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刺杀
从很早开始，就一直有人想探究大陆的边界在哪里，可惜至今没一个确切的答案。 最底层的农夫农妇知道的地方，也就是邻县邻城，稍微好一些的也许知道邻国；有点见识的能听说四大王朝五大宗门的名字。 可无论是学识渊博的先生，还是苦行万里路的禅僧，又或者神游物外的得道之人，他们眼中耳中的世界也被四方绝地限制的大小。 北到极寒天渊，南至十万大山，西起极西大漠，东入归墟之海。这就是世间流传的的四方边界，或者说是已知的边界。 “穿过凌冬王朝继续北上，再深入冰原十万余里就进入极寒天渊地界……先生，极寒天渊是不是一个很深的坑洞？” 轻风落黄叶，秋季的竹林不再那么青翠茂密，却依旧是路人歇脚的好地方。 一位少年坐在一张处理过的兽皮上，衣着算不上华美但也可以看出做工精细，一旁放着一个精致的小竹书箱，他手捧着一本书津津有味的读着，头也不抬的大声发问。 不远处一位老先生正在竹林内随意走动，兴许是刚才久坐需要活动一下。老先生一身儒衫，须发都已经斑白，年岁应当不小了，但是身姿挺拔，步伐矫健，很有精气神。 “渊者，从水，象形，两侧为岸，中象水貌。极寒天渊地处极北自然极寒，冰原之上终年飘雪，相传为远古一颗天星坠落所致，奇特的是十万里冰原，偏偏到了最深处天渊内部却出现了流水，故名极寒天渊，算是一个十分客观的取名了。” 少年目光热烈，心怀着对世界的好奇，继续翻动着手中的书籍，想着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东海是不是真的无边无际，十万大山翻过去是什么，千仞森林里面到底有多少灵异妖兽…… 老先生笑了笑，似乎是感叹自己什么时候丢掉了少年那种简单直接的思维和言语，好像年龄大了总要多想一些，要把话说的更饶一些。 老先生环顾四周，竹林内秋风习习十分安静，黄昏时夕阳西斜，光线也逐渐暗了下来。老人张开双臂转动身体，活动了一下筋骨，摇了摇身边最近的那根竹子，抖落了很多淡黄的竹叶。 少年也发现时间不早了，除了官道上记录在案的驿站，极少会有其他客栈。驿站一般都是官用，虽然偶尔也存在民用，但都是会记录身份的，若非必要还是不要去了。 还好他们距离最近的县城不算远，抓紧时间动身的话应该能在天黑之前赶到。 少年伸了一个懒腰，随手捡起一片竹叶当作书签，合上书打开那个精致的小书箱，准备收拾好了动身赶路。 竹林摇动，就在少年低头打开书箱收拾东西的一瞬间，杀气弥漫整片竹林。寒光乍现，无声无息，一柄长剑瞬间已至少年背后，直指少年的后心，意图一击致命。 长剑泛着凛冽的寒光，锋利无匹，淡淡的剑罡萦绕其上，若是刺中少年恐怕就是必杀！ 在即将功成的一瞬间，一物从另一方向后发先至，撞在剑身一侧。一声清脆的剑鸣响起，长剑应声而断，象征剑师身份的剑罡竟然无法抵抗分毫。 一根已经不算青翠的竹子，击断长剑后顺势横斩，原本已经有一些松软的竹条仿佛变得无坚不摧，一剑封喉，一位已经修出剑罡的剑师已经算小有名气，却做了一名杀手，然后死在这片小竹林。 同一时间，四周竹林都发出了响动，数道暗器迅若流光，紧跟数位身手矫健的杀手，直冲少年而去。似乎都没有在意那位一竹条斩杀剑师杀手的老先生，又或者他们知道没有人是那位老人的对手，只要杀得少年就算成功，哪怕他们无人可身退。 老先生眼神一凝，手中竹条划出玄妙的弧线，竟舞出一整片剑罡，密不透风，将少年保护在内，无论是剑法玄妙程度还是剑罡凝练程度都远在刚才那位刺杀者之上。 眼看所有攻击都将无功而返，突然一道灿烈的雷光划过，带着强大的灵气波动狠狠的撞击在剑罡之上。 老先生脸色一变，手中竹条顺势准备再起，力未出而先气势，浩然而正大，竹条上凝练的剑罡仿佛要化为实质，带着儒生浩然正气碾压向雷光来处。 老先生一出手，瞬间竹林中就闪出五六个身影，直奔少年而去。 从一开始遇到刺杀，少年就没有露出一丁点的慌张，一方面在于对老先生的信任，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种刺杀他遇到的真是太多了。 来自于敌对势力的暗杀自不必多说，还有栽赃陷害挑动局势的其他势力，甚至少年都不敢保证这么多次暗杀里面，有没有一些来源于自己出生的那座宫城。 少年的手伸进书箱时拿着的是一本书，出来时却变成了一张符纸。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 少年手持符纸，引动周围灵气从无形化为有形，竟然形成了类似于老先生刚才剑罡护体的效果。 可进行刺杀怎么可能不了解目标呢？有两名刺客同时掏出一张符篆，压制住了部分天地灵力的流动，三名刺客手持兵刃已经冲到近前，修行道术的人近身弱点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一旁的老先生已经解决掉使用雷法的刺客，回援同时手中竹条斜斩出一道剑罡，后发先至从侧面扫向三人。 三名刺客没有任何交流，但其中两人同一时间迎向剑罡，哪怕知道实力相差悬殊也没有丝毫犹豫。 最后一名刺客左右手各有一把短刃，左手前刺少年前胸，右手横切脖颈，手段非常狠毒老辣，但修为实力应当不如修出剑罡那位剑师和使用雷法那位修士。 一般修行道术的道士，被强于近身的刺客贴这么近，只要不是修为相差悬殊几乎是必死之局。可少年并没有丝毫慌乱，甚至表情还透露出一丝自信。 少年侧身躲过前刺，左手抵住刺客横切的刃柄，让刺客不得寸进，右手出拳竟然直接将刺客胸骨打的凹陷下去！ “你果然是修武者。” 刺客开口夹杂着血沫和碎裂的脏腑，眼神都已经涣散了。少年眉头皱了起来，不仅是因为“果然”二字透露出很多意思，更在于他的语气。 刺客不会怕死，但是他的死亡代表的是任务的失败，可是他的语气却像成功了一样轻松。 刺客咽气的一瞬间，身体中突然爆出一阵雾气，与此同时少年被刺客血液和脏腑碎片沾染的地方逐渐泛黑，并且有被腐蚀的迹象。 “呃啊……” 少年抬脚踹飞刺客的尸体，浑身青筋暴起，清秀俊逸的脸表情扭曲，牙关咬紧却还是忍不住痛呼。 老先生大惊失色，将少年扶住，指尖投出淡淡灵力封住少年几处大xue，少年昏迷过去后被平放在地上。老先生只探查几下就明白了现状，深吸一口气，坐地抬掌，周围的灵气疯狂扰动，没有接住任何外物，动静竟然比之前雷法和道符大上数倍！ 可就在这时，灵力波动戛然而止，老先生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丝丝血迹。 “千尸毒虽然厉害但是对修炼有成的修士来说并不算难解，难道连我的旧伤也在算计之内吗？” 老先生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千尸毒虽然猛烈有余，可算不上复杂，修为足够甚至可以强行用灵力逼毒。老先生的修为绰绰有余，可身体内的旧伤使他无法自如的动用灵力，可以像刚才那样爆发部分实力，拼命时甚至可以暂时重返巅峰，但无法长时间绵延温和的为少年逼毒。 顾不得多想，老先生背上少年，擦去嘴角的血迹，身影闪动极速而去。 竹林还有微风，竹叶稀疏的落下，逐渐盖在几具尸体身上，也慢慢填满了那个小小的书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