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人心隔肚皮
艾南大人打了男爵！ 众人都看傻了，斯洛安他们在艾南出现的时候虽然也想到了这位法师会与尖嗓子针锋相对，可他们万万没想到艾南会这么直接。 一巴掌扇得尖嗓子肿了半边脸不说，还把尖嗓子说成是没被主人拴好的疯狗。 打了对方的脸还开嘲讽，这仇恨拉得那叫一个稳。 挨了一巴掌尖嗓子耳朵嗡嗡直响，脑子反应没那么快，他虽然听到了艾南的话第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指着艾南：“你敢打我？你居然打我！” 话刚说两句，尖嗓子终于是回过味来：“你还敢骂我，你知不知我是谁？”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我还有什么不敢。 艾南撇了撇嘴，对尖嗓子的话他只觉得好笑。有些人作威作福惯了，真以为没人敢收拾他，在这种人的思维里只有他欺负别人，别人就得忍着受着，一旦别人反抗他反倒觉得惊讶，反倒会愤怒——爷欺负你你居然反抗，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懒得理会这种极品，艾南对斯洛安和马库斯招了招手：“把捣乱的家伙都给我抓起来，正好需要一群苦力，就当废物利用了。至于这条疯狗，人总不能跟狗一般见识，赶他走。” 赶走一位男爵在艾南嘴里说得就像赶走一条野狗似的，这里也就他有那个资格，其他人可不行。 尖嗓子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艾南嚷嚷：“你敢！” 我连你都打了对付几个奴仆还有什么敢不敢？ 艾南这下连理都没理尖嗓子，他扭头看向斯洛安和马库斯，示意他们快些动手。两人早就看尖嗓子一行人不爽，有了艾南发话哪里还会迟疑。 斯洛安抽出长剑大喊‘跟我来’，抢在马库斯之前冲了上去，被抢先一步的马库斯只得郁闷的跟在斯洛安后面。 马库斯和斯洛安身为平民，如果他们自己与尖嗓子这位男爵发生冲突，那会被上升到平民阶层对贵族阶层挑衅的高度。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地位，贵族阶层必定下死手打压他们以及任何与他们有关联的人。 这也是为什么斯洛安和马库斯先前无论再如何愤怒都心有顾忌不敢动手的原因，他们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自己的家人朋友考虑。 由艾南发话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法师作为掌握着魔法力量的强力人士经过多年的努力早已取得了不逊于贵族的社会地位，他们与贵族同属于人类社会的统治阶层，这两个阶层的人发生冲突会被看作是同等层次的大人物之间的矛盾，不会上升到阶级冲突的高度，自然也不会惹怒整个贵族阶层。 斯洛安他们奉的是艾南的命令，只要不是他们公然袭杀贵族，对付几个奴仆不会有任何问题。 许是跟着尖嗓子横行惯了，对斯洛安这样的大头兵这些奴仆并未放在心上，一个头领模样的人迎着斯洛安走了上去，嘴里骂骂咧咧：“你个贱民，知道我们家老爷是谁吗，一边呆着去。” 也不怪这些奴仆如此，他们忙着抓帕索尼娅，在流民群中又被挡住了视线，根本没看到外边发生了什么，要是这些奴仆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事保管不敢这么嚣张。 “反抗者杀。” 斯洛安一句废话都没有，朝着迎来的那个奴仆头领挥剑刺了过去。 噗！ 长剑透心而过。 奴仆头领眼中惊愕，不可置信的神色倒下了。 “杀人了！” “这些士兵真敢杀人！” 奴仆们哗然。 不过有了一个人同伴的死亡做参照后，他们被震慑住了，连一个敢抵抗的都没有，乖乖的做了俘虏，被杀气腾腾的斯洛安带着马库斯他们捆了起来。 一旁的流民们见死了人，非但没有害怕，反而一个个的满脸快意。 这到不是流民们本性残忍，实在是尖嗓子一行人不得人心，那个奴仆首领的死让人拍手称快，不少人更是称赞斯洛安，说他杀得好。 斯洛安当众杀人，以一个奴仆的性命震慑住了其他人，轻易的将尖嗓子的几十个奴仆给抓住，艾南连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这一手杀鸡儆猴玩得很妙，如果他不果断下手，想要解决那几十个奴仆非得花上好一番力气不可，哪可能这般顺利。 满意的点了点头，一团冰霜凭空自艾南手中出现，那冰寒的气息让尖嗓子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我问，你答。” 看着艾南毫无表情的脸，又望了望他手上正在成型的冰团，尖嗓子不敢硬撑。 斯洛安敢对他的奴仆动手，艾南何尝不敢对他本人下手，尖嗓子可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赌艾南敢不敢杀一位男爵。 “赶走平民们是谁下的命令？” “是洛萨爵士的命令……”尖嗓子正说着见艾南挑了挑眉，无形的杀意笼罩了自己，赶忙补充，“具体经过我不清楚，这个命令是莱茵公爵代传的，那个时候洛萨爵士回阿拉希去了。” 果然如此。 艾南叹了口气，从塔斯带回来上万流民的时候他就知道里面肯定有猫腻。洛萨爵士在平民中的口碑极好，受到队伍里所有平民的爱戴，一个能放下王室子弟尊严为自己的疏忽向平民赔礼的人怎么可能下那样的命令？ “在萨多尔河岸定居建城，以需要建城的物资为名支开洛萨，嘿嘿，真是好一招调虎离山。” 艾南连连冷笑，这种把戏在某个国度早被玩烂了，他一眼就看得出来。 如果说洛萨爵士的基本盘是平民大众，那么莱茵公爵的就是那些贵族子弟，同样拥有王室血统的他真的甘心做一个附庸？ 要是洛萨爵士能继承王位，莱茵不会生出对付他的心思，可他们现在是在流亡，是去寻找新的领地建立一个新王国。既然是新王国，为什么国王必须还是索拉丁大帝的直系后裔，为什么就不能是别人？ 或许，莱茵公爵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吧。 有句话说得好，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洛萨对莱茵没有防备之心，莱茵却是未必。权力的争斗既血腥又黑暗，那里往往是人心阴暗面最残酷的体现，别说是隔了好几层关系的亲戚，哪怕是兄弟父子都会互相残杀。 “洛萨啊洛萨，你把人心想得太好了，等你回来的时候就不得不面对自己被架空的局面。那些贵族会选择跟随你不就是因为你有王室血统吗，这一点上莱茵也是有条件的。只要与其他贵族达成共识，他未必不能取你而代之。” 艾南宁愿自己把人心想得太坏，然而事实如何已经非常明显了。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没有了真正的支持者，即便是日后成功建立王国，国王的位置多半也落不到洛萨头上。 那是一番怎样的情景？ 洛萨公爵，莱茵国王……何等的讽刺。 至于说发生了这样的事会被非议，艾南只能说这样想的人实在是太天真了。不说掌握着知识的贵族几乎全被莱茵拉拢，哪怕有几家贵族死忠洛萨本人，只要把说不好的人全干掉，剩下的都说好，吃糠喝稀也能是盛世，盛世自然得配名主不是？ 艾南挥了挥手，示意尖嗓子一行人：“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