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深入敌营
在阿呆暴起杀人的震慑下，那怕死的瘦子，很快便交代清楚了。 这伙人山贼有一百二十余人，本是在浮盖山地界活动，做的无非是打劫过路商旅的勾当。因为他们向来只求财，偶尔又会做些“劫富济贫”的事，是以没招致大的民怨，更因为几位当家没少给当地官绅好处，这才在浮盖山逍遥快活了好些年。直至上个月，忽然来了几个黑衣人，不单杀了他们的智囊与武力担当——六当家，还把大当家重伤了，并且将他们赶出了山寨。万般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南下，一路走走停停，然后与沿途的某些势力又血拼了两场，死伤逃散了几十弟兄，直至前几天才在此地停了下来…… 萧轲本想多问些信息，奈何那瘦子的层级太低，所知有限。除了那几位当家的名号与小八卦，再无其他有用的东西，于是他将那瘦子绑到一旁的松树上，并将其嘴巴堵上。做完这些，他和阿呆继续向山下探去。 可能是这些山贼一路奔波，又或者是他们本就没什么纪律性和警觉性，两人又深入了几十丈，没再看到像样的哨岗。他们来到来到了山贼的营地外围上方的草丛中，静静观察着下面的情况。 只见底下山坪上有数百村民正在劳作着，伐木、修竹、采石、夯土……男女老少被分隔开，各自做着相应的工作，而在他们身边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手持武器的山贼在监工。而山坪下方的坡上则散落着数十个帐篷，时不时就有山贼从里面出来或者穿行，吆喝声、笑骂声从此间传出，再加上坪上的劳作声、喝骂声，让萧轲感觉来到了菜市场。 而阿呆的喘气声则越来越粗重了，尤其看到几个正在修竹的妇人时，握着铁叉的手不自觉地紧了几分。 萧轲凑到了他身旁，低声问道：“看到你娘和meimei了？” 阿呆点了点头，然后他侧过头来，有些急切地问道：“怎么办？” 从萧轲开始处理尸体，再到审问那个瘦子，阿呆没再与萧轲说过话，但他对萧轲的敬佩之心却是越来越重了。在村里同龄人之中，除了那些进城打工的少年，他是最成熟稳重、踏实能干的那个，经常得到村中老小的称赞，虽然他一直保持着谦卑与温厚，但心底里，也隐隐觉得自己要比石孔他们优秀一些。但方才，他从萧轲身上，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他说不上那种感觉，如果他读过书，或许可以想到一个词——临大事而有静气，他只觉得萧轲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但处理事情却是那么的有条不紊，面对尸体和这么多山贼又这般平静、淡然。他觉得自己无比担忧的事情，萧轲是可以轻松解决的，是以才有此问。 他不知，其实萧轲并没有他看起来的那般从容自信。以萧轲现在的武功，哪怕功力才恢复三成，但面对这些山贼，他并没有感到压力，可对方毕竟人多势众，若要在村民不受伤害的前提下将他们解救，他暂时也没有好的法子。听到阿呆的询问，萧轲微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们没事就好，从目前的来看，村民们应该也暂时无碍。只是山贼有点多，我们两个应付不过来，先在这里看一下，等等看是否有转机。” 阿呆担心道：“刚才那个瘦子说，他们在浮盖山那边与官府有勾结，那在这里他们会不会也买通了官府，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村长他们报官也没用……” 阿呆说的，萧轲也早就考虑到了，这也是他在对面山时提出的疑问，如果没有凭恃，这伙山贼应该不会这般大张旗鼓地掳掠村民做苦力。而且刚才听那瘦子的阐述，他们之前没有做过什么扰民的事，何以现在竟出格了，对此他也有些疑惑。虽然从目前来看，村民们还没遭受大的虐待，但时间久了可不敢保证山贼们不会做出更出格的事，像刚才“死胖子”那种人应该还不少，是以他也想尽快将村民们解救出来。 “可能这边当官的是有良心的人呢，晚些可能就有大批官兵到来。”说完这话，萧轲挠了挠头，脸上闪过一丝苦笑，因为他自己也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了，从村长去报信到现在，已经过了四五个时辰，县城离此地也就百余里，如果那些当官的真为村民着想，哪怕调兵遣将手续有些繁杂，这时候也该到了。他将手掌从阿呆的肩上挪了开来，别了别腰间的两把钢刀，往那些帐篷瞥了眼，道：“不过，在那之前还是先靠我们自己吧。” 阿呆将镰刀取了出来，看着萧轲认真说道：“我不怕杀人了！为了阿娘，多杀几个人我也不怕！” 萧轲轻轻嗯了一声，道：“杨善，如果必须除恶，我也不会手下留情。如果不是担心村民们会受到伤害，和他们打一场又何妨。现在呢，我有另一个法子……” 听到这，阿呆眼睛一亮，有些迫不及待地道：“你说，我照做。” 萧轲指了指帐篷之中最大的那个，笑道：“擒贼先擒王，只要把那个大当家给抓了，不怕他们不放人。” 阿呆张大了嘴巴，然后摇了摇头，带着疑虑道：“虽说我力气大了点，可他们都会武功啊，哪怕我们成功潜到那边，可打不过怎么办。” 萧轲微微一笑，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真气一转，那石头便碎成数块，然后咧嘴笑道：“我忘了跟你说，其实我也学过武功。” 阿呆的嘴巴张得更大了，先是满脸不可思议，接着便是狂喜，猛地直点头，“萧哥，你真的太厉害了。我们现在就去擒了那山大王！”他是真没想到萧轲会是个身怀武功的人，虽然他不知深浅，但他从萧轲的自信中也生出了自信。 萧轲按住阿呆想要站起的身子，“现在还不行，天黑了再说。为了不打草惊蛇，等下我们回去让那山贼帮忙打个掩护。” 阿呆道：“什么掩护？” “等下你就知道了，你先看着下面，我练一下功，有事叫我。”说完，他在草丛中坐了下来，开始打坐。他没说自己伤势未愈的事，只想着晚上应该有一番恶战，能多恢复些内力，就多一份胜算。 阿呆不知萧轲的情况，想着他这时候还可以安心练功，不觉好生佩服。想着遇见萧轲后的种种情景，他露出憨厚的微笑，然后一骨碌坐了下来，直直看着山下正在削竹枝的某些人。 时间缓缓流逝着，当夕阳快要下山时，萧轲结束了自己的打坐。方才他将真气运转了几周天，很是满意现在的状态，叫上阿呆回到了那瘦子所在的松林。当然，在路上阿呆没忍住，问了他几个关于武功的问题，他都一一耐心讲解了。 看到去而复返的两人，那瘦子以为他们是来灭口的，摇头晃脑地发出“唔唔”的求饶声。 萧轲走过去，撕开瘦子口中的布团，“你如果能配合我们，可以放了你，但你若敢有异动，此树就是你的下场。”说完，他一掌拍到松树的一根树杈上，掌落树杈断。 那瘦子瞳孔缓缓放大，头却不停地捣着，生怕自己回应不及时或者不真诚而惨遭毒手。虽然刚才在审问的时候，他有些看不透萧轲，但也只是把萧轲看做是阿呆的“跟班”，毕竟阿呆那一掷之威真的很吓人，可此时看来，这个看起来瘦弱的人才是真正的高人，自己这种虾米，哪敢有半点违抗。 萧轲看了瘦子一眼，他便停下了捣头的动作，“我们要去救两个村民，天黑了你带一下路，没问题吧？” 那瘦子连忙点头，颤抖说道：“没问题，没问题！大侠，你说没问题，那就没问题。只是，只是小的没本事叫他们放人……” 萧轲笑道：“不用，你带我们下去就行。至于你用什么法子，那是你的事情，不过，我再次声明，如果你敢示警或者求救，我保管你还没出口，就死了。”说完，他右手一伸，摘下一个松果，“啪”的一声，松果撞到两丈外的一块大石上，变成了粉碎，而那大石上则像是被铁锤锤了一记，凹了一块。 那瘦子脸色一白，连说不敢。 而阿呆，显然也被这手法惊到了，眼中闪过一抹羡慕。 萧轲并不是有意向阿呆展露自己的武功，只不过想震慑住这个瘦子，让他晚上好好配合。他又交代几句后，回到了阿呆身边，小声叮嘱了几句，便来到先前那两个山贼盯梢的位置，静静等着换岗的山贼出现。 没多久，萧轲看到了两个手持铁棍的山贼向着自己这边走来，他立马将那瘦子解绑，然后和阿呆隐身旁边的草丛里。 “郭刚，开饭了。咦，白胖子呢？”一个山贼远远地喊了起来。 瘦子郭刚笑骂道：“那死胖子去拉屎了，还是老大说得对，懒人屎尿多。我不管他了，真是饿死老子了。”说完，他站了起来，迈开步伐，向下走去。 两个山贼也跟着笑了起来，方才说话那人继续说道：“你走吧，等下我跟胖子说一声。晚上听说四当家开局，记得替我下两注。” 郭刚骂咧咧地说道：“格老子，你先把欠我的那一两银子还了再说，不然……”他话还没说完，然后僵住了，因为他看到那两个山贼被定住了，身体保持着前行的姿态，嘴巴张得大大的，满脸惊恐看着自己。 萧轲从草丛里走了出来，“别怕，他们只是被我点了xue道，你把他们绑到那边的树下，天黑了我们再下去。” 郭刚当然知道那两位同伴是被人点了xue，他只是没想到萧轲居然会隔空点xue，想到之前自己想要呼喊时忽然没了声音……心中对萧轲的惧意又多了几分，他连忙跑下去，将刚才与自己对话的那人拖了起来。 阿呆知道萧轲那不是隔空点xue，因为他看到了萧轲用松子作暗器的过程，但即便这样，也有些呆住了，对一个未曾习武以及没怎么听过江湖故事的他来说，萧轲今天的表现只能用震撼来形容。但他还没到发“花痴”的程度，看到郭刚很是费劲地搬人，他将铁叉插进泥土里，走过去一边一个扛了起来，直把郭刚看“痴”了。 夜幕很快就降临了，那些村民终于迎来休息的时间，几百人被安置在山坪四周，就着清水寡汤啃起了馒头。 阿呆在坪外走过时，停了下脚步，被萧轲轻推了下才继续前行。他们扮作山贼的模样，跟在郭刚身后，借着夜色很轻易地穿过两道哨岗，来到了帐篷所在的区域。可能因为那位四当家开局赌博的缘故，也可能是黑夜的缘故，在帐篷外他们没遇到什么人。 郭刚被分到的帐篷很小，而且在很边缘的位置，但这正是萧轲想要的。虽然郭刚在山贼里是边缘的小人物，但或许是平常人缘不错，有同伴见其许久未归，竟帮忙打了些饭菜回帐篷。只可惜这位“好心”的山贼还没来得及与郭刚聊天，便被萧轲点了xue道，待问得几句后，就被打晕塞到了床板底下。 看到同伴的遭遇，郭刚的心淡定了些，他心想既然萧轲没有杀那人，那么自己只要配合得好，应该也不用死，至于事后那几位当家的问起……“能活过今晚再说，以后的事，管不了了！唉，谁让自己这么倒霉呢……”他打定主意后，笑容也多了些，竟然殷勤地服侍起萧轲与阿呆的吃食，就连自己珍藏的烧酒都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