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姊妹

    拖着疲惫的身体赶回到自家公寓楼，莫得按下了502房间的门铃。不一会便听见房间内有人应道：“来了来了！”

    脚步停在门后，四是从猫眼处向外打量着。

    “是我，希姐。”莫得笑着冲着猫眼位置招了招手。“唔，是小莫得啊。”咔哒一声轻响，502室房门打开。一道小巧身影映入眼帘。

    李言希一手抓着锅铲，另一手按着扶手道。“还楞在外边干什么，进来呀小莫得。拖鞋在柜子里，我先回厨房了！”莫得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就见那道小巧身影一溜烟儿从玄关消失不见。

    “还是这么冒冒失失啊希姐...”在心底无奈笑了笑，莫得从鞋柜中找到自己那双拖鞋，换了鞋便向屋内走去。

    “希姐，需要我搭把手嘛？”洗完手后，莫得向着厨房位置提高嗓音问道。

    “不用不用，我再加个菜，你先去叫冬子起床！”娇小的声音努力盖过风风火火的油烟噪音从厨房传来。

    “好嘞！”走向里屋，寻到李冬冬的房间，莫得轻轻敲门道：“冬姐，醒一醒，吃饭了。”

    “唔...”一声含混迷糊的声音缓缓响起，“小莫？”久睡初醒后略带沙哑的嗓音疑惑问道。

    “我来找希姐帮忙签个字，顺道蹭顿饭。”莫得揉了揉鼻子回应道。每次听到刚刚睡醒的冬姐那慵懒中勾着磁性的嗓音，莫得都会感觉鼻子痒痒的，很想跟着打个哈欠。

    “她是不是毛病又犯了了，强拉着你留下来的？”屋内响起窸窣更衣声，屋外莫得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希姐那般率直性子我早就习惯了，况且...况且长生叔最近出了远门，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也不急着回。”莫得笑着回道。

    屋内穿衣声音一顿，继而清冷女声传来：“那就多来咱家吃几顿好了，你也知道言希做饭没个节制，动辄一大桌子，有你在帮忙多解决一些也是好的。”

    “好嘞。”莫得笑着点头回应道，嘴角却是紧紧抿起。

    莫得的童年几乎是在“潮”中度过，到了入学年龄之后男人便带着他一同入住了现在的公寓之中。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男人极其不负责的把出席家长会等一系列义务，一股脑儿扔给看起来比莫得大不了多少的房东姐妹身上。李冬冬还好，每次参加莫得的家长会都是冷着一张脸不多言语。要是轮到李言希参加家长会，娇小的身形很容易让人误会莫得带了自家meimei来。

    “走了。”房门突兀打开，莫得还未来得及反应，脑袋便被夹在胳膊里拖拽着向客厅走去。

    “轻点冬姐，轻点...”莫得被勒的喘不过气，连忙拍着李冬冬的手臂讨饶道。

    ‘开饭啦开饭啦！喂，李冬冬，不许欺负小莫得!”李言希解下围裙后终于是赶来给莫得解围。

    ......

    水足饭饱，莫得终于想起自己前来的目的，从书包里掏出那份意外承诺书递给李言希。

    虽然李冬冬看起来要比快到一米五的李言希成熟不少，但李言希确实是在场三人中最大的那位。

    一手转着签字笔，一手拨弄着躺在一旁玩手机的李冬冬的发尾，李言希一脸深思熟虑的读着眼前的意外承诺书。长达半小时的反复确定没有问题后，李言希在监护人一栏潇洒签下自己的大名。

    “小莫得，签好啦！”“呼呼...啊？”一旁等到打瞌睡的莫得猛然惊醒，揉着惺忪睡眼接过承诺书。

    “那我先走了，希姐，冬姐。”背起书包，莫得拍了拍脸颊，强迫自己清醒起来。

    “不再坐坐？”李言希略感懊恼，自己还不如再磨蹭磨蹭，好让小莫得多睡一会。

    “不了不了，还有些课业没完成。”莫得无奈挠了挠头。原本自己打算只是前来麻烦希姐签字，却又被拖入到希姐的节奏之中，连吃带喝还小睡了一觉。等下回到房间是免不了挑灯夜战完成苏老师布置下来的任务了。

    “明天再来。”莫得闻言动作一怔，回头却发现李冬冬头也没抬，聚精会神的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一通疯狂的cao作。

    “那...明天也要麻烦希姐、冬姐了，走了走了！”回身关好门，望着与夜色交织在一起的压抑大雾，莫得的心情确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情绪五斗橱最底端那股一直被压抑着的情绪，悄然间被这莫名的安心感化解不少。

    脚步轻快，少年循着过道下楼而去。

    ......

    关门声响起，脚步声离开。李冬冬放下手机，灰暗的屏幕上己方基地正在璀璨爆炸。侧过身子，从茶几下摸出一把梳子，开始替李言希梳起头发，

    “就这么瞒着小莫得真的好吗？”李言希盘腿而坐，双手杵着自己rou乎乎的下吧，语调也不再那么活力十足。

    “既然是他的决定，我们听就是了。即便将来小莫靠着自己查出真相，这其中的经历收获与成长想必就是他的初衷。”

    “但是对于小莫得来说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小莫与你我姐妹不同，而且他也没有时间再一一教他，只能让小莫自己去摸索着学习。”

    “那万一...”

    “你我隐者，也不都是贴在墙上的纸片儿。既然最后一道喻令是‘好好的、乐呵的活着’，那就代表我们可以自由自在的去做想做的事了。她们三个不着家，那就由你我来消弭那道万中之一便是了。”一道漂亮的麻花辫从李冬冬手中诞生。示意李言希侧转过身，李冬冬开始着手编起另一半辫子。

    “那我们，再也见不到他了嘛？”李言希突兀回过头，一双已然朦胧的大眼睛盯着李冬冬的脸，颤声问道。

    “按照计划来说，是这样的。”李冬冬轻柔提着辫子侧过身子配合着李言希的转头，手上动作不停，却是温柔注视着那双雾气缭绕的眸子，轻声安慰道：“不过老话常说，计划赶不上变化，说不得我们哪天又能重逢呢。”

    “退一万步讲，我们能够知道他的计划，明白他是假死脱身，这不就是不幸中的万幸？”李冬冬悄然间完成另一股麻花辫后，将眼前的娇小身躯拢入怀中，轻轻拍打着后背，言语愈发温柔。

    “我就是，就是...”李言希颤抖的声音中混杂着委屈与不甘。

    “怎么，不甘心嘛，是觉得他为了那位神明般的存在，才抛弃了我们与小莫嘛？”李言希将头埋入李冬冬的怀中。想要说不，却发现自己无法反驳。

    “没关系，哭出来就好，我也不甘心，我也在嫉妒着那位。”感觉胸口渐渐被温热浸湿。李冬冬轻轻拍着李言希的后背。

    “可你要知道，那位才是陪他到这里的人，而他为了那位付出了多少，我们所目睹的却又仅仅只是九牛一毛。”

    “我...我知道，我就是，就是...”抽泣声渐渐止息，李言希哽咽 噎的说道。

    “我明白的。但凡涉及到他一点，你呀，是只会感情用事。瞧瞧现在的你，哪有半点大姐的风范？”李冬冬清浅笑着打趣李言希。“起来吧，擦擦脸。”

    李言希讪讪的从峰峦之中抬起头，一道晶莹的鼻涕桥梁架在二人之间。

    “瞧瞧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多大的人了还哭得稀里哗啦的。”拿来纸巾，李冬冬耐心的替李言希擦去眼泪鼻涕，而后扯了扯后者泛红的小脸蛋。“也就是她们三个不在，不然得看多大笑话。”说完脱去自己那件被眼泪鼻涕打湿的衬衣扔放在置物篮，再拿起张纸巾擦拭起胸口。

    “她们敢！...”李言希嘟起嘴巴恶狠狠的挥动着小拳头。

    “冬子，你说，小莫得这趟研修秋狩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故呀。”揉了揉脸颊，李言希终是回归到冷静状态，却不由得再次担心起莫得来。

    “一趟参观而已，那个什么秋狩，对于寻常孩子而言或许还有几分风险，对于小莫来说跟过家家没什么区别。孩子终究要长大的，撒手出去闯一闯是好事。”抬手弹了李言希一记脑瓜崩，李冬冬笑着宽慰她过多的担忧。

    “唔...也是。那就让小莫得自己去闯一闯吧，本来我还想着暗里跟过去呢。”

    “你可真是吃饱了撑的。对了，你跟他说房租的事情了嘛？”李冬冬笑骂过后又想起来一事，继而问道。

    “哎呀，忘了同小莫得讲不用再交房租的事情了，等明天吧，就说之前一次性缴够便是了。”

    “我觉得吧，按你这记性，明天八成会忘记...”

    “忘了就忘了吧，啥时候小莫得想起来交房租再告诉他也不迟。”

    “你呀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