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请你吃面
眼看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张必成懒懒散散地在出租屋附近散着步。他这一个下午也没去什么地方，就是找一个新华书店，靠着几本书打发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当然也收获了营业员几个很不满意的白眼。 精神食粮是满足了，可肚皮还没满足呢，该去哪里吃饭呢？ 出租屋暂时还不能回，谁知道聂丰和那女的还在不在里面，那么也只好捞外面的地沟油吃一吃了。 他走进一家小店，要了一碗面，不管怎么说，面条里面放的油要少一些。 此时正是用餐的高峰时候，店里面用餐的人很多，张必成寻了个位子，坐了下来，百无聊赖地用筷子轻轻地敲打着桌子。 “老板，煮一碗面条。”门口一个女孩的声音响了起来。 张必成眼睛一亮，这不是吴若薇吗？他冲站在门口的吴若薇招了招手，喊道：“若薇师父，这边。” 吴若薇快步走了过来，笑道：“你怎么在这里吃饭？” “我命苦，没地方可去。若薇师父，今天放假，你也不出去旅游一下？” 吴若薇微微红了脸，说道：“在外面就不要叫我师父了，平白地叫人听了笑话。” 张必成满不在乎地说道：“那有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我不仅在车间叫得，在外面也叫得，时时处处都叫得。” 吴若薇抿着嘴笑道：“我还以为你要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呢。那我可当不得了。” 张必成哈哈一笑道：“当得，当得。若薇师父，几个月来多蒙你照顾，我今天就请客。你想吃什么，只管点。” 吴若薇笑道：“不用啦，我刚才已经叫了一碗面条。” “那我就请你吃面条。”张必成大手一挥，豪气干云地说道。 吴若薇忍俊不禁，道：“一碗面条而已，不要这么豪情满怀地好不好？让人误会你在请我吃大餐。” “师父有命，徒儿一定遵从。师父，你坐吧。” 吴若薇在他对面坐下，笑盈盈地看着他，问道：“你今天没出去玩？” “唉，别提了，今天真是倒霉透顶，我上午出去，准备到关内的花花世界好好地**一番，谁成想，到了布吉关，被人当成敌特分子给赶下车了。这不，只好回来了。” “敌特分子？”吴若薇一怔，一时不知道这个遥远的词汇是什么意思。 “我没带身份证，武警大哥不让我过关。”张必成解释道。 “你真粗心，连身份证都能忘了带。” “不是忘了带，是压根不知道过关要带这玩意。你不知道，我上公交车的时候，还在想，这下可以在车上舒舒服服地睡一觉了。管你什么小偷、抢劫犯，我身上没钱，什么证件都不带，让你们偷个屁，当时我心里还傻乐呵呢。谁知道不等我乐呵完，就被人给赶下来了。” 吴若薇惊奇地说道：“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啊。” “难道这个是必须要知道的吗？” 吴若薇想了一下，组织了一下措词，这才慢慢地说道：“这应该是一个三岁小孩都知道的常识问题。” 张必成气结，这已是第二个说三岁小孩都知道的常识了，言下之意，那自然是说他连三岁小孩都不如了。 吴若薇看着他的表情，有些歉然地说道：“不好意思，打击你了吧。不过这个问题当真是人尽皆知，我所认识的人里面就没有不知道的，就连扫地的王阿婆都知道。” 张必成这下更郁闷了，吴若薇嘴里虽说着不好意思，话里面可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先是拿三岁小孩作比，后又拿不识字的王阿婆作比，这意思最清楚不过了。 他郁闷地说道：“我知道这是糗事，看样子你憋着笑也很难受，倒不如痛痛快快地笑出来吧。” “当真可以笑？” “当真。” “那我笑了？” “你笑吧。” 吴若薇果真大笑起来，用一句老套的词来形容，那就是笑得花枝乱颤。 张必成看着她笑，虽说自己出糗，心里其实也颇为畅快，这是一个不善作伪的女孩，喜恶都是写在脸上，跟她在一起，真是很自然、很舒坦啊。 只不过一个女孩子在公众场合这样大笑，实在有些另类，咱们的吴大小姐还是很矜持的，所以只笑了几分钟，便没笑了，只是她看着张必成的眼神，依旧是满满的藏不住的笑意。 张必成转移话题道：“说说你吧，你今天一天都干啥了？” “我啥都没干，就在书店里泡了一整天，连中午饭都是啃干粮解决的。” “书店？新华书店？” “貌似在这一条街上也只有这一家书店。” “哈哈，我被赶回来以后，也在书店磨了一个下午，却是没碰到你。你在看什么书？” “经管类的。你呢？” 张必成惭愧地说道：“你真求上进，我对那些看不进去，就只会看几本小说，还是那种通俗的武侠小说，不是名著。” “能看小说就不错了。我听人说，现在的人们阅读量越来越少了，平均一年读书不到四本，算起来，你很优秀了，一个下午就读完了别人一年的读书量。” 张必成瞪着眼睛看着她，问道：“你这话是夸我还是讽刺我？” 吴若薇抿着嘴，反问道：“你说呢？” 张必成郁闷地说道：“不跟你说了，跟你说话，饱受打击啊。” 这时面也姗姗上来了，张必成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别客气啊，尽管吃，不够的话再加一碗。” 不料吴若薇道：“真的呀，我中午就啃了两块饼干，还真的饿了，那我就再叫一碗面了？” 张必成没料到她真的会加一碗，不由得讪笑道：“叫吧，叫吧。” 吴若薇看着他吃瘪的样子，再次笑出声来。 面是加了一碗，却不是吴若薇吃的，绝大部分都分给张必成了，按她的说法，那就是一个大男人，怎能只吃那么一点东西？怪不得张必成这么瘦弱，这是被饿出来的啊。 张必成是打着饱嗝回出租屋的，在倒霉了一整天后，这一个晚餐总算是一点亮色，使得他灰暗的心里升起了一些希望。 他悄悄地打开出租屋的门，屋内一片黑暗，却有一点火光忽明忽灭，伴随着屋内的烟雾缭绕，和呛人的烟草味，使得他明白，聂丰就在客厅里面。 “回来啦。”聂丰闷闷地声音传来。 “是。镊子哥，怎么不开灯？黑灯瞎火的，一个人抽闷烟哪。” “我在等你。” 张必成很不安，聂丰的声音很低沉、沙哑，听上去不太对头啊。 他打开电灯，只见聂丰斜躺在沙发上，嘴里吸着烟，地上一大堆的烟头，看来这是不短时间内的战果了。好在屋子里闻不到酒味，否则麻烦可就大了。 聂丰指了指沙发，说道：“坐。” 张必成依言坐下，他偷偷地打量了一眼聂丰，发现他的神情很是憔悴，一种沮丧的情绪写在脸上，嘴角已被香烟燎出了一个大泡，却似乎无知无觉。 张必成沉默了好久，这事儿不好开口，可总得面对面的谈一次，不为别的，只因为他们是哥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 既然是兄弟，谈话就直接了很多，他问道：“多久了？” “有一年多了。” 张必成一怔：“你到比森玩具厂也才一年的样子吧。” “我们之前就认识，她进这个厂，也是我给介绍的。” “这么说你在外面租房，也是为了她了。在我住进来之前，你和她一直住在这里？” “也不全是，她住宿舍，偶尔会住这里。沙刚跟我交接班，永远不会撞到一起去，再说他也知道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