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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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萍萍可不相信,能说出这番话的李承乾,费了这么大的功夫,真的就好似在朝堂上表现的那般,无路可去之下,才选了这么一件没有一个人看好的事情去做。 最重要的是,他很清楚,叶轻眉曾经也提过报纸一事。 虽然庆帝用内廷创建的报纸看起来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但李承乾既然敢另起灶炉,想必也自有几分把握。 宫门之前,林若甫那个老狐狸提出想要将林珙插进去,其中所隐藏的意味本就不太寻常。 别人不知,他又如何不清楚,今日抢先发难的那礼部侍郎杨世辉乃是林若甫的人? 将林珙安插进去,究竟是示弱还是有着其他的心思,也只有林若甫自己清楚。 心中万般思绪转瞬而过,陈萍萍脸色却依旧如常,他略作沉吟,便有些为难的说道:“监察院事设机密,其中卷宗更是不可轻易与人所观,殿下所设新报既然要刊行天下,怕是不妥,抱歉,老臣这里只怕是爱莫能助。” 闻言,李承乾瞳孔微沉,眸光一紧,盯着陈萍萍看了许久。 片刻后,他微微吐气,心中虽有几分失望,却也有几分说不出的轻松。 有监察院的帮助,新报不论是刊印还是销售都将简单许多。 可与监察院接触,有些事却也会变得极为复杂。 尤其是与陈萍萍接触以来,他看似平静,侃侃而谈,心头压力却是极大。 下意识的就觉得眼前这个坐在轮椅上的消瘦老人正阴恻恻的想着法要谋害他。 尤其是这般近的距离,陈萍萍若是一时想不开,用轮椅把手中藏着的两把霰弹枪猛然给他来两下。 就算他有所防备,也未必就能全身而退。 更何况,他虽然有了一身堪比大宗师的力量,但战斗力却依旧存疑。 因为他根本没有与人动手的经历。 并且有着前世记忆的他,对枪械有着天生的恐惧。 只要想到此刻兴许有两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他便不由得寒毛直竖。 说白了,此刻的他根本没有什么强者的觉悟,大抵还是寻常小民的心态。 有时候,知道的越多,反而需要顾忌和忌惮的事情便也越多。 如今,陈萍萍既然开口拒绝,他自然也无需继续纠结。 同样的,他也并没有去尝试改变陈萍萍的选择。 陈萍萍这样的人,既然开口,便是庆帝也难以动摇他的想法,除非严命之下,有着正式的旨意,才能够令陈萍萍不得不遵从。 但庆帝却绝对不会因为这样的一件小事,而以皇权强压陈萍萍这位监察院的院长。 要知道,庆国实行三院六部制。 而在这三院之中,权力最大的就是监察院。 监察院拥有独立的调查权、逮捕权,甚至在某些事件中,可以奉旨拥有审判权。 最重要的是,没有其它任何一个机构有权力监管它。 再加上这些年,庆帝更是一向表现的对陈萍萍极为信任,以至于甚至给了百官一种十分明显的感觉。 庆帝和陈萍萍乃是为一体。 他们不断的与监察院的势力对抗着.就等同是与皇帝的私人势力对抗着。 这样的观念,甚至早已经不知不觉的深入人心。 这才形成了监察院游离于庆国朝堂之外,与百官对峙的局面。 所以李承乾虽然很清楚,庆帝绝对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信任陈萍萍。 可即便是为了维持这样的一种态度,维持如今朝堂上下的局势,庆帝也绝不会亲自为他站台,驳了陈萍萍的意见。 于是,当陈萍萍拒绝的话语说出口的那一刻,他便知晓,此事基本已经成了定论。 监察院已经没有可能成为他的助力。 他心头平静,不过面上却还是显出了几分失落的表情,惋惜道:“院长大人说的是,倒是本宫考虑不周了。”他语气微顿,道:“既然如此,便不打扰院长大人的清净了。” 陈萍萍坐在轮椅上,神情平和,道:“恭送殿下。” 李承乾最后看了一眼对方,平静的转身离开了此地。 一应护卫自是紧紧跟随而去。 石碑前,陈萍萍看着在一众护卫拥簇之下渐行渐远的李承乾,忽的开口问道:“你觉这孩子如何?”
以他的年纪,说方才十六岁的李承乾是個孩子,并不算冒然。 更何况,他乃是庆帝的潜邸之臣,以他们之间的情分,哪怕李承乾乃是当朝太子,却也是庆帝的儿子,唤一声孩子,甚至有些理所当然的亲近意味。 虽然他极度怀疑叶轻眉的死跟庆帝脱不了干系。 但情分归情分,仇恨归仇恨。 二者并不能一概而论。 身后,影子沉默了片刻,语气毫无情绪波动的说道:“也只是个孩子而已。” 闻言,陈萍萍笑了起来,消瘦的脸颊之上竟罕有的浮现了几分温度。 “是啊,也只是个孩子而已。” …… 李承乾离开监察院之后,便又径直去了长公主府。 庆帝亲下口谕,令他与陈萍萍和李云睿商谈。 陈萍萍一事虽然出师不利,但此事他早有几分心理预期,倒也并不算意外。 更何况,关于各地时事的消息,他也未必就一定需要监察院的助力。 此事,他心中也早有腹稿。 陈萍萍方面算是告一段落,李云睿这边自也不能落下。 况且,这也是一个他正大光明出入长公主府的理由。 另一边,长公主府中的一处阁楼,帷幔宫灯环绕之中,李云睿正半倚在一张软塌之上,长长的黑发如同瀑布一般垂落,柔媚的眼帘低垂,细细的翻看着一本书册。 上面记录着不少大笔银钱的交易往来。 尽是些关于内库的账册。 良久,似是看的有些乏了,她坐了起来,缓缓伸了个懒腰,完美妖娆的身姿显露无疑,可谓是美不胜收,只是此刻倒也无人有幸能够看到这样的一幕。 浅浅的尝了一口身旁矮几上的茶水,她便不由的想起了最近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 想着想着,白皙的脸颊便红润了起来,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她暗啐一口,却又浮现了几分怅然。 自从宫里派了御医去东宫之后,她已经有两日未曾见过那个冤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