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谁在算计谁?
第299章谁在算计谁? 姜黎留下这些贵族的目的,就是打算用他们的命,去换那些流落在外的九黎后裔。 说是流落在外,可实际上,大部分九黎后裔都集中在周国,为一众周国贵族所奴役。 周国与九黎乃是血海深仇,以前九黎没有复兴征兆的时候,周国都不愿释放九黎后裔。更别说如今,九黎已经有了复苏的苗头,周国就更不可能释放九黎后裔了。 正是因此,哪怕姜黎用西伯侯的嫡子姬鲜威胁他,西伯侯也是无动于衷,丝毫没有释放九黎后裔的意思。 不能放,放了就是资敌,会为周国的未来埋下巨大的隐患。一个儿子而已,哪有周国的未来重要,这点西伯侯还是分得清的。 西伯侯的想法,姜黎多少也能猜到,所以,为了换回周国的九黎后裔,他只能不断的加大手中的筹码。 既然一个嫡子不够,那就再加上一群贵族。倘若这还不够,那再加上别国的贵族,如此,肯定够了。 西伯侯连自己的嫡子都能舍弃,就更别说是和他关系不大的国内贵族后裔了。姜黎想要用他们换回周国的九黎后裔,西伯侯肯定会拒绝。 但要是在加上别国贵族的话,效果则会截然不同,西伯侯就是再不愿意,八成也会同意。 之所以会这样,倒不是说别国贵族比周国贵族更高贵,而是与周国的战略有关。 周国的战略,是联盟诸侯,以此孤立大商。这样的战略,好是好,可却有一个副作用。 那就是在计划未成功前,周国需要尽力讨好与之结盟的诸侯,以此维护双方的关系。 在这种环境下,盟友的话,自然要比国内贵族的话更有用。 被姜黎活捉的十二家贵族,不算周国贵族,其余的都是周国的盟友。 姜黎提出用九黎后裔换人,可除周国外,别国并没有九黎后裔。那要如何?自然是去周国换。 而面对盟友的要求,西伯侯能拒绝吗?当然不能! 九黎只是周国未来的敌人,可大商却是周国眼前的敌人。相比较于大商,黎国只是疥癣之疾,大商才是心腹大患。 西伯侯只要还分得清轻重,就不可能为了区区九黎后裔,去得罪能帮他对付大商的盟友。 利用周国的盟友,以向西伯侯施压,从而让他释放周国的九黎后裔,这才是姜黎的目的。 虽然绕了一圈,但不绕这一圈,他的目的根本不可能达成。 姜黎弱小,身不由己。可西伯侯又何尝不是如此,面对强大的大商,他同样身不由己。 …… “以贵族换取九黎后裔,以将士换取他们所在的土地。这就是我的要求,只要他们能够做到,我立即就将俘虏释放” 想了想,姜黎将自己的要求写下,通过官印传达给了辛城御史。 贵族是俘虏不假,可那些被姜黎抓获的精锐,同样是俘虏,因为他们的体内,也都留有贵族之血。 唯独野人和奴隶,不算俘虏,他们算战利品。 因为野人和奴隶并不算人,算战略物质,且还是比较珍贵的那种,既可以当粮草,又可以当祭品换取诸神出手。 辛城御史在得到姜黎的传讯后,没有任何的停留,直接将消息转达给了那正在等候的十二家诸侯负责人。 “用地与奴隶赎人,是古时传下来的规矩,我可以理解。但为何赎人的奴隶,必须是九黎后裔才行?” “我知姜黎是九黎后裔,心疼族人,想要将他们换回去。可他难道不知道,除了周国,别国都没有九黎后裔的吗?” “让我们用九黎后裔去赎人,这不是就在为难人吗?” 得知姜黎的要求后,轩山氏的卿士十分不满,大声的抱怨道。 而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其余诸侯的代表也是纷纷点头,满脸的抱怨之色,纷纷说姜黎不讲道理。 用土地和奴隶赎人,这是从黄帝时代传下来的规矩,没人不满。他们不满的是,姜黎要求用来赎人的奴隶必须得是九黎后裔。 这无疑给事情增加了难度,自然招人抱怨。 “这个问题,我已经替你们问了,姜黎说让你们自己想办法,反正他见不到九黎后裔,是不会放人的。” 听到众人的抱怨,辛城御史在旁幽幽的说道。 他肯定是站在姜黎这一边的,不提姜黎是他提拔起来的,就说这十二家诸侯,与大商的关系都不太融洽,就注定了辛城御史无法与他们站在同一立场。 因此,无论姜黎提的要求有多么离谱,辛城御史都必须想办法促成。 说实话,之前辛城御史还担心,姜黎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让他为难,可现在看到姜黎的要求后,他总算是放心了。 这要求确实让人为难,可却不是让他为难,而是让西伯侯为难。 姜黎的用意,不难看出。 众所周知,只有周国才有九黎后裔,姜黎故意提出这个条件,显然是在逼这些诸侯去周国换取九黎后裔,然后再交给他。 同样的,大家也都知道,西伯侯并不想释放国内的九黎后裔。所以,这种时候,就轮到西伯侯为难了。 放人,就是资敌。 不放,就会得罪盟友。 两种选择,都不是好选择,真是叫人左右为难。 “周卿,你觉得如何?” 知道想改变姜黎的想法很难,故而众人纷纷将目光看向了周国负责此事的卿士,希望他给个说法。 姜黎的要求到底难不难,全看西伯侯的态度。只要他点头,那这件事就简单无比,可要是他不点头,那这件事怕是就办不成了。 “诸位还请稍候,九黎之事,我也做不了主,待我问过君侯再说。” 被这么多人盯人,周国卿士不敢大意,就欲联系西伯侯,向他回报此地之事。 “快点联系西伯侯吧,事情已经拖三天了,不能继续拖下去了,越拖损失就越大。” “而且,我们也不会让西伯侯吃亏,周国损失的九黎后裔,我们用别的奴隶补上就是了。” 轩山国的卿士在旁催促道,其余的贵族也是如此,他们是真的不想继续拖下去了。 因为按照规矩,俘虏的价值,不仅是与地位有关,还以为他们被关押的天数有关。被关押的越久,赎回来时,所要付出的代价也就越高。 毕竟,俘虏也是要吃喝拉撒的,仅是处理这些,就是一笔不小的花销。而这些花费,肯定是算在俘虏的头上,而不是黎国自掏腰包。 因此,赎人之事耽误不得,越快越好。姜黎可是俘虏了二十余万人,每多拖一天,他们都要为此付出极大的代价。 “还请诸位放心,我这就联系君侯。” 周国卿士不敢耽误,在众人的催促下动用秘宝,瞬间就与西伯侯取得了联系。 “无需惊慌,那些贵族被抓后,我就猜到了姜黎的目的,并且已经做好准备。” “告诉我们的盟友,姜黎的要求,我全都同意了。他想要的九黎后裔,会在十天内送到黎国。” “希望他能在这十天里,好好善待那些被俘虏的将士,务必不要让他们受到委屈。” “还有,继续告诉我们的盟友,就说今日之事,错都在周国。” “若非我儿姬发与姜黎发生冲突,并特意针对于他,又怎会惹出今日之祸,连累众人受辱?” “所以,为表歉意,姜黎所要的九黎后裔,我周国代替众人出了。我周国,绝不是连累盟友之人!” 西伯侯的和煦的声音,不急不缓地回荡在周国卿士耳边,让他不要惊慌,辛城发生的事他已知晓,并且也已经做好了准备,他只需将他的话转告给众人即可。 西伯侯可是集易道之大成者,众人这边还在讨论的时候,他就已经推算出了此事,并及时的做出了决定。 正如姜黎所猜测的那般,此时的周国,不可能为了遏制黎国的发展,去得罪盟友。 所以,西伯侯当机立断,直接就同意了姜黎的要求。 他心里明白,既然结果已经无法更改,那不如表现的干脆一点、大方一点,这样才能给盟友留下好印象,让他们知晓,周国是真的能扛事,有事真敢上。
反之,要是周国在此事上表现的拖拖拉拉、犹犹豫豫,那就算最后真的同意了姜黎的要求,用九黎后裔把俘虏给换回来,也会失了盟友的心。 此事周国表现的越大方、越果断越好,但凡有半点的犹豫,都是对盟友的不尊重,会在盟友的心间留下不可弥补的裂痕。 之后,就算盟约没有解除,双方的关系也回不到从前了。 “父亲,值得吗?” 大伤未愈的姬发,勉强撑起身体,满脸不忿的朝西伯侯问道。 他不反对西伯侯同意姜黎的要求,也不反对西伯侯把过错都归咎于他的身上,他反对的,是西伯侯要为别的诸侯承担损失的行为。 凭什么别人打输了,要让他们赔钱?这还有天理吗? 此时,姬发看起来虽然依旧虚弱,但状态比逃走的时候,真的要好太多了。 断掉的四肢,不知何时已经重新长了回来。除了脸色看起来较为苍白外,别的已经和常人没区别了。 “发儿,你的目光还是太短浅了,你要学会把目光放的长远一点。” “为盟友承担损失,固然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可却能让盟友归心,从而与我周国的联系更为紧密。” “只是用一些微不足道的损失,就能换得盟友的归心,从长远的角度来看,我们不仅没亏,甚至是赚大了,如何能算是损失?” 西伯侯微笑着说道。旁人以为他被姜黎算计了会生气,实则不然,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就是他留下姜黎的目的,通过他不断的招惹其余诸侯,以此使得其余诸侯不得不向周国靠拢,一个接一个的成为他的盟友。 姜黎以为自己赚了,实际上,这未尝不是西伯侯故意增强他实力的手段。 黎国还是太弱了,得让它变得强大一点,才能威胁到更多的诸侯。 西伯侯考虑到这一点,就一直在想着如何壮大黎国的实力,这不,机会自己就出现了。 “父亲教诲的是,孩儿受教了。” 姬发闻言,一脸的恍然大悟,好似一下子就想明白了所有的关窍。 西伯侯见状,表情没有变化,但心里却在为难起来了。他自然看得出来,姬发都是装的,故意在他面前装出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有时候,儿子太过优秀,未必是件好事。 长子的天赋足够优秀,但智慧却有所不足。次子的天赋虽不如长子,可智慧却要胜过长子许多。 倘若次子愿意诚心辅助长子,那周国就是未来可期。可要是次子生出了野心,决定取长子而代之,那这就是取乱之道了。 可偏偏,西伯侯能够看出来,次子姬发是个有野心的,未来恐怕不愿屈于人下。 既为次子的优秀感到高兴,又为他的野心而感到忧虑,西伯侯真的是左右为难。 周国的框架已经制定好了,只要按部就班的发展下去,超越大商只是时间的问题。 反倒是留下姬发,很可能会导致周国发生内乱,从而破坏了周国的大好形势。 内乱对国家的影响太大了,西伯侯吸取大商九世之乱的教训,哪怕明知对不起次子,也不愿留他在周国。 所以,西伯侯就早早的把姬发送到坠星域,让他在那里另建基业。 西伯侯想的很好,次子姬发离开后,没了他的威胁,长子姬考的地位就会彻底稳固,周国从此,就将免于内乱的困扰。 可谁又能够想到,姬发才离开没多久,这就又跑回周国了。虽然,姬发看起来,是因为身受重伤的缘故,不得不逃回周国。 但西伯侯总觉得,姬发是故意为之,故意让自己陷入濒死之境,从而给自己找一个合理回到周国的理由。 这种怀疑毫无来由,没有任何的证据,但当西伯侯产生这种想法后,其实有没有证据已经不重要了。 所以,西伯侯表面不动声色,可内心却极为的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