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昔我往矣
覃宏武等人听到覃光林的话，各自强攻了一招，然后后退数步，但他们的长剑并没收起来，遥指着蓝衣少女，将其围在街心。 蓝衣少女则持剑而立，似笑非笑地看着覃家众人。 覃光林缓缓上前，站在覃宏武身旁，一边听着他的报告，一边对蓝衣少女道：“姑娘，不知尊师是哪位？” 蓝衣少女笑道：“你刚才看了半天，没瞧出来？” 覃光林还没说话，覃宏武就噪了起来，骂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覃光林摆手止住了侄儿的话，方才从覃宏武的简单述说，他已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知道这个胖侄子鲁莽了，微笑道：“听了我这侄儿的话，我想是我们误会姑娘了。宏彬、宏达，让出道来。”说完，伸手作了个请的动作，同时用眼神定住了想要说话的覃宏武。 蓝衣少女哼声道：“你们覃家的人真有意思，说打便打，说放就放，把本姑娘当什么？广州虽然是你们的地盘，但也不是你们家的……” 忽然“啪啪啪”几下，右边街道上走出一名中年男子，鼓掌笑道：“姑娘说得好、说得对，他们覃家太自大了。” 覃光林转身对那男子冷笑道：“林永安，你金屋藏娇藏到广州来了？” 那男子没有理会覃光林，继续对蓝衣少女道：“姑娘今日遭受这不公的待遇，林某人看在眼里。如果需要有人替你主持公道，在下很乐意帮这个忙。要不，我帮你踹几脚这小胖子？” 覃宏武将长剑转向叶永安，怒道：“姓林的，滚回你的潮州去！” 林永安晃了晃消瘦的脑袋，“啧啧，年轻人这般狂妄可不太好。便是你爹来，也不会说这种话。” 看到萧轲疑惑的眼神，覃柏雪低声解释道：“这人是潮州林家的，他们与我们家一向是死对头，前阵子还在梅州打过一次。” 覃光林伸手将侄儿的剑按了下来，“姓林的，这里没你的事，要打架，稍后我自当奉陪。”说完看都不看林永安一眼，转身对蓝衣少女道：“小侄方才鲁莽了，姑娘若不嫌弃，我们请你到楼上喝一杯水酒，我让他们给你赔个不是。” 林永安道：“姑娘，你可别信他的。他们是贪图你的美色，才出言相邀。” 覃光林眼睛一眯，怒道：“林永安，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们父子两一样啊，三条腿行事的畜牲！”他话一说完，覃家众人哈哈大学了起来。 林永安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瞪着覃光林道：“姓覃的，你找死！”说完吹了一个口哨，右街上立马窜出三十几个持刀的男子，老少皆有。 那蓝衣少女嘴角微微一扬，道：“本姑娘还有其他事，没有兴趣看你们狗咬狗了。”只见她脚下一点，上了房顶，又几个轻纵消失不见了。 对于蓝衣少女的离去，覃家众人自然没有强留。林永安则哼了声，然后做了一个手势，身后那三十余人便纷纷抽出武器。 看到对面林家那三十几把亮晃晃的大刀，覃家宏字辈那几个面面相觑，将手中的剑握紧了几分。覃光林和两位兄弟互相看了眼，同时上前了两步。 萧轲看了眼覃柏雪，发现她的手也按在了佩剑处，看样子是随时准备下去支援。 覃光林又往前一步，将林家来人扫了一眼，冷笑道：“林永安，你带他们过来，你家那个老头知道吗？在我们的地盘，这么点人，就不怕有来无回？” 林永安皮笑rou不笑道：“这里离你们老宅有数里远，你想等援兵没那么容易。我当然不会只带这么点人，但要杀你，足够了。哼，今天就让你知道，我儿子可不是可以随便踹的！” 覃光林哈哈笑道：“你们姓林的，果然都喜欢玩阴。自打了你那混账儿子后，我还做好了和你过招的打算，看来是高看你了。唉，只恨当初没多踹几脚，免得他再祸害武林。” 林永安脑中闪过自己儿子浑身是伤的惨状，咬牙切齿道：“姓覃的，你欺人太甚！今天要是不砍下你的手脚，老子跟你姓！”说完，拔刀冲了过去，他身后那三十几人吆喝着纷纷跟了上来。 覃光林抽出腰悬的长剑，双眼一缩，等待着即将冲上来的林永安。覃家其他人，也做出了防守的阵型，等待即便到来的搏杀。他们相信，即便林永安有所准备，但这里毕竟是广州，只要自家的增援一到，就可以反击了。 眼看大战一触即发，一声长啸从远处传来，接着一个白影闪了过来，抵在林永安的面前，喊道：“且慢！” 对于这一突发状况，众人均有些惊诧，循声望去，才发现来人竟是个三十左右的青年男子，一身白衣无风而动，好不潇洒。 其中两人最为震撼，一个是林永安，他眼看还有几步就要砍到覃光林了，但眼前这个男子居然瞬间来到自己面前，并用真气减缓了自己疾冲的身躯，武功之高，生平未见。他有那个预感，如果眼前这人要杀自己，不用三招，所以他停住了。他一停，后面紧跟的林家众人也站在了原地。 另一个人是覃光林，因为他认得这个男子。那个自己曾经推心置腹的朋友，那个自己过去经常嫉妒的剑客，那个“抢走了”自己倾慕女子的“混蛋”。一时之间诸多前尘旧事涌上心头，心中有些五味杂陈，然后覃光林突然想到，他来了，那她是不是也在附近。 覃光林脸上浮过一抹有些不自然的微笑，上前一步，对那白衣男子道：“唐兄，别来无恙。” 原来来人正是南海剑派的唐昊，当年他和覃光林叔侄一起陪芷萝宫众人回黄州，又在黄州待了一段时间，原因自是双方都喜欢上了董雅，但最终赢得美人芳心的是唐昊。后来天鹰堡主动退婚，唐昊和董雅便回海南成了家，这些年他们夫妇一直在儋州深居简出。最近因为妻舅想见外甥，妻子也有些想娘家了，他便携家带口地北上。今日方到广州，夫妇二人说起当年在听雨楼约会的情境，女儿嚷着要来吃好吃的，他们便过来看看。没曾想，刚到街口远远地看到覃林两家要血拼，唐昊便过来劝阻。 唐昊转头笑道：“光林兄，许久未见，风采依旧啊。”然后对覃光林身后那两名兄弟，也点头微笑致意。 覃光林道：“哪有唐兄你这么潇洒，几年不见，武功进展至斯，小弟望尘莫及啊。唐兄，你进楼稍等片刻，我料理完这边，自当进去陪你痛饮一番。” 唐昊道：“光林兄，请给在下一个面子，今日这架可以不打吗？别误会，我女儿就要过来了，不想让她看到血腥的场面。” 覃光林心头一触，向林永安看了眼，然后点了点头。 得到覃光林的同意，唐昊转过去对林永安抱拳一辑，道：“这位仁兄，在下是南海剑派的唐昊。本来是想携妻儿至此饱食一餐，看见故人便来叙个旧，不知兄台能否卖唐某一个薄面，今日之事就此了过？” 林永安之前并未见过唐昊，方才看到他与覃光林聊得熟络，还暗自猜测他的来历，担心他会帮覃光林对付自己，毕竟这样的武功，己方无人能敌。待听得他便是江湖上闻名已久的那个唐昊，心中的担忧便少了些，因为这些年南海剑派虽然与覃家的关系更为亲密，但他们一向保持中立。眼下这个比传闻还要厉害三分的角色出口调和，林永安再不情愿，也不不得不卖这个面子。作为岭南武林第二号人物林家豪的嫡长子，他当然也有一定的见识和隐忍，知道自己不宜为林家树立如此强敌。 这些思量一闪而过，林永安抱拳还了一礼，哈哈笑道：“原来是唐大侠，闻名许久，可惜直到今日才得以一见。在下潮州林永安，时常听家父提起，他老人家对唐大侠也是仰慕已久了。如果哪天唐大侠有空，不妨和唐夫人到潮州一玩，我们那也有不少好吃和好玩的地方。” 唐昊连连谦虚道：“哪里哪里，小弟何德何能敢当这大侠之称。林兄，方才多有得罪。令尊也是仰在下敬仰的前辈，下次经过潮州，我和拙荆必然会到府上叨扰一二，到时林兄可不要嫌我们麻烦哦。” 林永安笑道：“对待唐大侠和唐夫人这样的稀客，我们自当倒履相迎。” 说完转头对覃光林冷笑道：“覃光林，今日我看在唐大侠的情面上，暂不为难你，但我儿子那事还没完，你给我等着！” 覃光林嘿嘿笑道：“好说好说，今日若不是唐兄出面，我保证你这些人出不了广州城。” 林永安哼了声，然后对唐昊又抱了一拳，转身带着林家众人快速消失了。 看到林家的人走了，楼上看戏的萧轲和覃柏雪同时舒了口气。覃柏雪不想打这样的架，萧轲当然也不想参与到这种门派争斗中，但如果覃柏雪出手了，他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这时楼下风波已去，覃光林便和唐昊笑谈了起来，他那两个兄弟也在一旁时不时插上一两句。而那几个宏字辈的年轻人，跟唐昊见过一礼后，便被覃光林打发走了。 不一会儿，一个容貌绝丽的妇人牵着一个六七岁的女童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二十来岁的丫鬟。 唐昊跟覃家三兄弟拱手告了一礼，立马迎了上去，眼里全是蜜意。那妇人看到唐昊，也是一脸笑容。小女孩则是扬起手里的糖葫芦，笑嘻嘻道：“爹爹，这糖葫芦好好吃，你尝尝。” 唐昊摸了摸女孩的两个小辫子，然后伸头咬了个糖葫芦，温声道：“琪琪真乖，哇，确实好吃。不过等下要吃饭了，你先把糖葫芦给小婷阿姨，我们饭后再吃，好不好？” 小女孩忽然小嘴一嘟，摇头道：“不要，小婷阿姨会把糖葫芦吃完了的。” 此话未完妇人和那丫鬟率先笑了起来。妇人轻轻掐了下女孩的小脸，笑道：“你小婷阿姨平常给了你不少好吃的，你给她吃几个糖葫芦，也舍不得吗？再说你这糖葫芦还是她给你买的呢。” 小女孩咧嘴一笑，道：“那不一样。”然后将糖葫芦递给那丫鬟，人小鬼大道：“小婷阿姨，请你吃好吃的。”惹得众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这一切，覃光林都看在眼里。自董雅出现，他心中一阵激动，待看到他们一家子其乐融融，心中不免有些泛苦。但他也是拿得起放得下之人，暗自了长叹一声，便将这些年的情思给抛了。他走上几步，乐呵呵道：“董姑娘，哦不，唐夫人，好久不见了呀。” 董雅等人的出现，萧轲自然也是看在眼里的。一开始他觉得董雅很是面熟、很是亲近，可一时之间还没回忆起来，直到覃光林那句“董姑娘”，他才猛然记起，原来是十年前“东升茶馆”长凳上那个漂亮的董jiej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