚开始，这个人就过完了一生，不断踩着脚踏车，近乎麻木的期待冲出这条马路。 正想着，陆离等人看到，走边缘车道的老头如幽灵般，突兀出现在车头正前方，表情无比僵硬，车灯照得满脸老年斑异常渗人。 由于是以赛博科技为基础，进行的各种魔改，因此，豪华大巴的功能远远超越普通人想象，当检测到前方有物体，刹那间就完成了绝对静止。 但架不住老头硬碰瓷。 砰！ 终于，他如愿以偿，原地起飞，在空中多次转体后，才重重砸落地面。 可惜轮回者早就看出来这家伙不正常，既不担心，也不在意。 “走吧，下去看看。” 说着，陆离推开足以硬抗导弹轰炸的特制车门，露西和其它人也没有犹豫，纷纷跟了过去。 三更半夜。 无人公路。 诡异的死寂中，哒哒哒……扑克牌与车轮摩擦，发出单调枯燥的动静。 只见牛仔服老头此刻正仰面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双眼被黑暗所笼罩，像是吞噬万物的黑洞一般。 “死了没？”强化蜘蛛血统的唐川见状，壮着胆子，用脚踢了踢。 小林一副大恶人的架势，催促道： “能动的话，赶紧表演满血复活。” “哥几个等着看呢。” 日式弹舌重出江湖。 而被轮回者打趣的老头，颤颤巍巍坐起身子，呢喃低语：“我出不去，他们不让我出去。” 他们……指谁…… 凯恩。 亦或他背后的邪神？ 念头才浮现，从青年变成这样，像是经历一个生死轮回的老头已经站了起来，远处那辆破烂自行车，也不知是在何时，重新回到了他手中。 迎着众人的目光，老家伙诡异一笑后，跟个没事人一样，腿脚利落地跨上座椅，继续未知之旅，给陆离等轮回者留下一道背影。 整个过程中，没有谁出手阻拦，因为凯恩笔下的人物，只会给他们这群“读者”传达固定情绪、推动既定情节的发展。 所以，无论施展什么手段，其实都是徒劳。 而这，是从过往经历中总结出来的经验之谈。 “啧啧，从里跑出来的老头素质真高，不讹人……” 看着彻底融入黑暗，不知去向的踪影，唐川故意开了个玩笑，不输活跃气氛，至少让自己放松点。 什么鬼世界观？！ 这种无端的异常让通过一次试炼，仍差火候的半资深者不由得紧张。 在通往凯恩笔下小镇的路上，出现这个骑自行车的人，在年少和年老之间突兀转换…… 而接下来，这段离奇的经历重复出现，从少年变成了老年，仿佛永远也逃离不出去的怪圈，从生到死一直在这条路上不停地骑下去。 难道我们也将耗死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