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的刃
经历好几天的读书和查阅，宥维终于昏倒在了书海之中。 梦中是一片无际的海洋，海面波光粼粼，艳阳高照，倘若不去思考为何能在海中站立，此番情景倒还是很美的。 深海漆黑一片，脚下是成堆的尸骨，穿过海面的光抖落在这堆骷髅身上，影影绰绰仿佛仍有生机，但仍无法照亮深海的黑暗。 “咚咚咚！” 宥维被门外一阵敲门声惊醒。 “请问有人吗？”一位女子问道。 “有。”宥维应了一声，便很快起身去开门。 门外是一个女孩，她成熟的嗓音让宥维惊讶了几分，起初还以为方才说话的是这孩子的母亲。 她径直走了进来，没有看他一眼，在楼梯找了个台阶坐下，将粉红色的帽子摘下，和雨伞一起放在脚边。 “咦，怎么这些书本没有字的？” 她随手翻起地上的一本书，接着又连翻了几本。 宥维又生气又觉得很奇怪，她怎么能随随便便一进来就翻别人的书呢，不用打声招呼，也没有介绍自己，这样没有礼貌的女孩，我应该回答她的问题吗？而且我看遍了这里的书，都没发现一本没字的书。 宥维依然杵在门口，看着她一本一本书丢在地上，又一本一本捡起来，她扔书的力度没有减弱，甚至越来越大力，很快，她开始暴躁地撕扯在书架上的书，她狠狠地摇晃书架，尽可能地让更多书掉在地上。不过一会，她小喘着气，松开了抓着书架的手。宥维倒是喜欢这种另类演出，双手盘在腹部，倚在门框上，一脸的失望似乎在哀叹刚才演出的短暂。 她从楼上走了下来，拿起雨伞和帽子，又一声不吭地走出去了，和宥维擦肩而过，却没有看他一眼。 宥维拾起地上的书，书本上的字清晰依旧。看向门外，那女孩已经不知走向何处，只见远处的丛林淅淅索索的，一条长蛇般的生物穿梭其间，却不见其头，身上灰白的颜色极好地隐于黑暗之中。 此时，一本书掉在宥维脚边，吓了宥维一跳，他抬头看，似乎是有一处书架的书本倒了下来。 他起身，看见那落下的书本正好翻在写有长马二字的一页，那本书好像是本生物百科，每一页都有单独的生物介绍，名字会写在文章的开头，而且字体很大。 宥维还记得书中对长马的描述，说是一种身体特别长却没有尾巴的生物，它的头长得特别像马头，似乎是人类的朋友，会在一个人有危机的时候出现，并且提醒这个人。宥维隐隐之中觉得，方才见到的可能就是长马了，但没有足够的证据，不过这种大而长的萦绕在林间的生物似乎也不多见。 走出门外，远处一个突然出现的红点吸引了宥维的注意，走没多远，他刚想再往前走一步，一把沾了血的剑晃在宥维的脖子前。 过了好一会，宥维侧过脸才发现是个金发男人。 “兄弟，为何你能凭空出现？” 宥维感到奇怪，指着后头道:“就那书馆啊，你没看到吗？”心想，在这地方能遇到几个人已经很不错了，本该高兴才是，但这一个个的怎么奇奇怪怪的。 宥维又一瞥，发现背后空荡荡的，几个秃木丛在风中摇曳。 “你听我解释......” 金发男拍了拍宥维的肩，又道:“我知道，我知道，又是什么特殊能力对吧。魔法本就违逆了世界的规律，它本不应该存在，如今的一切都是你们魔法学者造成的！ 宥维一边听着，一边往前慢慢走去，此时看的清楚些了，是把红蓝相间的雨伞——莫不是那女孩丢下的？ “倘若没有魔法，人类真的能实现进一步进化么，恐怕只能像你一样挥着这把铁剑了。” “那又怎样？” 宥维笑道:“心中只要有清晰的法阵记忆，那么有时候只需手指一点，阵便从想象跨越到现实中来，效果和力量则取决于自身的知识。像你这样一味地排异，用着片面的眼光看待世界，殊不知谈话间，你已经在我的阵里了。” 紫光在金发男脚下跃动着，他惊恐地撤开了那把剑，恐慌道:“这是什么？！” “驱散无勇之人的把戏而已。”宥维轻蔑一笑。 他听罢，倒愣了一愣，继而也笑起来，道:“一路上我遇到了几个人，他们似乎都是法师，没跟我说几句就变成了黑泥，我以为你也是，话说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做到的嘛？” “不知道。你有见过一个女孩吗？” 他微微抬头，眉头紧锁，眼神充满了迷惑。 “没见过，一只雌性生物都没见着。” “你看这把伞就是她的，”宥维指了指，雨伞却在他手指触碰的瞬间化为了黑泥。 “呀！”宥维惊道。 “嘿，你们在那干啥呢？！”不远处，正是方才和宥维相遇的女孩。 宥维看见她挥舞着那把红蓝相间的雨伞，雨伞上红蓝之间交界的线条，和刚刚化为黑泥的那把十分相似，宥维不由得心生疑惑:这会是巧合吗？ “快来！”她热情地招呼着，似乎是在接待来自远方的亲朋。 “哇~她长得好可爱。”金发男在一旁小声说着，似乎是有感而发，却又顾虑小心思被人发现，便故意压低了声音，然而走的太近，这还是给宥维 听到了。 “哈，她也是个法师喔，说不准她这容貌都是魔法变得，真实样貌可能是个老婆婆呢！”宥维笑道。 “嗯嗯，其实你也挺可爱的，那你不会是个老男人变得吧？” 有那么瞬间，宥维觉得这人还挺有趣的，便道:“放了这么多屁，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金发男嘴角微扬，道:“我叫洛尔，很高兴认识你。” 他的语气忽的变得十分温柔，如同绅士一般，让宥维倍感不适，宥维强忍道:“我叫宥琞，话说你这名字怎么从来没听过？” “大概是我没什么本事，名不见经传吧。”洛尔往前走着，双眼轻轻下垂。 “不，我是说这字的组合，好像乳名一样，有个儿。” “乳名？儿？什么东西？” “......哎，算了算了，一方水土，一方文化，我们的说法和你们那准不一样。” 洛尔轻哼了一声，道:“懂得还挺多嘛，那你说说，这儿怎么只有个马的头骨，其他部位却不见了。” 宥维朝他看的方向望去，还真是有个马的头骨。 “我怀疑它的身体肯定被埋在下面了，不然总该在这附近，看这泥也一动不动的，不可能是尸体被流动的泥水带着移动了，只能是来了个黑泥的洪流，把它埋进去了。”洛尔半蹲着，反复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盯着头骨道。 “你这么分析也是有道理，只不过我看到这黑泥底下并没有它身体的骨头。”宥维半应道，并没有将所看见的说全，他还看到黑泥底下有很多一团团移动的光，那是一个个明亮的紫光。 噗呲—— 一把剑穿透了女孩的腹部，女孩被剑刺穿的窟窿周围化成了黑泥，接着身体各处也在慢慢变成黑泥，她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堆在一起，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这一切都是幻象，都是虚妄！”一个男人大吼着，他的长剑上混着黑泥和血液，这使得剑散发着暗红色的光亮和腥臭。 他的目光看向了宥维，一个箭步便到了宥维身前，那把剑就将要割下宥维的脖颈，洛尔熟练地双手挥剑一挡，便弹开了那暗红的剑影。 “嗯？”他又将目光转向了洛尔，眼神愈加凶狠。 洛尔自知刚才那一下已经是勉强，双手挥剑还不一定能抵挡他单手的攻击，洛尔无论如何也是想不清楚，为何这人有如此怪力，看他手臂和脸上浅浅的紫色印记，莫不是个怪力法师？ “喂，你为什么一上来就要杀人，还有啊，要打就把那魔法给我卸了！”洛尔指着他道。 “洛尔，那不是魔法，是诅咒。” 听罢，洛尔鄙夷地看着宥维。 “嗯？你不知道吗？”那人有点惊讶地看着洛尔，忽的又笑了起来，“反正啊，你也没机会知道了。” “影刃！”宥维快速抬起手，挥出了碎镜，那碎镜一半泛着淡淡红光，另一半被一层黑暗包裹。 那人反应极快，他迅速收回了挥在半空中的长剑，但那握剑的手依然受到了碎镜的伤害，一条略深的口子在手背上展开，暗黑色的物质在其中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