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海妖风声
没几天就到了六月。 大学的张教授拉了个群，把所有参加这次任务的人都拉进去，有郑云和宋婉，还有其他六七个人。 大半夜一点多拉的。 当时郑云在商业街附近跑代驾，因为时间比较尴尬，距离教授任务已经没几天，出海也做不了什么。 所以他跑代驾过度。 劳动人民最光荣，没什么丢人的，虽然他执掌鬼玺，手下有几百阴兵，但他也是个缺钱的普通人。 他还不至于用阴兵赚钱，阴兵都是死人样，去工地搬砖都没人要。 群里聊得热火朝天，他们都是学校里的人，郑云在群里只认识宋婉和刘铭，所以只是看看没说话。 他们的意思大概是，张教授会在六月二十号抵达恩斯港，其他人想组局提前出发，顺带出去转悠转悠。 郑云算了一下。 他想去养父最后去过的地方看看，在W-05的一个半岛上。 如果明后天出发，航路十天再绕五六天，二十号应该能赶上。 郑云事先做了一些功课，他要去的目的地附近，有一个在国外文艺青年圈里，非常有名气的旅游景点。 所以当刘铭问起他的计划时，郑云就直接说了，然后刘铭反手就把他给卖了，发小群里说大家一起去。 张教授这次任务的人选，早就被刘铭架空，几乎全是刘铭的熟人，所以他这一说，基本上全部同意。 从W-02到W-06的船票有张教授报销，他们在W-05下船后，只需要自费一小部分路费，不去白不去。 时间定在第二天。 大家一起坐船走。 …… 次日下午，郑云背着旅行包出发，到港口时其他人已经上船。 这次他们乘坐的船，是正儿八经的大型游轮，能搭载游客三千多人，有泳池酒吧和各种娱乐场所。 票价不便宜。 但也不算太出格。 游轮在下午六点出海。 郑云本来想睡会，但刘铭领着宋婉敲门过来，自从回到W-02，他们就没再聚过，想一起在船上吃個饭。 期间也和其他人大致认识了一下，有同届有学弟，其中几人有出海闯雨林的经验，但都是研究为主。 刘铭的嘴很紧。 宋婉也不是乱说的人。 所以其他人对上次冥府阁的事情一无所知，还以为刘铭他们运气好，碰到一个专业搜救队，混了一笔赏金。 众人吃完饭一起研究旅游路线，他们要去的旅游景点叫近海。 这个地方的风景确实好，在距离海岸线一百三十多公里的北方，就有一片海拔超过三千米的雪顶山脉。 这种地形非常少见，海拔落差制造的从热到冷数种气候，囊括沙滩温泉湖泊雪山，一天就能全部体验。 如果只是这样，那它还不足以吸引国外文艺青年，不会成为他们心中的能‘净化心灵’‘洗涤灵魂’的圣地。 这里有一座古城。 名字叫近海千福城。 这种地名里的福字，其实都是为了破除迷信改掉的，用福代替仙和神等字，用东西南北代替鬼妖等字。 它原名叫千仙台。 这座古建在历史上也有些名气，明礼宗修建这地方用了四十多年，大小道场庙宇教堂修了三千多座。 但后来出了几件大事，涉及宗室逆谋和太子争夺，这千仙台还没建成就被搁置，一口气荒废到今天。 明末这地方被英商人买走，主要在西方那边营销，莫名其妙就成了景点，还成了国外文艺圈的圣地。 说白了，就是外国人用国内的古建，编造一些人文信仰，吹得天花乱坠，忽悠什么都不懂的外国人来旅游。 现在这地方名气最大的是宰客，谁去了都得挨几刀才能出来，但还是有大量想‘净化心灵’的人要去。 国内外都有不少。 郑云不太理解，这个地方挺乱的，里面都是些乌烟瘴气不太正经的东西，噱头大于实际意义。 随便上网搜一搜。 就能搜到‘rou身布施’‘修女忏悔’‘寻欢洞’，这种乱七八糟的广告，到底是什么路数，明眼人基本都懂了。 郑云实在是想不明白。 养父去这种地方做什么？他也想净化心灵？还是这地方有问题？ 长生仙府是从W-06开始，没有W-05的资料，他无法事先进行了解，不知道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诡异地方。 到底怎么回事，猜是猜不出来了，只能亲自去转转才能知道。 …… 八天后。 游轮停靠在W-05南大陆，众人在港口换乘一条小型游轮，又经过一白天的航行，才远远眺望到大陆。 W-05头顶有两颗卫星，比月球稍小一些，都被潮汐锁定在同一轨道上，引潮力让这附近海浪极大。 半岛周围有很多岛礁。 抵达时间还正好是晚上。 所以游轮一直在远海等着，等了三个小时，郑云他们都准备下船了，结果又被船长用广播劝回去。 不知道要等多久。 很可能今晚都无法停靠。 这种场面还挺吓人的，舷窗外的风浪在黑暗中翻腾，无时无刻都在摇晃的船只，让很多人都无法入睡。 在无尽航路上，这是常见情况，人类现有的科技，还不足以征服大海，不可能天天遇到好天气。 W-05这种危险海域，船只失事的概率一直不低。 这条船的船长经验老道，虽然距离港口已经很近，但他宁愿在远海等着，也不着急靠港。 半夜风浪更大。 海风猛烈呼啸。 郑云一直睁着眼睛看着窗外，听着那呼呼吹过的海风，心里也有些没底，不知道这场风浪何时停止。 砰砰砰。 有人敲自己的门，郑云扶墙过去开门，发现是宋婉抱着个救生衣。 她脸色不太好。 抬头看着自己不说话。 很多人不怕神鬼，但晕船或者畏海，平时可能没事，遇到大风大浪就就恐惧症发作，怕得浑身哆嗦。 宋婉估计就是这种。 她见到阴兵都敢扔火烧，现在居然脸色发白眼眶发红，小嘴微张不断喘息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明显是害怕了。 人在这种时候，会倾向于找个信任的人一起待着，获取安全感。 她最信任的人应该就是自己，毕竟之前一起经历过生死，所以顾不上被同学看到，也要大半夜跑过来。 郑云扶她进来。 领着她靠坐在床上。 然后去拿了瓶水，想把她怀里的救生衣拿走，先让她喝口水，但宋婉死也不放，好像在要她的命似得。 郑云让她闭上眼睛，看看能不能有些好转。 宋婉点头照做，脸上还是没什么血色，但喘息慢慢停了下来。 房间安静下来。 外面的海风声更加明显。 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声音，像是狂风吹过岛礁上的空洞，发出一种很尖锐的啸声，听着就让人难受。 西方很多海妖唱歌的诡异故事，其原型应该就是这种情况，听着确实很渗人，全身都起鸡皮疙瘩。 过了十几分钟。 门外又响起敲门声。 郑云表情古怪，松开宋婉过去开门，发现刘铭站在外面，表情极其严肃地开口：“郑云，情况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