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冉雪,染血
见那个粉色连衣裙的小女孩没了声音,血液都已凝固,旁边的两个看上去四五岁小孩惊恐万分地盯着眼前的那名将军。 在他们心里,他原本是高大、威猛、捍卫一切的那个存在,原本是那个只要一出现就会让人无比安心的英雄…… 但现在…… 那人身上只剩杀气,脸上没有半点正派的样子,冷酷的神情犹如死神附体,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收割身边的人的生命。 “怎么样,是不是让你们很惊喜?” 司广仁摆出一副强颜欢笑的表情,妄图将自己的形象拉回到正道。 可他这种常年以冷漠示人的家伙,怎会擅长微笑呢? 他现在这种皮笑rou不笑的样子,只会让人觉得更加虚伪、瘆人。 哇啊啊啊啊啊! 两个孩子吓得哇哇大哭,厚重的裤子下面已经rou眼可见的湿润。 可这大将岂是那种见小孩哭嚎就心慈手软的人? 微微抬起手,两根细如毛发的银针慢慢凝聚,针尾处衔着波浪般的丝线,在空气中缓缓飘荡。 即使他的动作一点也不激烈,但身后的冉雪一眼就知道,这人的心肠是如何毒辣! 他居然,想要硬生生地用针线缝住孩子的嘴! 简直不可饶恕! 即使知道自己的实力跟他作对就是螳臂挡车,冉雪还是压下心中的那抹恐惧,从厚重的衣服内侧掏出一把小巧的木弓。 住手! 她的一声呼喊打断了司广仁的动作,后者停下手腕的转动,两根银针位于他的两侧,随时待命着。 转过头来,看着上面霉迹斑斑的木制短弓,司广仁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也能算是武器?杀那两个小孩都杀不掉吧,哈哈哈哈!” 他狰狞的表情像极了一头饥饿了许久的野兽,正盯着一名不自量力的站在它面前的猎物。 面对如此凶神恶煞的恶魔,冉雪没有动摇,掏出身上仅有的几支短箭,不紧不慢地放在弓弦上,拉满细弦,对准这名实力相差悬殊的敌人。 司广仁擦了擦迸出眼角的眼泪,轻蔑的笑了一声,身边的两把银针对准冉雪。 深邃的瞳孔如无边的黑暗,凝视着她,冷冷道:“怎么,你以为,就凭这玩意,能伤得了我?” 就在他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冉雪已然将箭射出,可他仍然不紧不慢地说完后半句。 可见,他对这种武器是多么不屑。 相比于之前对阵元鑫时那咄咄逼人的金芒,此时面前的那枚木箭确实是让人啼笑皆非。 仅仅是轻轻歪了一下脑袋,他甚至连能力都没有用,箭矢携带着夏天扇扇子那般的微风,嗖得一下就从耳边穿过,扎在离暮萍不远的平台上。 “你这种人,不会真是元鑫的手下吧!?” 司广仁没有忍住,噗嗤一下又笑出声来,“看来,他是真的病急乱投医了啊,见你是个精灵就把你拉入伙了?” 遭到这般侮辱,冉雪的心里却没有泛起一丝波动。 因为,这一箭,本就不是冲着他去的! 她事先在箭上附着了一些带有治愈能力的细胞,再将它射向暮萍身边。然后,依靠细胞顽强的生命力,一点一点的进入到暮萍的体内为其进行治疗。 虽说这么做不能让她恢复战斗力,但至少能够保命。 即使这种cao作其实看起来并不高超。但是,她刚才的表演确实很真实,像极了一位被逼到绝境的弱者面对强敌时的那种无奈和不甘。 而像司广仁这种喜欢挖苦敌人的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也就没有思考这背后浅显易懂的玄机。 不过, 他说归说,手中还是凝聚了十把寒光,两根系着飘渺丝线的银针也让开了前方的位置,退居身后。 这十把剑不再是那种银白色的寻常宝剑,而是用一层漆黑的油墨给染上了色,仿佛从地狱而来,还没有来得及换装。 即使周围的天空在钢柱的光芒映射下犹如白昼,可当那些光芒照射到剑身的时候,如同被一个黑洞给牢牢擒住了一样,无法挣脱。 盯着那些忽上忽下的墨剑,不知是高原反应,还是紧张过度,冉雪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仿佛把周围所有的氧气全都聚集起来也不够她用。 可能,就只能走到这里了吧… 她闭上眼,静静等待着自己即将而至的大限。 随着司广仁大臂一挥,如墨色般的宝剑排成一条笔直的通道,如同一条通往死亡的直达线。 然而,以往的路,是人在上面走,而这条路,则是向人飞来… 在大将的cao纵下,与死神的镰刀除了形状之外就无二别的长剑,一把接着一把的穿过冉雪的身体。 噗 第一把,右肩 “这一击,比金棱村那晚受到的伤害还轻了一些呢……” 她心中用这种话强行安慰着自己,妄图逃过内心深处对她刚才那番冲动的指责。 即使心中仍是坚强,但生理上的应激反应却是避无可避。 漆黑长剑贯通右肩之时,全身上下的精灵细胞都仿佛沸腾了起来。一时间,整个人的肌rou都被这种突如其来的剧痛给搅动起来。 就连那把带有特别意义的木弓也在此时由于虚弱而脱手。 可能是由于精灵细胞的原因,这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 可是, 就当她感觉到有些缓和的时候,又一把剑,来了… 噗 第二把,左肩 凭司广仁的实力,不可能两把剑都射的这么歪,应该一击就毙命的…… 她终于明白,或许,她早该知道,现在的自己,就是这位大人的玩wu。 他在享受着施虐的乐趣,在期待着别人在他眼前露出绝望的样子,在憧憬着敌人被疯狂折磨后跪在他面前求饶的模样。 岂能,让他得逞?! 她暗中立下决心,一定不能崩溃! 就是死,我也不流一滴眼泪! 噗 第三把,右大腿… 噗,噗…… 她的脑海中,已经舍弃掉了所有的存在。 此刻,那里只属于一个人…… 那是一个春天, 冉雪和他因为某件事大吵了一架,他一气之下说了很多难听的话,随后摔门而去。 那时候,她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崩溃的她用一把袖珍小刀不停地划着自己的胳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疤。 然后,缓过神来的她赶紧将小刀扔掉,一边斥责自己的疯狂,一边趴在桌上失声痛哭。 窗外,不少成双成对的燕雀鸿鹄立在窗沿,看着屋内那个满脸泪花的女子。 或许是怕这些灵鸟将这糗事公开,她赶紧将自己蒙在被窝里,把所有的呐喊都叫给自己听。 就这么从天亮哭到天黑,直到哭不动了,男朋友才带着两大麻袋她最爱吃的甜点回家道歉。
见冉雪手臂一道道疤痕,他也是相当的自责,狠狠地扇着自己巴掌。 自那之后,他再也没有对她凶过。 但她也记住了那个日子。 又过了很久,胳膊上的伤口早已结疤掉落,二人的回忆里不断地填充着各种甜蜜和温馨。 可那个日子,她依然记得清清楚楚。 再后来, 那个雨夜, 她意外获得了精灵细胞,从而激活了治愈能力,而那个自那之后对她百般宠溺的男朋友,却是永远的停在了那个夜晚。 身体上的疼痛,再也不会困扰冉雪了,但心中的呢? 自那之后,刻在心里的日期,变成了两个…… 真是讽刺的一幕啊…… 想到这里,她看了看身上的六个正在飞快愈合的窟窿,感叹了一句:“身上的这些伤口,哪比得过心痛呢。” 任由利刃穿我身,任由锋芒刻剑痕,不如你几句话伤人,不如你的离去灼心。 剑伤犹可治,心病却难医啊! 渐渐失去意识的她,再是感觉到一阵刺痛。 这次,不是一把了。 而是同时袭来的四把利刃。 四把锋利的剑刃洞穿她的双手双脚,将其钉在一根巨大的钢柱上。 她已经恍惚了,可不是因为这一把把利剑,而是想起了那个他。 见面前那名被钉在柱子上的女子的头已经耷拉下来,没有出一点哭嚎声。“玩耍”了几分钟的司广仁,顿时就失了兴致,脸上露出一股失望的表情。 凝聚起一把足有四人来长、成人三臂之宽的大剑,就欲收割这只精灵那微不足道的生命。 就在这种生死时刻,冉雪还不忘调侃自己:“中间那两剑,一个距心脏3厘米,一个距右肺2厘米……” “还有那两根针,正好缠在伤口附近……” “我的医术,要是也这么精准,那该多好啊,就能再多救几个人了……” 厚重的棉袄已经被冻成硬疙瘩,粘稠的血液流淌在皮肤之上,一点一点的向外界挥发着她的生命。 或许,没有精灵细胞的维持,早就死了…… 她艰难地喘息着,每呼吸一分,身上的疼痛就加剧一分,血液就多流出一分,而精灵细胞又会凝聚一部分能量,让她再恢复一点。 长剑激射而出,狂风呼号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 她知道,自己将要止步于此了。 闭上双眼,等待着审判。 她相信,自己会得到救赎的…… 因为,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在司广仁面前崩溃,没有让他如愿以偿! 甚至,临终前,她还淡淡的笑了一下。 亲爱的,我来找你了。 给位于虚空之中的他打了一声招呼之后,她忍着剧痛抬了一下头,最后看了一眼前方。 眼角渗出的血液,没有沿着沾满尘垢的脸颊留下,而是在眼膜上覆盖了一层滤镜,让她面前的整个世界都变成了地狱般的暗红。 在这片炼狱之中, 烈风、沙尘、铁片、碎石…… 无数细小的物质,随着巨剑呼啸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