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铁匠
林枫稍稍调整一番心情之后，也不再在学院待着了，准备直接回家里。 林枫的家在一个小城里，从光武学院回去约莫要大半日。虽说有些远，但林枫多数时间都在学院修炼，倒也很少回去。借着半个月的假期，是時候回去看看忠叔了。 这次回家，不是林枫一个人回去。有个同路的少年叫董青之，算是个世家子弟，性格直爽，是个修炼狂人。 在林枫进入光武学院的第一年，董青之就和林枫大打出手，最后两人竟成了朋友。 两人一会合，董青之率先提道：“林枫，听说今天你和李通打起来了，还把他鼻子打塌了？” 林枫呵呵一笑：“算是吧……” “哈哈，打得好！”董青之一点都不奇怪林枫是怎么做到的，只是大笑道，“我一直看那个二世祖不爽，要不是碍于两家的关系，我早就想好好找他讨教讨教了。” 林枫知道董青之的性格，心中默默想着：被你这种一心修炼的痴汉讨教，那可真是一种折磨。 随后董青之楞了一下，问道：“不过，你也吃了不少亏吧，那小子怎么说都是是六品武师。每个境界都分九品，六品已经是师阶中的高手了。” “也没有什么，只是对碰了一下而已。”林枫淡淡地说。 董青之也没有多问，两人相识已久，多问反倒是矫情了。但是董青之怎么会想不到，林枫肯定不只表面上这样没有损伤。 “那家伙要是为难你，我永远站在你这边。我在董家还是有几分话语权的！”董青之正色道。 林枫笑了笑，说：“不提这事，还是尽快回家吧，我已经有几个月没见到忠叔了。” “说起来，我也要找忠叔为我再打造一把称手的武器了。我见识的能工巧匠不少，没有一个能与忠叔相比的。”说到忠叔，董青之丝毫没有小瞧，反倒是有些敬佩。 林枫的心中有些温暖，幸好有董青之，韩小柳这种朋友，又有孙正良这种老师。 他们在林枫最落魄的时候出现，两年来那无数冷言恶语才没有击垮他。 董青之是土生土长漠水城人，小柳是在林枫五六岁那年搬到了漠水城的。这次休假小柳有事外出，所以没有同行。 董青之虽然属于董家，曾经也只是董家的外围子弟。 所谓外围子弟是没有什么实际地位的，负责打点家族的下层产业。一个家族再怎么强盛，也没有能力让所有人都享受最好的待遇。 意外的是，幼年时期的董青之就天赋过人，甚至轻易进入了有名的光武学院，并且成为了其中的佼佼者。 董家于是开始重视起来董青之，董青之的地位自然不断提高，虽然董青之并不在乎这些。 不得不提到，这片大陆被称作天灵大陆，广阔无边，有东州、西州、南州、北州，中州五大区域。每个州又有众多国家，国家之下一般又分出几个区。 光武学院便是蓝藤帝国中屈指可数的有名学院，屹立在彭宇区数百年。 董青之的这种成绩不引起家族的重视都是不可能的，这样有潜力的人很可能把董家的势力提升一个档次。 当然，两年前的林枫比董青之更加耀眼。可惜的是，林枫似仿佛被种下了魔咒，永远卡在了炼体九重，连气海都开拓不了。 …… 这一路上，董青之看得出林枫有些心事，也没有多问，只是默默赶路。如果林枫需要帮忙自然会开口，如果不说就是不适合让他知道。 董青之的心态就是，既然不想让我知道，那我还问他作甚？ 漠水城在彭宇区不算个大城，但林枫对漠水城的感情还是很深的，只因为在漠水城的郊外，有一个时常傻笑的铁匠。 林枫心中有些苦楚，有些歉意，仿若十六年来的种种场景还历历在目： 六七岁那年，小林枫拽着忠叔的衣服，咿呀道：“爹爹，我要学武。” 铁匠浑浊的老眼中有一分异样的神采，随后又黯淡了下去，问道：“小枫为啥想学武啊？” “学武以后力气大，能帮爹爹打铁！” 铁匠只是仰起了头，不知道在掩饰着什么，笑着说：“好啊，以后小枫一定是个好男儿。还有，我说了多少次了，要叫我叔叔。等你找到了亲生父亲，再叫他爹爹……” 铁匠名林忠，人如其人，满脸忠厚，唯独不让林枫叫他父亲，只许叫“忠叔”。 “哦，忠叔。”在六七岁的孩子心里，不知道亲生父亲是什么，只觉得眼前的铁匠就是爹爹。 几年前，林枫满脸兴奋地跑到铁匠的面前，说道：“忠叔，你知道光武学院吗？那里有个老师说我的天赋条件很好，学院愿意无偿为我提供修炼资源！等我以后厉害了，我要为你建一座庄园，再给你找个漂亮老婆。” “是吗，那你就去吧，忠叔还继续在漠水城，你什么时候想回来就回来。”铁匠傻傻地笑着，笑容中有一分满足又有一分无奈。 铁匠还喜欢种一些药草，他总是拿着几株不知名的草药，放进林枫的浴盆里，说：“林枫啊，我捡到你的时候你身子骨就有些虚，我祖上懂些医术，这些药材你洗澡的时候泡着，有好处！” 那时的林枫总会感动地说：“忠叔，你看我的身体好着呢，以后不要这么费心了。”即便林枫知道忠叔找来的药材未必多么珍贵，但是那几株药草里饱含着的关怀却让林枫觉得，这份情哪怕一世都偿还不了。 或许是因为药草无情人有情，每次泡着铁匠的药浴，林枫真的觉得自己的精神轻松了，体内也感到舒爽。就算是光武学院提供的一些高级药材，也不敌忠叔的药浴一分一毫。 一年前，林枫坐在饭桌旁，盯着铁匠粗糙的手背，故作镇定地说道：“忠叔，最近我好像有些不对劲，在炼体九重已经停留很久了，一点都没有进步，是不是我太笨了啊。” 铁匠放下筷子，问道：“有一年多了吧。” “嗯。”林枫应道，“不过你也别担心，以前我能让光武学院的老师刮目相看，现在还能，我就不信努力没有回报！” 铁匠把盘子中的rou往林枫面前推推，说：“我也相信你。” “就算我真的是因为体质太差开拓不出气海，我也要在别的方面努力。”林枫看出了铁匠心中好像有些苦闷，毫不在意地说着，“就算成不了一方强者，我也要官至城主，乃至一国宰相。我答应给你的漂亮老婆，一定要有。” 回答林枫的，一如既往是那傻傻的笑容。 …… 回漠水城需要半天，林枫一边在期待着早点回去，另一边又不知道该如何再度向林忠开口。 难道要直接说，自己两年多丝毫不见有开拓气海的迹象？ 还要告诉林忠，学院对自己已经失望了，如果要继续留在光武学院就要像一般学员一样每年缴纳巨额的费用？ 无论是哪种，对于那个寻常的铁匠恐怕都是种打击吧。 林枫此时转念又想：但是我的武道之路又怎么能止步于此呢，我不甘心啊！这一道坎，何尝不是对我的考验呢。 千万年来，无数天才无数强者都是昙花一现，我不要这样。 普通人常说，人生就是要与命运抗争。武道一途，不更是与天地相争吗，如果因为这点挫折就受到打击甚至放弃，即使我天允许我一帆风顺，我又怎么可能达到武道的极致呢！ 天若要我止步于此，我偏要冲破这层壁障！ 不得不说，林枫的心性确实是上等的。一般人或许早就放弃了，但是林枫不仅没有懈怠反而更加努力，不然的话，区区炼体九重早就被李通一掌拍碎手臂了。 想到这里，林枫的心情放松了许多，不管光武学院怎么看待我，不管旁人如何嘲讽，不管我的归宿是哪里，我只要遵守本心，始终不放弃，无论在哪里修炼、无论以何种方式修炼，结果一定都是一样的。 一旁的董青之隐约发现林枫的状态好了很多，小声说道：“林枫，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似乎被人跟踪着？” “哦？”林枫之前一直在想事情，听董青之一提，当下就打起十二分精神，暗暗感受着周围的环境，“好像，是有人在我们周围……” 董青之现在是八品武师，他说周围有异常那就八九不离十了，何况林枫也有这种不安。 “先往前走一段再说，董青之你最近没得罪什么人吧……”林枫低声说着。 “我得罪的人多了去了啊，我这种直肠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董青之毫不犹豫地回答说。 “当我没问你。”林枫瞥了一眼四周，“恐怕是找我麻烦的，李通那个家伙睚眦必报，看样子是不想让我安稳回去了。我们不要主动暴露，继续往前走。” 董青之哼道：“那个废物真当老子怕他了，一个靠吃药堆到武师的垃圾，只会仗着家族干些下作事，要我说直接叫出来我们跟他打一场算了。” “你以为他会和你单挑？好像来了不少人呢。”林枫也有些不满，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何况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人。李通侮辱忠叔在先，虽然被打了一拳，但是他也把林枫的右臂震出内伤，现在还如此不饶人。 董青之刚才只是说气话，只能恨恨地咬牙，他也猜得出李通会叫上一群人来堵截。 李通这种人着实是卑鄙，六品武师报复一个炼体阶段的林枫还要带上帮手。还选在荒郊野外的，不管是出了什么事都有各种理由解释。 能做出这种事，确实是不要脸到了极致。 好在林枫这次不是一个人，不过即使是有董青之，情况也未必乐观啊。而且董李两家向来关系紧张，这一次堵截，怕是不好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