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回 亲妈都不认

    这夹夹扣又叫糖夹扣，是每两大片相连的半肥瘦猪rou，中间夹着大量的红糖与花生芝麻核桃仁等香品拌成的馅料，包好后摆好在大碗底，上面再铺上加糖的糯米，放进蒸笼长时间蒸熟，出蒸时再用一个空的大碗，碗口对碗口地扣在一起再翻过来，等于是对换了一个碗，原本摆好在碗底的扣rou就翻到碗面上了，这就是龙王镇的俗话说的有rou不要埋在碗底，要摆在明面上才有面子。一切弄好这一下才热腾腾地上桌。

    糖夹扣是龙王镇办席的招牌菜，也是酒王应天赐的最爱，要知道这可是大rou，有大的有巴掌大小，一个人吃得完一碗就已经算是rou量大的了

    酒王他还没有当官时跟着师父做手艺吃千家饭，吃糖夹扣上了瘾，曾经一口气吃完过四、五碗。

    在民间办酒席，品碗和扣rou每桌一般会有两碗，叫做‘双品双扣’。今天的菜品实在太多了，所以每宗就只有一份，每碗扣rou依据每桌十个人，只有十块，绝不会多。这一轮上得别快，就是为了方便食客们随意。

    这份糖夹扣上来后，众人都知道这是应主任的特爱菜，就没有别人挟这宗来吃。这可是好东西，其实是人人都爱的那宗，马大爷扫了应主任一眼，就开抢，他手疾眼快，就往自个人的碗里挟，他是动了心眼，要先挟在自己的碗里，先占住了，再慢慢吃，他也不是一定要吃那么多，他是故意要为难酒王。

    十块扣rou马大爷一人占了九块，剩下的一块马大爷伸出了筷子，故意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去挟，他埋头就吃，不去理睬。

    应天赐见到这一幕，心想到底还是个农民，看他这个样子，还是上不得台盘，与这些官员明显不是同一层次的。这样想着，他的筷子就很自然地伸过去，挟起最后一块糖夹扣，送里嘴里。

    就是此时！马大爷等到了最好的机会，他猛地一巴掌，“啪！”地一声大响拍在圆桌上，桌子上的几个空杯跳得老高。

    又怎么了？演了一出又来一出地？近百个脑袋全部转向这方，只见老马作气愤填膺状，作怒发冲冠状，大骂出口：“是哪个狗.日的，龟儿子，那么不要脸！老子那块糖夹扣被哪个狗.日的叼去吃了？”

    还能是哪个？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应主任筷子上正夹着缺了一个口子的大半快，吃也不是扔也不是，口里还有小半块，是嚼也不是吐也不是。他心想这个老马怎么会这样？酒王竟是呆若木鸡，不知如何才应对才好了。

    有座得过远又嘴快的，看不到老马碗里还有一大堆，就大喊起来：“应主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抢老人家rou来吃嘞？”

    “就是就是。”“太不该了！”“等一下，别抢了！”“传出去不好听！”“把我们这桌的端给你们，还是没有动过的。”陆续有人随声附和，七嘴八舌地，说啥的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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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明究里的人还真多，还真有三张桌子的人端了糖夹扣向这一桌走。

    马大爷又是啪地拍了一下桌子：“他奶奶的，一碗糖夹扣明明有十块rou的，老子才得到九块，还一有块哪？喂狗啦！”

    他嚷这一遍多了一句，多数都听明白了，不禁哄堂大笑起来，最少有七十人笑得东倒西歪。

    这个老马，太会搞笑了，都占了九个人的份额了，还想吃独食，还在骂人，还骂得人开不了腔。看他一点都不像喝高了的样子。

    别人都在好笑，独独应天赐笑不出来，他很窝火。我觉得众人的笑都是针对他的嘲笑，众人看他的目光都在鄙视。

    想着想着，酒王窝在心里的火一下子就窜了起来，他“呸”是一下把嘴里的扣rou向老马吐去，又一记耳光向老马抽过去。

    老马却早又防备，顺手把镇长一拉，还小声说：“你是我提拔的，他是你提拔的，报应来了。”

    “卟”“啪！”一声大一声小，应天赐击中了！镇长全无提防之下连连中招，一中在胸口正中心，一中在脸庞。

    这……一时间，不止两个人石化。

    “应天赐！”还是镇长首先反应过来，厉声喝斥，“你在干什么？！你这是殴打群众，你知道不？你这个官是不是不想干了？是不是想坐班房了？回去，回到你的座位，给我坐好！”

    “镇长，对不起。”天赐郁闷地嗫嚅道。

    “什么对不起镇长？你不是对不起我，是对不起老马！”这时有见机得快的人带头，众多的官员纷纷围过来，对三方都是好一阵劝慰。

    “醉了，醉了。”“没事，没事。”“马大爷，去我们那桌坐，我们还有好多事要请教您哩。”“应主任，请赏个脸换个座位，我们乡有事要跟镇长擺谈摆谈。”……

    人多主意多，三个人很快就被分开。

    隔了三张桌子，老马还是不放过，他洪亮的嗓音压过了所有人的喧哗：“酒王，应主任，有种的我们一人喝一瓶，一整瓶，一口閟！”

    应天赐二话没说，抓过一瓶未开过盖子的沱江大曲，几把拧开，大嘴一张，他今天丢光光了的大脸上裂开一个大敞的口子，咕噜噜地就开灌。

    哪消多久，美酒连带苦闷，就全部喝了下去。

    “再来！”他挑衅地回应一声。.

    “来就来！”老马喝得并不比他慢！在众人的哄然喝彩声中，两人很快就喝完了第二瓶。五百毫升装的，他们比白开水还喝得快。

    老马不给酒王回气的时间，又大声问：“还来不来？”

    “来！为啥不来？不来的是孬种！”酒王倒了个饱嗝，头已经有点晃了，声音还算稳定。

    “好！我们也不能光喝寡酒，说得赢就来！说不过拉倒！”

    “好，你先问！但有一点，一定要是对方知道的，不能故意刁难。”

    “好，你注意了，我开始问到了，你们家刘幺娘今天有没有来赶场？”

    “咹？你问哪个？”

    “唉，应天赐，你真该回家去看看了。看你哟，整日就晓得吃吃喝喝，醉得连自己的亲妈都不认识了！”

    “你！”酒王遥指对方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