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噢，怪不得林说最近有点事。明白，我明白的。”

    “瞧你说的。我看林跟那个女孩子还没到那种关系，动作生疏着呢，还早。”

    “我说，可不准在店里约会啊，要是林真敢把她带过来，我非得全轰出去不可！”

    “要是哪天，林真的有可以带回来的对象，就给他们做红豆饭吧，正好绘空也爱吃。”铃兰用食指轻触着嘴唇，“不过我总觉得那个女孩很熟悉，有种微妙的感觉。”

    “这么说来，我也有印象，好像曾经认识，不是陌生人。”

    “究竟在哪见过她呢……”

    尽管隔着半条街的距离，林群仍旧能听到店长和铃兰正在里面窃窃私语，话题中心明显就是突然出现的落羽，这让他有点不好意思，刻意站得远了些。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晚点在学校见面吗。”想了想，林群补充道，“这里是银葬屋，城市的古董店，我在这里做课外实践，消息里和你说过的那个。”

    “嗯，我记得，所以才能找到这里来啊。”落羽越过林群肩头，向店里的铃兰再次挥了挥手，“家里的事结束得比预想要快，就直接过来了。唔，是不方便嘛。”

    “没，只是有点意外。我们换个地方聊吧。”

    “行呀，那就去找家店吧，听说西区有很多精品咖啡，早就想尝尝了。”

    林群急匆匆地跑回店内，拿上书包后向店长和铃兰道别。

    正值傍晚时分，斜阳的光线还未完全收尽，远处的天空雾蒙蒙的，像是有云烟在燃烧。

    “话说……我们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在正街上，真的不要紧吗？”

    “啊？有什么问题吗。”落羽似乎没明白。

    “我们现在可是正在被那个话事人追杀，他们有很多事务所吧，要是真动员全部力量，想调查到我们的行踪很容易。这么毫无防备地到处闲逛，不会有危险么？”

    从那座城市归来后的几天，林群始终都有些提心吊胆，生怕从路旁冲出来个人提刀就要砍自己，所以都刻意避开人群密集的场所，放学后也会迅速回家，然后紧闭上门窗。

    他不知道落羽口中的事务所规模究竟有多大，也不清楚隼复仇的决心究竟有多重。

    “这个啊，不用太担心吧。沉醉的主要活动范围在南区，离这远着呢。再说，他们也没那么多人啦，上次的候鸟事务所，如你所见，只有三个人。”

    “……就不会联合搜查？如果，你真的杀死了他们的成员。”

    林群还是觉得落羽有些过分放松了，被庞大组织追杀可不是闹着玩的。

    “据我调查到的情况，事务所间彼此很独立，很少有合作的时候，除非情况紧急。”

    “而我。”落羽笑着指了指自己，“怎么都没法构成紧急情况吧。”

    正说着话，女孩在某扇精致的咖啡馆门前停了下来。

    “就选这家了！”

    “你好，一杯麦芽雪冷萃。啊，还是两杯吧，谢谢。”

    点好单后，林群重新在落羽对面坐下。咖啡店的人不少，但氛围很闲适。

    “刚才说到哪了，嗯，关于事务所。”落羽心不在焉地用叉子搅碎瓷盘里的蛋糕，“还是从头讲起吧，我们都知道，拥有星石或铭印的人，隔段时间就会被拉到那个地方。”

    “那座满是怪物的城市。我清楚。”

    “他们当然不会放弃等死，既然有怪物，就有战斗的必要，合作是最好的办法。久而久之，能力强的人身边自然聚集起了不少人，组织就是这样形成的，不知道最初叫什么名字，但现在大家都称呼这个组织为，沉醉。”

    尽管语调漫不经心，但林群注意到落羽刚才用的是“他们”。

    “沉醉的历史已经很久啦，或许比城市出现得还要早。议会可管不住他们。”

    “毕竟控制着铭印嘛，拥有特别能力的人，不会愿意被现代社会约束，就这样，沉醉始终在暗地里发挥着作用。尤其像南区那种混乱的地方，能活下来的才有话语权。”

    “沉醉的结构很松散，分成许多个小团体，到现代就变成了事务所，都有各自的职责。事务所会处理负责区域的很多事，小到替人讨债，大到收钱暗杀，什么都接。”

    “持有铭印的那群人本来就时刻有死掉的风险，才不会管法律。”

    店员用木托盘将点的两杯冰咖啡送来，落羽望着杯中浮沉的冰块，莫名皱起了眉头。

    “大概就是这些，嗯？我是不是上次和你讲过，好像有点印象。”

    “……我刚想说来着。”林群咬着纸吸管，“不过没事，那次没说这么详细。”

    “不早点提醒，亏我还讲得这么起劲。”

    落羽用吸管将冰块全都挑了出来，这才开始小口喝着咖啡。

    “你不喜欢冰的东西么？”

    “没有。只是最近，看到就觉得有点恶心，感觉很脏。”

    说完女孩就不吭声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说回那个话事人的事吧。”随着夜色渐深，店里的人也多了起来，林群下意识朝角落里缩了缩身子，“你后续打算怎么办，不可能真等对方找上门来吧。再说，就算对方在这里找不到我们，等到下次传送，在那座无人的城市里，我们也将无处可藏。”

    “那就正面和他战斗，我才不会害怕。”

    “……从上次的结果来看，还是不要么做为好吧。”

    “你不相信我？”

    落羽突然抬起头来，直直望着林群。

    “呃，当然不是，不过对方的具体实力不清楚，贸然应战会有风险，是这个意思。”

    “——哼。”

    落羽重重地将杯中剩余的咖啡吸干净，拿纸巾擦了擦嘴。

    “就像你说的，即使躲得了一时，在那座城市也同样会和他们遭遇。所以要做的事情很明确。”女孩向前倾俯，青色吊坠从无领的裙口滑出来，“在下次去到那座城市前，尽可能做好准备。尤其是你，你现在还太弱了，根本派不上用场。”

    “啊？”

    林群不明白为何这份责任落到了自己身上，明明落羽才是全部矛盾的中心。

    “不过，我会帮你的。我们是并肩作战的同伴嘛，嘻嘻。”

    说完，落羽起身从座位站了起来。

    “差不多到时间了，我带你去个地方。找你出来，其实是有事情要拜托。”

    “……为什么现在才说啊。”

    “咦，你有其他安排？不是约好要见面么，只是临时改了计划而已。快走吧。”

    落羽转身朝着店外走去，林群只好收拾书包，快步跟在后面。

    “先提前和你说。要去的地方是我家，到了可别吃惊哦。”

    “…………哈？”

    尽管对落羽的行事风格有了解，这个消息还是震得林群说不出话来。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的银葬屋内。

    “我想起来了，确实见过那个女孩子。”店长猛地拍手，“当时去议会大楼门口抗议，我仔细查过议长的资料，还记得，他的名字叫……对，叫做伊继。”

    “今天来找林的那个人，就是议长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