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哲学》(五十九)
——《周易》六十四文政治哲学译解 第五十九篇《周易·涣》文译解 (原文) “()涣,亨。王假有庙,利涉大川,利贞。 用拯马壮,吉。涣奔其机,悔亡。涣其躬,无悔。涣其群,元吉。涣有丘,匪夷所思。涣汗其大号。涣王居,无咎。涣其血去逖出,无咎。” (译文) “五十九、(为政)如流水滋润万物那样,通达顺利。君王凭借宗庙礼仪文化活动,有利于开疆拓土的大事业,更利于未来的发展。 拯救危机,应使用强壮的马匹,才是正确的。就像水流滋润万物那样,正是时机的需要,才没有悔恨。如流水滋润大地那样,首先应从自身做起,才无怨无悔。如流水滋润万物那样,去恩泽民众,非常吉祥。如流水滋润万物那样,将会取得巨大的成就,使人无法想象。(为政)像流水滋润万物那样,而号令就会如汗出那样而行。也正是如流水滋润万物那样,才是君王居于其位的根本,没有咎害。(为政)如流水滋润万物那样,既能消弭流血战争的发生,又能彰显这种美德于远方,没有害处。” (解说) 本篇是用比喻来寓意政治道理,宗旨如同后儒讲的王政(仁政)思想。这里用水流散四方滋润万物那样来比喻君王应恩泽万民的道理。 “涣”:流散。《说文》:涣,流散也。《道德经》里说:“涣兮,若冰之将释。”这是以冰雪的溶化来形容“涣”。也符合《涣》文的取意,正是冰雪融化而滋润大地。《诗·郑风·溱洧》:“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蕑兮。”这里的“溱与洧”,是河南新密境内的两条河流,即溱水、洧水。新密,地处中原腹地,中间有溱水、洧水,并滋润出了这里的一片沃野。迄今,这里已发现一百多处旧石器时代的遗址,是裴李岗文化、新砦文化诞生地。“方涣涣兮”,正是形象的描述了两河碧波荡漾的河水、缓缓流啊流,滋润着土地,养育了人们。这“涣”字,无疑是流水滋润万物之意。不过《周易》作者是用“涣”来比喻“为政”之道。 “涣:亨。王假有庙,利涉大川,利贞。” 这是本篇的题目,“假”是凭借之意。“庙”:宗庙,或指有才德人的处所。“利涉大川”:犹如开疆建国的大事业。“利贞”:有利的结果。本句意思是:“(为政)如流水滋润万物那样,通达顺利。君王凭借宗庙礼仪文化活动,有利于开疆拓土的大事业,更利于未来的发展。”这是作者希望君王之治应像流水滋润万物那样去恩泽于民,才利于开疆拓土的大事业。 “用拯马壮,吉。” “拯”:拯救,援救。“马壮”:指强壮的马。 本句依然是采用比喻,比喻力挽狂澜,拯救危机时,要用强有力的措施,才能扭转局面。如出现危机时,用强壮的马匹去救援,结果转危为安。 “涣奔其机,悔亡。” “奔”:跑,急走。“机”:关键;通“几”,指事情的苗头或预兆。 本句意思是“就像水流滋润万物那样,正是时机的需要,才没有悔恨。”这是比喻社会面临危机,在王政上对待民众,应像救渴救旱的流水奔来,才能解决关键问题。 “涣其躬,无悔。” “躬”:身体。(引)自身,亲自。此句是说“如流水滋润大地那样,首先应从自身做起,才无怨无悔。”这是寓意君王应躬身亲为的去行恩德于民。 “涣其群,元吉。” “群”:众。本句是讲:为政要像流水滋润万物那样去恩泽与民众,就非常吉祥。 “涣有丘,匪夷所思。” “丘”:土山,山丘。本句是指实行恩泽于民的政治,将会取得意想不到的巨大成就。 “涣汗其大号。涣王居,无咎。” “汗”:出汗。“号:号令,命令。“居”:处于地位。“涣汗其大号”:是用汗水一出难回来比喻君王实行为民之政,而推行政令就像汗出无回的那样去执行。 本段意思是“(为政)像流水滋润万物那样,而号令就如汗出那样而行。也正是如流水滋润万物那样,才是君王居于其位的根本,没有咎害。” “涣其血去逖出,无咎。” “血”:血泪,流血。“逖(ti)”:远。“出”:出现。显露。“去”:离开,去掉。 本句是说:“(为政)如流水滋润万物那样,既能消弭流血战争的发生,又能将这种美德彰显于远方,没有什么害处。” 本篇宣扬的一种王政,即王道思想,犹如后儒倡导的仁政思想,是恩泽于民的治国思想。让君王学流水滋润万物那样去恩泽民众,既能避免流血战争,又能把这种美德布于远方。这是作者的民本思想,《周易》作者已构建起儒学的思想体系(即“王”学政治思想体系)。《周易》既是儒学之根,又是中国政治哲学之源。 我们再看看南宋朱熹对《涣》卦的注释(见《周易本义》)。 “坎下,巽上。 涣:亨,王假有庙,利涉大川,利贞。涣,呼乱反。 涣,散也。为卦下坎上巽,风行水上,离披解散之象,故为涣。其变则本自《渐》卦,九来居二而得中,六往居三得九之位,而上同于四,故其占可亨。又以祖考之精神既散,故王者当至于庙以聚之。又以巽木坎水,舟楫之象,故利涉大川。其曰「利贞」,则占者之深戒也。 初六,用拯,马壮,吉。 居卦之初,涣之始也。始涣而拯之,为力既易,又有壮马,其吉可知。初六非有济涣之才,但能顺乎九二,故其象占如此。 九二,涣奔其机,悔亡。 九而居二,宜有悔也,然当涣之时,来而不穷,能亡其悔者也,故其象占如此。盖九奔而二机也。 六三,涣其躬,无悔。 阴柔而不中正,有私于己之象也。然居得阳位,志在济时,能散其私以得无悔,故其占如此。大率此上四爻,皆因涣以济涣者也。 六四,涣其群,元吉,涣有丘,匪夷所思。 居阴得正,上承九五,当济涣之任者也。下无应与,为能散其朋党之象。占者如是,则大善而吉。又言能散其小群以成大群,使所散者聚而若丘,则非常人思虑之所及也。 九五,涣汗其大号,涣王居,无咎。 阳刚中正,以居尊位。当涣之时,能散其号令,与其居积,则可以济涣而无咎矣,故其象占如此。九五巽体,有号令之象。汗,谓如汗之出而不反也。涣王居,如陆贽所谓「散小储而成大储」之意。 上九,涣其血去,逖出,无咎。 上九以阳居涣极,能出乎涣,故其象占如此。血,谓伤害。逖,当作「惕」,与《小畜》六四同。言涣其血则去,涣其惕则出也。” 看朱熹对《涣》的注释里每句文字都不离占说,无疑是把《周易》内容当占卜辞了。 现代对朱熹的介绍是:中国南宋时期理学家、思想家、哲学家、教育家、诗人。 我们说宋朝时期的“易学”又一次出现了空前绝后的繁荣,两宋产生的思想家都与《易》(注:“易经”即今本《周易》加《易传》)有不解之缘。宋朝在《易》学的大道上又派生出很多路径,即六十四卦、八卦象数易学这棵大树上又发新枝,并产生了象数图式易学,以先天后天八卦图,“河图”、“洛书”诸图说解释“八卦”之理(并不是《周易》义理)。 特别是两宋的象数图式易学与两汉象数易学,可谓交相映辉。而这两宋时期产生的“易学”硕果均是扎根于《易传》里的《系辞》与《说卦》这块丰厚的“易学”土壤里。无论汉“象数易学”,宋“图式易学”,均不是无源之水,无滕之果,而是《系辞》、《说卦》这些“易学”文化的继承与发展。 宋时产生的象数图式,八卦易学,对后世的神秘主义思想,天命神学及王权专制产生了更深更广泛的影响。无论道教,抑或方术,无论上层意识形态,抑或下层的巫术迷信,风俗习惯,无不深受象数图式八卦“易学”的影响。“象数图式”成为人们的思想方式,去认识这个世界,解释这个世界。象数图式易学成为宋以后文化学者的世界观与方*论。 朱熹正是这个八卦“图式”思维时代里完成他的社会化过程。朱熹并不离外的对诸经书的学习研究,用理学思想诠释诸经义。朱在注释学上对“四书”进行了集注,自元以后,历代王朝科举,均采用朱的“四书”集注。而对“五经”,朱对《易》经(《周易》加“十翼”)进行了集注。即朱的《周易本义》。朱还与人合著如何算卦的“易学启蒙”文章。 今本《周易》传承到宋代,朱熹就站出来对《周易》有了一个明确的说法,这就是称之为的理学集大成者朱熹,即所谓后圣人朱子,给《周易》一书有了一个明确的定性。 《朱子类语》中说:“易本卜筮之说……想当初伏羲,画卦之时,只是阳为吉,阴为吉,无文字,某不敢说窃意如此。后文王见其不可晓,故为之作彖辞。或占得爻处不可晓,故周公为之作爻辞……皆解当初之意。”
朱子认为的“《易》本卜筮之说”是指《周易》而不包括《易传》,朱子认为《周易》是卜筮吉凶的,即现在讲的算卦。朱子认为初时伏羲画卦,没有文字,到文王周公怕人不明白,就增加上卦辞和爻辞,这样就为占到某卦就明白好断吉凶了。这可是朱子的始说,原来被奉为圣人的先圣,在朱熹此说都变成了大巫师的嘴脸,因为卦卜是龟卜的衍生物,是巫术的分支。朱熹此说岂不是把伏羲、文王、周公变成算卦的祖师爷了。 朱子又说:“卦爻之辞,本为卜筮者断言吉凶而因以训诫,至《彖》、《象》、《文言》之作,始因其吉凶训诫之意,而推说其义理以明之。后人但见孔子所说义理而不复推本文王、周公之本意,因鄙卜筮为不足言,而其所以言《易》者,遂远于日用之实,类皆牵合委曲,偏主一事之言,无复包含赅贯,曲畅旁通之妙。”(《文集》卷三十三“答吕佰恭) 朱子认为《周易》里的卦爻辞是文王、周公作的,“是为卜筮者断吉凶而因明训诫的”,就是现在所说的算卦指明命运前程,让你安于命运的按排而已。到孔子作《彖》、《象》、《文言》就“始因其吉凶训诫之意而被说其义理以明之”,而“后人就跟着孔子所说义理,而不复推本文王、周公之意了”。那么,朱子认为的本义是什么呢?就是“占筮”的本义了。所以朱熹要作一部《周易本义》恢复文王、周公作“卦爻辞”是说明占筮的。这就是朱子作《周易》的“本义”所在。朱子认为的是始孔子与后人讲义理是违背了先圣的本义了,这朱子谬说的“《周易》为卜筮”一至影响到今天的学界。朱熹哪里明白《周易》一书被史巫篡改演变的历史过程呢?后人跟着朱熹也就以讹传讹。 朱子又说:“易本为卜筮而作,其言皆依象数,以断吉凶,今其法已不传,诸儒之言象数者,倒皆穿凿,言义理者又太汗漫,故其书为难读。此《本义》、《启蒙》所以作也。”(《朱子文集卷六十》) 这就是朱熹为何要作《周易本义》和《易学启蒙》的用意了。他要恢复先圣文王、周公筮卜的本义,再不能让后儒们所言象数义理“穿凿”与“汗漫”这本义为筮卜(算卦)的《周易》了。 从朱熹对《涣》卦的解释来看,本不离占卜说。显然朱熹把《周易》文辞当成占卜辞了,这正与他言说的《易》本卜筮之说互为表里。朱熹把《周易》定性为卜筮之说,他自然从占筮上去解释《周易》文辞了。 总之,《周易本义》在解释《周易》一书时是从占筮角度去解说的。朱熹从筮卜角度解释《周易》,实乃是一种错误认识,正如以象数义理去解释《周易》那样,虽然是以象数指向《周易》的义理,但已然是一种错误认识。都是先见得《周易》里的六十四个画符号,而受到先秦史巫筮卜的影响,而把八卦象数之学说来释解《周易》了。从根本上来说两者无论象数义理解释《周易》或是从象数筮卜解释《周易》,都与原创《周易》是不相符的。但从社会学意义上来看,象数义理释解《周易》,比象数筮卜去解释《周易》无疑有其极积的意义。 朱熹他不曾听到过伟大孔子发出的理性之声,先秦佚文帛书《易传·要》里记载伟大孔子所发出的理性声音:“德行亡者,神灵之趋;智谋远者,卜筮之繁”。“君子德行焉求福,故祭祀而寡也,仁义焉求吉,故卜筮而稀。” 你看了这所谓“大思想家”的头脑里发出的这种筮卜的思想来,你或能认为朱熹是一位思想家吗?他不成了一位活脱脱的江湖术士和神巫的嘴脸吗?你看朱熹教给的“筮仪”起卦算卦步骤,这在中国的思想家史里唯有朱熹这样的说法,并行诸于文字,“择地洁处”、“焚香”、“祷辞”,这不正是巫婆神汉求于神启的过程吗?这就是大思想家的煞费苦心求出《周易》的“本义”与“启蒙”吗?朱子的“启蒙”与近代西方哲学思想的“启蒙”之意可是相差十万八千里。朱子的“启蒙”无疑玷污了这二字的神圣意义。不过朱子八卦筮术上的说法,只能“启蒙”那些想算卦的算命先生而已。而后世统治者推崇朱子,不仅仅朱子写了让人会算卦占卜的巫术之学说,而他在北宋的“理学”基础上成为集大成者,而集大成的无非就是“存天理,灭人欲”的反人类性的理念架构。朱熹之人在宋以后的王朝里的读书人没有不知道的,朱熹在理学的基础上建立起庞大的为后封建社会专制帝王体制服务的理论学说,朱学为帝制专制服务而精心编织起一只庞大而无形的精神“天网”,把臣民从新死死的罩在这无形的天网之中,交给王权者去奴役,臣民在这无形的精神天网里逐步被变异与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