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王家的暗示
第二日，九月初九，重阳佳节，复盛行票号正式挂出了复盛银行的招牌。银行开门营业的同时，巨大的热气球从银行后院缓缓升起，李贤和齐格萨亲自拉动风箱，直到吊篮升到50米高度才停下。接着，吊篮两边各伸出一根长杆，随着长杆转动，两条巨幅缓缓落下。 扬州城顿时沸腾了，万人空巷，复盛银行附近则是人潮蜂拥，所有的人均仰头看着天上巨大的热气球和垂下的巨幅广告。李杨见差不多了，吩咐旁边三人开始往下抛洒大叠大叠的纸张。街面上的人刚开始没反应过来，不过很快就有人喊道：“天书，这是天书。”顿时所有人开始疯抢这些纸张。其实这些纸张是李杨印刷的银行存款贷款和汇款说明传单，同时言明，凭此传单第一次存款可以优惠3个月利息，只要存期满3月，即可领取6个月利息。同时凭传单办理贷款也能获得利息打折的优惠。 热气球的广告效应是巨大的，很快就有人开始前来办理存款。这次不用李杨安排托儿，银行门口就排起了长龙，到午时热气球落下时，当日存款已突破20万两，是之前数日的两倍。李杨几人下来休息一会儿，用过午饭，准备再次升空，刘有却走上前来道：“少爷，这次我来。” 李杨笑道：“你不怕高了？” “不怕。”刘有咬着牙道。 李杨盯着刘有看了一会儿，见刘有不大的眼睛里充满坚定，点点头道：“行，这次你上去。记住，你是少爷我的人，别给我丢脸。” 刘有重重的点点头，这才爬上吊篮，李杨见刘有一幅慷慨就义的模样不免有些不忍，毕竟刘有才13岁，想了想还是忍住了，自己贴身的人，需要坚强些。目送刘有升空，见刘有坚持站在吊篮边沿，虽然小脸惨白却始终不肯蹲下。不一会刘有便开始往下抛洒传单，刚开始还手脚僵硬，渐渐的也自如了，李杨看在眼里暗暗点头。 且不提复盛银行这边热闹非凡，城南王家大宅书房内，王铭昆手里拿着一张下人送来的传单陷入了沉思。不一会儿，有下人来报：“大少爷，隆昌票号赵掌柜和兴盛票号周掌柜求见。” 王铭昆头都不抬道：“不见......等等，你告诉他们今日重阳，我回乡祭祖了。” “是，大少爷。”下人应了声去了。 王铭昆又思索了一会儿，抬头唤道：“来人。” “爹，孩儿见你似乎心情不好，所为何事？” “我儿几时进来的？” “刚才随下人进来的，见爹在思考，所以没打搅爹。” 王铭昆招手道：“来，你先看看这个。”说着把传单递给王思远。 王思远看了一会传单抬头道：“爹，这就是复盛行票号上面那怪物里撒下来的天书？” 王铭昆点点头：“说说你的看法。” 王思远略一思忖道：“爹，我们得停手了。” 王铭昆点点头，对刚进来的下人道：“去告诉账房，各地送来的汇票停止兑换现银，全部转存款，存到复盛银行。” 见下人出去，王思远疑惑道：“爹，你这是何意？” 王铭昆笑了笑道：“爹说过，要掌握主动，既然要停，那就停的彻底。这次那两家票号和复盛银行必有一番恶斗，你觉得哪家能胜？” “孩儿认为复盛银行能胜。”王思远毫不犹豫道。 “不错，既然乔家会胜，我们提前给他们传过去善意，比之事后再修复关系，你说主动权在谁手中？” 王思远若有所悟的点点头道：“孩儿明白了。” 王铭昆看着自己的儿子笑了笑，随即又叹口气道：“复盛银行有高人啊，却不知是谁，这手段绝不是乔贵发那土包子能想到的。咱们这次算是给他们提了个醒，如果他们有高人的话，定能想得明白为父的用意。” 王家拒不接见，可是急坏了两家票号掌柜，两人在王府门前转来转去，却是没了主意。足转了半个时辰，赵老掌柜停下脚步道：“周掌柜，这次复盛行来这么一手，咱们两个怕是担当不了，还是马上传书东家吧。” 大胖子周掌柜此时已是大汗漓淋，抬袖抹了抹脸道：“对，对，我看王家这是要拆台，咱们快回去告诉东家，要他们早做打算。” 赵掌柜见周掌柜的狼狈样温言安慰道：“周掌柜，你也别急，咱们扬州这边已经兑了一百万现银，乔家其他分号的现银想必已经起运往扬州来了，只要东家那边在包头马上发动，扬州这边他们现银再多也是鞭长莫及。只要乔家包头那边倒了，扬州这里他们再怎么折腾也无济于事。” “对，赵掌柜说的有理，咱们快回去。”两人言闭匆匆回去飞鸽传书了。 当晚，复盛银行的伙计直忙道掌灯时分才将账目整理好，李杨看了看账本直摇头，全是繁体数字。转念一想，银行可不就得用繁体字吗，换成阿拉伯数字，1加一笔就成7了，简写汉字更夸张，十加一笔就是千了。想到这里也不做声，直接翻到最后一页，一看却吓了一跳，当日存款入账60余万两。抬头问道：“今天怎么有这么多存款，账目没搞错？” “没错，单是王家盐行就存了30万两，他们将各地汇来的汇票全部转存款了。”伙计答道。 “嗯......”李杨开始挠头了，这是个什么意思呢。想了一会儿道：“秦姨，王家这次汇票转存款你怎么看？” 秦莺儿略一思忖道：“他们这是向我们示好。” “不错。”李杨点点头：“不过应该不只是示好这么简单，一定还有其他意思。汇票，汇票......秦姨，能查到咱们各分号所接的汇款明细吗？” 秦莺儿摇了摇头：“咱们这里查不到，只有祁县总号那边每月会有一次归账，所有分号会将当月账目报回去。” 这信息传递也太慢了，时间，时间差，想到这里李杨猛得一惊道：“秦姨，快，飞鸽传书回去，叫总号查查，自从你们在外地开设分号以来，一共有多少汇票还没有承兑，没有承兑的汇票集中在那些分号。” 秦莺儿见李杨这样，心里也是慌了，忙亲自传书去了。 次日晚间，秦莺儿亲自来到李府，带来了祁县的消息。李杨一见大吃一惊，没有承兑的汇票都集中在总号和包头分号，总号有40万两汇票没有兑现，这还算正常。包头复盛公竟然有120万两各地汇去的汇票没有兑现，而包头复盛公现银不足50万两。一起来的还有另一条消息，是包头复盛公的掌柜传到总号，乔贵发觉得有些异常，也一并传了过来。说是蒙古那边草原上的贵族，近日来包头采买货物，但所带现银不多，全是各式金银器皿，且金器居多，还有大块的金锭，到复盛公要求兑换现银。因为票号有这项业务，掌柜也不好拒绝，只能兑了，不过最后兑换现银数量竟有20万两，掌柜的觉得这事有点大，所以单独传书回总号汇报。 李杨见信暗叫不好，忙问道：“秦姨，现在总号和包头附近的分号加起来现银有多少？” 秦莺儿道：“那边靠近总号，可以及时调拨，所以其他分号现银均不超过10万两，因为包头是乔家复盛公商号的根基，所以现银充足些，另外总号现在有现银100万两。” “那包头还有没有其他票号，我们能不能把那些金锭拿到别家票号兑换现银？” “没有，包头是我乔家基业所在，各行商号不少都是我乔家产业，别家票号也不到包头来插手我家的生意。” “我勒个去。”李杨不由骂出声来，这是要将复盛公连根拔起啊。总号那边现银如果退股80万两就只余20万两，承兑总号汇票都不够，包头只余下现银30万两，总共有110万两的缺口。现在米粮滞销，商号也抽不出现银，就算乔家筹措到退股的80万两，也还有30万两的缺口，这是个死局啊。并且这还是八月的数据，如果九月还有现银汇往包头，那......李杨额头冷汗都出来了。这也太狠了，扬州这边盐商疯狂的兑现，将乔家的注意力都吸引到扬州，等乔家扬州分号撑不住，从别处调银子过来时，再突然出手包头。那就不是扬州分号，整个乔家复盛公都得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