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纪家
潭城的纪家一直颇为高调活跃于公众眼中,他们从商,从演艺,从生化研发,涉及日化食品乃至烟酒奢品,虽然在销声森林中他们家一向不被人看重,但纪家人有一种更为坚定至人皆有之的家族精神传统:笨鸟先飞,勤能补拙,不知跬步无以至千里。 像他们这样既接触神秘又始终踏实经营着俗世的家族并不多,销声森林里的人有足够多的手段给自己提供经济与资源,他们的家族小姐公子们大都只上私塾,不会如常人一般按部就班的走十年读书路,纪家却肯潜心去做这些事。他们家每个人看起来都正正经经,上到儒雅谦和的纪三灯、下至在纪家小区守门的保安,都是一副让人一眼看过去就心说“这是个好人”的样子。 所以纪清霖的学历是货真价实的,这是他家为数不多可以在人前抬起头的地方。 以销声森林这种不能被世人所知的神秘所在而言,他们的声息一向隐秘而谨慎,一旦被俗世察觉,必会引起轩然大波,乃至里外都失常,所以大家不约而同的守则是低调行事,不惹瞩目,像馥郁骨一样的小姐甚至从未走入集市中,这是他们拥有神秘的代价。 若是像壤驷那样的家族敢高调行事,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被极力讨伐,但反观纪家在销声森林中又是十分不起眼,好像俗世才是他们的根基一样,他们不争不抢,实力孱弱,又一直力行于如此家风,他们在销声森林中也算自在,也便没人去干涉他们的涉世了。 一般的家族都以销声森林为主要据点,除了在城市中他们可能会用一栋写字楼或一套私人会所之类的小机构作为办事处外,大多数人都定居在身处郊外的销声结界中。 每个团体甚至每个人进入销声森林的方式都不同,实力高者可以瞬间凭空建立自己与销声的联系从而迅速回归,普通者则像坐电梯或客车一样,要在某个特定的地点进入或通过特定的媒介。 像冯和噬灵家的人都住在村里,普通的民房中布有结界,一脚踏入便如进水帘洞般回到自己的世外桃源。像纪家人则分布于俗世的各类企业,厂里的宿舍大门、公司定时接送的商务车、职工专属的电梯等都是他们回销声森林的方式。 纪清霖远在d国,他本可以用秘法给自己瞬移回来,但纪家人传统一向是不与世人搞特殊,于是在感染病爆发的敏感时期,他也得花费数十万定专机回国并在落地后及时隔离,原本一刻钟就可以完成的事,硬是在外边耗费了一个月。 当他真正回归到潭城纪家别墅区时,粉蓝色蓝戎已经快被蹂躏蒸发了。 纪家没有分明的礼仪尊卑规矩,纪清霖回家时并没有大动干戈,乃至门口保安以为开进来的那辆自家车牌的捷克是买菜的小王被人制裁了,不让开法拉利了。 当他走进车库后面的地下实验室时,里面的矮胖老头正用他长满老人斑的手指捅蓝戎的腹腔,虽然灵体状态一般受不到物理攻击,但矮胖老头用了自己的灵覆盖在指尖,以让它能够穿透水晶并且攻击到蓝戎。 雀斑女孩则用渗着墨绿色液体的双手托着那装着蓝戎的水晶,试图将绿水挤进水晶中,中年鹰钩鼻拿着银针在等待他俩弄好。 矮胖老头从斜下方将手指捅进约蓝戎的腹腔中,他的手指刚好和被抓进水晶里的蓝戎身体一样粗,蓝戎的肚皮非常明显的被挤胀隆起,将他的腹腔撑出了一个洞后,老头便将手抽出,“小心点。”他道。 “知道啦。”中年鹰钩鼻嘿嘿笑了起来,好像这是他的兴趣所在。他用灵力裹住银针将它们送进水晶里,开始用这两根针一点点的将渗进水晶内壁的绿水刮起,沾染在针头上,“把他倒立起来一点。” 矮胖老头便把两根手指伸进去将原本平躺的蓝戎斜立起来,头向下腰在上拱起的姿势,好让他的腹腔更加一目了然。 中年鹰钩鼻便开始美滋滋的用那绿水给他的肠子纹身。 黑色斗篷刘海少女百无聊赖地坐在他们对面,嘴里叼着一个新的特制PH试纸,一到实验室她就喜欢含这个东西来自测酸碱度。 “好想去外面上班,你们真的是宅出问题了。”看见自己的今天的口水淡到只有四点五时她撇了撇嘴,面无表情道。
没人理会她,大家都在看鹰钩鼻的炫技。蓝戎从半个月前就被他们用极端酷刑给玩失智了,现在的他貌似不再懂疼痛,只是双眼直愣愣地睁着,身体软绵绵的任由摆布,灵体状态时身体的残缺是可以补充的,一个灵可以脱胎换骨满血复活多少次取决于它本身的浓厚程度。 蓝戎的灵淡得如其主,活像一个灌水的绣花草包,好在有灰斗篷在给他续灵以让他的灵体保持存活,只是这灵智反正是救不回了。 正当大家都饶有兴趣的看着墨绿色液体斑斑点点变成一个个金文浮现在他纤细且薄得近乎透明的腹腔内壁时,黑斗篷少女感到一阵可怕的气息正待爆发,像突然至身危险的虎口一般,敏锐的她迅速弹到了角落通风橱边,双手把斗篷拉下来藏住自己,极力屏住气息假装自己不在场。 待众人后知后觉时,天灵盖已经被抵上了阴寒而锋利的东西。 那是在纪家既属于绝学又是忌讳的法门,他们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光天化日下在自家基地里诚诚恳恳地做实验都能受到这种无妄之灾。 “这这这……”矮胖老头口中细弱的发声,却不敢真正出声,生怕一个动弹自己就被对方摄魂了。 摄魂一术是走骨金家的专技,金家靠这门法术控制众多天下行走之人,门徒广大,小小的纪家竟能够拥有与金家同源的法门,这是灭族之患。 纪家摄魂的后果并不像字面上这样常见,被摄魂者不止是像金家受控者那样只是如被抽血一样的痛感,在纪家的摄魂要更加邪恶和痛苦。 有多痛苦呢,近几十年并没有人有幸来验证,因为一百年前被摄魂的人直至今日还在撕心裂肺的哭嚎,无论如何都不能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