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章雨夜
黑幕刹地被闪电照亮，瞬间又转入黑暗，豆大的雨似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直往地下猛砸，似要割破这天地的风也渐渐放肆起来。 山谷间的山洪，像一条条藏匿山间的黄龙，此刻正以最快的速度，往各条山路往下冲泄而来。 “嚓，轰！” 雷声大作，李婵娟顶着雨往山底下的稻田地里赶去。 白日里还勃勃生机的稻谷，此刻宛如山间乱草，被风刮地四面摇摆。 山洪汇聚到田里，很快稻谷就被淹得只见稻尖。 李婵娟顾不上脱鞋，直接跳入水田中，用锄头开始在田埂中见挖开一条道来，供山洪流泄出去。 雨越来越大，一条裂道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她只能多开垦几条道来。 脚下越来越重，宛如灌了铅，她艰难地移动着脚。 这时候，田埂上突然来了一个黑影，提着一个并不明亮的灯。 “婵娟妹子，快上来吧，等等这儿要泄山洪了，泥石流就要来了。” 那人大声扯着嗓子喊道。 她回头瞥了一眼，可雨太大，视线模糊看不清那人的样子，那人的声音也被雨声冲淡，无法识别。 那人见她如此执着，直接丢下破灯，脱了鞋子，涉水朝她来。 “泥石流要来了，快走吧，差不多就行了，这稻谷淹不死的！” 那人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大声朝她吼。 李婵娟这才发现，来人正是王勇。 王勇是王志远二叔的儿子，和自己家也算亲信，也是王志远的好兄弟。 看他焦急的样子，雨势也明显更大了，她点点头，准备上岸。 “哦，好！” 两人上了岸，李婵娟身上全湿透了，破旧的斗笠在这大雨中，毫无作用。 “娟子，你都湿了！”王勇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新斗笠盖在她头上。 李婵娟来不及拒绝，王勇就拉着她往大路跑去。 到了大路口，李婵娟猛地站在原地，甩开了他的手。 “王勇，我知道你人好，但这样拉拉扯扯的被人看见了，影响不好。” 李婵娟义正严辞地说。 王勇愣了愣，点点头。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直到到了王勇家的门口。 李婵娟走在前，王勇却跟着，没有进自己家院子。 “你跟着我做什么？你快回去吧，早点休息不早了。” 李婵娟疑惑的看着他说。 “娟子，我送送你。” “不用了，快回去吧。”李婵娟大步往前走。 王勇依然跟着。 李婵娟转身看了他一眼，雨线模糊着她的视线，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快步跑回来，到他面前，她将王勇刚刚给自己戴上的斗笠摘了下来，交到他手上。 “娟子。”王勇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像是不舍。 “你是不是有话要说？”李婵娟看出了他的意思。 “娟子，那个，嗯。”王勇吞吞吐吐。 “你要是没什么事，我走了。”李婵娟也不想过多纠缠，转身就要离开。 李婵娟刚走几步，王勇突然在雨中大喊：“我有志远的消息了。” 李婵娟急促的脚步停了下来。 她心中猛地扑通了一下，就像是一个大鼓，被人突然狠狠地敲了一下，毫无预兆。 王志远，这个名字对她来说无比熟悉，可一瞬间又感觉无比陌生。 这个名字，她思念了十多年，想了千千万万遍，想到她都快疯了。 她转身朝他奔来，一把抓住王勇的双臂，被雨水打湿的眼睛，此刻显得无比干净。 她炯炯目光盯着他，渴望得到什么。 “你说什么，真的吗？他有消息了！” 王勇点点头：“嗯，我们进屋说，这里不方便说话！” 王勇是她丈夫王志远的兄弟，王志远离开这么多年，他一直对自己帮助有加，加上两家关系也不错，所以她丝毫不怀疑他的话。 李婵娟跟着王勇进了王勇家的院子，又进了一样陈旧的屋子。 进了屋，李婵娟迫不及待问：“你说有志远消息了，怎么了他还活着吗？他是不是要回来了？” 李婵娟激动地问。 王勇转身将门关上，从木柱子上拿下一条比较干净的毛巾递给她。 “娟子，你先擦擦身子上的水，别着凉了。”王勇并没有回答。 “你快告诉我呀！”李婵娟直视着他，着急地说。 “娟子，我给你擦擦，你都湿透了。”王勇一边说着，一边朝她靠近。 “王勇，你干什么！” 李婵娟怒喝一声，眼里闪过几丝惊恐。 “娟子，别等他了，他这么多年没消息，说不定早客死他乡了，你为她守活寡不值得！” 王勇看着她，激动地红了脸。 “不，不可能，你胡说八道什么！” 王勇突然一把将她抱住，死死地不松手。 “王勇，你放开我，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松手！” 李婵娟歇斯底里起来，可无论她怎么挣扎也挣脱不了他的桎桎梏。 “娟子，这么多年来，我对你的心意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是爱你的，不信你摸摸，你摸摸我的心，它是在为你跳动的啊！” 王勇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粗暴的抓住她的手往自己心口上按。 “疯子！”李婵娟大喝一声，猛地甩了他一耳光。 “啪！” 清脆的耳光在两人耳边回荡，可王勇丝毫没有因此清新，反而越加疯狂。 他将李婵娟扑倒，捧着她的脸一顿啃食。 “砰！” 突然，一声巨响，将屋内冲动而肮脏的气氛打破。 门被人一脚踢开，一个瘦瘦高高的身影毅然矗立在门口。 王勇的冲动被眼前的人的出现，彻底浇灭。 “景昊。”王勇难以置信的看着门口的人，脸上还有几分羞愧。 景昊是他和已故妻子唯一的儿子，今年刚18岁，正在县里上高二。 景昊剑眉一横，怒骂一声：“禽兽！” 接受过高等教育，和新时代文明洗礼的他，显然是不能够接受，实施如此卑劣行径的父亲。 景昊不由分说，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捏起拳头，上来就朝着王勇脸上狠狠地来了一拳。 王勇自知自己理亏，蜷在地上不敢有所动作，只是羞愧难当，无颜面对。 景昊连忙扶起惊恐万分的李婵娟，抱歉地说：“李老师，对不起！” 李婵娟年轻时，曾是这小山村为数不多的一位老师，也算是景昊的启蒙老师。 李婵娟羞耻难当，捂住衣裳，冒着雨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