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78号楼
约莫静坐了才不过一刻,头顶早就满是裂隙的墙壁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动静。李利立马想到那些是不是那些手指在扣地,忙窜到五楼拐角往上观望。 墙壁干脆如威化饼,砸落的石块也不过稀疏声响,门顶上的地板被拱出了一个窟,漏下来不少黑色的丝状物,直到探出一个阴蓝色的头,正面对着李利的方向。 其紧闭的双眼缓缓张开,瞳孔如针只剩一个黑点,周边被墨蓝的水和脏白的眼白填满,啪塔啪塔的液体一点一点的从她身上流落。 是死了,应该。李利双目呆滞,这个女的好像是那个教室里的人,她扫了一眼那些人时有印象一个女生皮肤略微泛蓝。 脑子里绷紧的筋突然松懈了,反正无非就是死,最差不过是衰命一条。李利突然鼓足了气,身上一热,假装自己有一身浩然正气,趁着水声滴落,走上楼梯,被几滴体液滴到头顶和后背,凭想象就像是死鱼眼泡里的浆液,带着一身腥臭,李利推开半掩的木门走了出去。 身后的滴落声依旧,走廊空旷,漫长,原来是一个三岔角,各路灯光都离得很远,仿佛隧道一般,只有尽头一灯如豆。 左右吹来的一阵穿堂风将她的恐惧带回来,吹去了那一阵血热。身体又开始僵冷了,李利站直着身,双手垂落,用拇指和食指掐大腿外侧的rou,每当酒喝到一定程度但还是得保持清醒时,她总习惯靠掐大腿的疼痛提醒自己还身处不安。 走道里的黑暗仿佛也有声,幽幽作鸣,分不清会不会是自己的呼吸、血液、器官的动静,还是耳鸣,背后的楼梯好像已经是另一个世界了,那位素昧平生的同学身上滴水的声响被阻隔得分外遥远。 因为左右有风,瘆得慌,于是直接往前走。四周勉强能看清路,走道没有其他物体,李利像梦中已死期待往生的人一般,向着路尽头的光无头绪缓缓行去。 馥郁骨蹬着硬底皮质大头鞋脆生生的走在荧光绿楼道里,安全通道的标识在黑暗中格外凸显。出于某些听闻风声的试验,她没有安置于销声森林内,而是被魔石家对外借红房会的交易为由留在了东南。 黑雨竟能将人的灵魂抽取附身到异界,这是魔石家不可能想到的。所幸法力与灵相随,身有所依。 楼里有什么她不在乎,因为她知晓灵存在于天地中不消不灭,何况自己是个能自控灵的人,就算被什么东西打得三魂七魂四处乱跑,自己也能爬到某处,重聚一体。 销声里面总有几家人和她一样,把年轻的棋子留在了这里,她要伪装起来,看清他们的打算,努力寻求一趟接触天道的造化。 或许是因为冯戴琪的灵髓在交易后就被她囫囵狼吞了,现在自己的灵由内而外分外浓郁,那些黑暗中的诡异没有一个敢接近,她一路无恙,把这栋楼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走了个遍。 在她身旁有个盲目的灵,估摸也是那个教室的人,穿着蓝色裙子的小卷毛,她被几道白影围着,始终在原地踏步。 路过她时,馥郁骨顺手挥了几下,把那些白影赶走了。 如邪祟走到了庙堂前,一阵清明,脑中混沌不清的李利心中一惊,突然发现自己走到了被安全通道的荧光照亮的绿色楼道里。 这像是个医院,两旁房间有序,门上还有号牌。 “我这是终于疯了?终于醒了?”她低头看看自己还是刚刚的蓝裙小布鞋,又掐了自己一把,算了就算是活在梦里吧,她摇摇头清空杂念。 一间黑暗的病房内,下肢瘫痪的老头和七岁不到的小孩目光灼灼,侧身躺在床上对视着。房内其他人都已被注射了安眠剂,今晚他们两逃了针,因为值班的护士终于志同道合了。
向来静谧如虚空的走道内传来稀稀疏疏的声响,探头探脑的旅客挨个窥视着房间,在他眼内,里面是黝黑一团。 山鸡头是个放火的青年,在那个需要格斗的世界,他的手下曾牺牲过无辜的灵魂,他带着焉坏、无所谓的心态,假装自己在别人的幻境里畅游。 在逛街一般的走走看看中,山鸡头与一个房间内的病人无意进行了对视,他精神奕奕的眼中露出跃跃欲试的好奇神色,小孩收回了视线。 对方却不放过一丝机会,山鸡头轻轻的探出手,扭动了门把手。 当他踏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房间时,小孩又望向他,老人也转过头,两人露出勉为其难的神色。 “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是什么身份?”山鸡头没有对他们的表情生疑。 小孩打量着他,来人红色的山鸡头,黑色的亮光皮夹克,紧身棕色牛仔裤,一脸蛮横且年轻气盛的虎盯着人。 老人窥探着山鸡头,反而渐渐兴奋了起来,冲着小孩点点头。 在山鸡头的一头雾水中,眼前的房间和病人都消失了,他又回到了阴森无物的楼道里,脑中关于刚刚那两人的印象也突然错乱,像记忆破碎落入了那些虚幻的缝隙里,云里雾里的好似刚才莫名其妙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而在这栋楼里,小孩和老人却切切实实的消失了。 关于他们的事比较模糊,只传闻1990年时,东南有一位知书达理学业有成的文艺青年,别人喜欢叫他阿明,他喜欢在冷天穿好看的灰色及膝羊绒风衣,有一双修长的腿,青年才俊。 1990秋季的某一天,他迈着修长的腿,走进一家宠物救助站,收养了一只下肢瘫痪的田园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