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离别颂歌
自从回到平桃村的祖父母家，夏初和夏晚就是一发不可收拾。 今儿个下河捞鱼捞虾，明儿个去胡婆婆那里骗吃骗喝，到现在为止暑假也快结束了。 祖母陈惠基本都是在和祖父孟维纲下地劳作，但是由于腿脚的风湿问题，长时间劳作关节处隐隐刺痛，会提早一些回家，平常祖母都是让两姐妹去胡婆婆家吃午饭。 夏初在厨房里忙碌，想着给祖父母做下午饭，临近开学，叨扰祖父母一个月的时间。“晚晚，帮我拿一下柜子里的腊肠。”夏初正在蒸饭。 夏晚嘴里吃着糖果，放下手中的作业跑进厨房。“喏，腊肠。”把腊肠递给夏初后，她又出去写作业了。厨房里烟雾缭绕，多是水汽。 将火势调小之后等着蒸好饭再炒菜，“晚晚，你的作业写完没有？”夏初去到前院，夏晚还在写作业。 “快了快了，最后两个题！”夏晚埋头写着。 夏初从储物间拿出摘果子的工具，径直往门口梨树走去。 “我去摘些梨和葡萄，你一会儿写完作业记得去羊舍喂羊。”夏晚点头回应“好的好的，知道了。” “走！点点咱去摘梨子。”点点听到夏初的话，“汪汪......”叫喊两声后起身摇着尾巴跟在夏初后面。 门口的梨子经过一个月的日光照射，已然成熟。 满树的梨子压弯树枝，阳光穿过树叶，光斑打落在地上，宛如珐琅碎片。 “点点，你别离这里太近，一会儿我手不稳果子掉下来砸着你。” 夏初将长柄伸上去，用网套住梨子转一圈就下来了，连着摘下来六个梨。 梨树还没有长到松树一般高耸入云，夏初也费尽力气才摘到梨子，将梨子放到竹筐里，工具放好抱着梨子回屋。 夏晚从羊舍里出来，迎上去接过夏初端着的竹篓“姐，我去洗吧，锅里的饭应该都蒸熟了。” “那就麻烦晚晚帮jiejie的忙了。”夏初宠溺地揉meimei夏晚的头。 回到厨房，揭开蒸笼用筷子戳孔，挑出一点米饭，浅尝“嗯~熟了。” 戴上隔热手套，夏初将蒸笼从锅里搬出，放在桌子上，另一个小灶上炖着汤。 接着夏初用木瓢将大锅里的水舀净，便开始倒油炒菜。 祖父母走下来便瞧见自家的烟囱飘起炊烟，不用想也知道是孙女夏初在家做饭了。 于是各自背着一篓的玉米回家，“小初，晚晚我们回来了。”祖父母将满筐的玉米卸下，用汗巾擦拭脸上的汗水。 “阿婆阿公快进来，jiejie已经做好饭了！”夏晚冲出来朝着祖父母招手喊道，两个老人笑意盈盈，“你们先端菜吧，我和你阿公去后院清洗。”祖母回应道。 “那你们要快点哦，我们还摘了梨子和葡萄。”夏晚语气得意，又去到厨房帮忙端碗。 祖父严肃的脸显现笑容，边走边和妻子说：“小初和晚晚来了倒是热闹些。” 陈惠撇了一眼丈夫，故作奇怪的样子说：“也不知道是谁，天天马着脸不耐烦，现在又觉得孙女们来了家里热闹了？” 孟维纲言语飘忽不定，解释道“我可没有不耐烦。”快速走向后院。 陈惠在后面说：“诶，你走这么快干什么？这是实话啊！”瞧着丈夫落荒而逃，陈惠不禁嗤笑。 心里泛起感叹：一晃这两个小家伙也要开学了，过几天就要回城里了，也热闹不了几天了，哎...... 桌子上摆满饭菜，地三鲜、红烧rou、土豆腊肠、玉米排骨汤、凉拌海带丝，还有洗好的梨子和葡萄。 夏晚摆好碗筷，而夏初则是用剩余的rou丁伴着土豆和米饭给点点做了狗饭。 放置好点点的饭盆，祖父母也清洗好了，祖母坐在椅子上感叹“小初，做这么一桌菜辛苦了。” 夏初急忙说：“怎么就辛苦了，我和晚晚也不能老是被阿公阿婆照料，这啊是我们应该做的。” “是啊是，阿婆明天我和jiejie就要回城里了，到时候我们走了家里可冷清了。”夏初担忧的眉头皱在一起。 祖母被逗的哈哈大笑，祖父拿起碗筷“吃饭吧。” 祖母安抚她们打趣地说：“你们阿公可舍不得你们走了，没办法嘴巴硬，吃饭吧吃饭吧。” 在这一顿算是送别的晚饭里，今天异常的气氛活跃，不过祖父还是一样的严肃。 老人家和她们都知道，这一次能回来，以后再见便有些困难了，只有等到过年的日子。 夏初下半年即将步入忙碌的初二，夏晚也要进入四年级，各自承担着考大学和小升初的压力。 难得再有这般惬意的乡间时光，祖父母的白发也变得多了，夏初看着其乐融融的她们，心里却也开始害怕分离。 晚饭后，两人去到院子里散步，这样惬意的生活明天就要结束了…… 夏晚抱着小猫逗玩，脸上笑容灿烂。 “点点呐，我们明天就要走了，你要和猫猫一起看家哦。”夏初摸着点点的头，黑白相间的毛发甚是柔软。 点点把头放在夏初的腿上，像是感受到离别来临，呜咽着眼神里充满不舍 两人各怀心事坐在夕阳下，眺望远处的天空，随即一人抄起一个大扫帚，将这屋里屋外都打扫的干干净净。 想着最后走之前帮祖父母做点事吧，下次再见就是过年了，以后寒暑假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去年村里杨姥姥去世，便是在新年合家欢乐庆贺的夜晚永远沉睡。 夏初第二天再见到平时慈祥和蔼的杨姥姥，她已经变成一具冰冷的躯体。 杨姥姥老伴去世的早，膝下更是无儿无女，村里合着给她办了丧事，晚上守夜。夏晚坐在棺材旁，跟杨姥姥说了好多话。 “姥姥，你一个人过了这几十年一定很孤单吧，我知道您啊最疼我了。老是给我自己都舍不得吃的东西，以后我再也见不到您了，您一定要过的快乐些，我会想你的。jiejie说人去世了会变成星星，我想你了我就看看天空，您不要担心我。”眼眶不争气地掉下眼泪。 夏初不忍落泪，生离死别是最残酷的词，以前经历和夏晚以及祖父母的分别，现在是杨姥姥永远的离开。 村里的人说这是喜丧，杨姥姥九十岁的高龄，是寿终正寝的去世。 晚上躺在床上，夏初暗下决心“晚晚，以后我不会丢下你的。”突然对着睡在里面的夏晚说。 夏晚没有睡着，听到夏初的话，转过来靠在jiejie夏初的肩头，轻声地说：“好。” 拍拍meimei的肩膀，盖紧被子两人便各自进入梦乡。屋外，点点和小猫在稻草堆里相互依偎，发出细微的鼾声。 第二天一早祖母家的老实座机电话响了，是夏廷华打来的电话。 夏初接起电话“喂，爸。”夏廷华语气平淡地说：“今天下午你和夏晚坐村口的客车回来，我和那个司机打好招呼了。” 夏初点头说：“嗯好，我和夏晚会早点去村口等车的。”说罢夏廷华就挂了电话。祖母正在阁楼翻找东西，想着给两个孙女装点吃食回去。 “阿婆阿公。我们回去了，你们要注意身体哦。”夏初和夏晚提着行礼站在村口的公路旁，“下回再来啊。”祖母抓着两人的手，心里担忧。 祖父从衣服内包掏出两百块递给孙女，“这个钱拿着，阿公身上也只有这么多，回到城里想买什么就买。” 夏初和夏晚接过祖父带有温度的两百块钱，眼中含泪。 祖父训斥说：“哭什么，一个个那个大的人了，想起来就回来帮忙收粮食。” 夏晚含泪笑冲过去抱住祖父，“阿公不要不舍得吃家里爸妈给你们买的补品，我们走了要照顾好自己，晚晚长大了也会给你们买很多很多。” 祖父严肃的脸难得露出笑容，“晚晚还是那么爱哭鼻子，仅此一次，下次再这样我就要训你了。” 祖父轻轻拍着夏晚的后背用严厉的语气说出安慰的话。 车子来了，两人上车隔着窗子和祖父母挥手再见。 祖父母的身影在客车的行驶中越来越远，落寞年老的背影驻足路口，直至消失。 太阳和白云一线，仿佛把天空分成白天湛蓝的天空与暖橘色的夕阳，又把它们奇妙的融合在一起。撕裂与柔美并存。 山间再次吹来歌声，不过与刚来的风截然不同，这是离别的颂歌，翻过她们人生这一页的篇章。 随着秋风的吹刮，落叶纷飞，这个夏季在平桃村落下帷幕，画下不舍的句号。 夏初夏晚各自揣着祖父母给的一百块，紧紧地攥着，迫切想要抓住流逝的属于他们四个人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