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章 印章】
电梯刚走到三十五层，大门突然打开。 几个流里流气的保安跟着一个精瘦男人走了进来，此人是三十五层保安队长吴应，以前是位退伍老兵，但同时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兵pi。 “小明这是到哪去？哟，你们看呐！连老实人都会拣尸了哈哈。” 保安队员闻言纷纷大笑。 “吴哥，朋友喝多了，行个方便……” “行，小明的方便一定要给，但这姑娘嘛……”吴应看到傅明背上女孩的侧脸，直接伸手去抓，“先留在我这，等检查完了给你送上去。” “吴哥，她是我朋友！”傅明让开对方的手臂，向后退了几步。 “啧！”吴应皱起眉头，上前冷不丁猛扇傅明一耳光，其他保安笑呵呵地撑住大门，仿佛对这类场面习以为常。 傅明又挨了两巴掌，被抽得连连后退，他只能撑起一个小小的夹角，将女孩护在电梯角落里。 吴应左小腿是特种义肢，两条小臂和手掌均是军用的产品，加上脑后军用神经接入仓统筹，对基本无改造的自然人来说就是天神下凡。 “我tm给你脸了三好市民，上了黑名单还装好人，要不是楼主没表态，老子早tm把你扔出去了。 你是不是不知道全楼的人都想让你滚，啊？！” 吴应越打越起劲，上下左右开弓连踢带骂，打得傅明头破血流，但他显然没有注意到微弱的电流声。 傅明捏紧了口袋中的电击棍，目露凶光。 这东西虽然标着民用，但其实是从复网上淘的黑货，属于街头中没轻重的典型。 就在吴应义腿再次踢过来时，傅明立刻将其抱住，电击棍拉到红档直接砸了上去。 “找死！”吴应迅速挥舞右臂锤向傅明面门，但在下一瞬间，一条隐形的触手从傅明背后伸出，闪电般勾住吴应的大腿。 “啊！” 吴应被一股未知的巨力直接拖倒在地，左腿传来钻心之痛让他大声惨叫，这还没完，他的脑海突然划过无数可怕的画面和海量乱码，外接仓的耳后外接口当场爆起电火花。 被黑了！ 这是吴应最后的念头，随即便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小弟们纷纷愣住，完全不理解老大怎么右腿义肢挨了一棍就起不来了，但现在已经没有时间思考，因为傅明已经趁机又甩了吴应三棍，彻底把他出溜失禁了。 几个保安七手八脚将吴应拉出电梯，想冲进去替老大报仇，不想楼梯间一阵喧哗，贾学武带着一众四十层保安赶了下来。 “老贾，这不关你的事，别自找麻烦。”三十五层的副队王贺怒道。 “小明是我们这层的人，怎么不关我的事？”贾学武踹开趴着电梯的人，与门内的傅明对视了一眼，他见对方满头鲜血却面无表情，于是转身挡在电梯前，直到电梯门关闭。 “贾学武，监控可盯着呢，你带人下来是违反……cao!”王贺话还没说完，贾队长上去就扇了他一耳光。 “监控录像我们也有，大不了去楼主那，看他老人家怎么说。” …… 傅明倚着电梯壁抹掉头上血迹，又检查了女孩的状况，于是长舒一口气，只可惜刚买东西被踩得稀碎。 “欢迎回家！先生，您……警戒！” “08，这是客人。” 傅明硬撑着走进屋内，将女孩放在沙发上，然后跌跌撞撞挤进卫生间呕了口血痰，顿觉天旋地转。 他抓住水池稳住，抬头看到眼镜中疲惫的面孔，恍惚间，黑色破碎的战袍，残缺的长戟，白色的碎发还有畸变的苍穹，无数画面闪过脑海，仿佛被几百万本书砸入脑海。 …… 淅沥沥的雨声中，傅明猛然惊醒，屋内一片漆黑，他揉了揉眼，发觉身上正压着冰冷的重物，于是低头去看。 这张脸颊是如此陌生，灰色的头发，病态苍白的肌肤，他想起之前的那个姑娘，不应该是蓝头发吗？这是谁？她身上这是什么？ 窗外响起隆隆的雷声，在稍纵即逝的闪电照射下，傅明看到了此生难忘的一幕。 黑色的rou鳞，生满倒刺的触手，无数重叠的骨刺正穿透女孩的肌rou顺着脊柱向外展开。 撕裂与增生的不知名器官携着rou海不断从她扭曲的rou体上膨胀而出，将一切挤压得面目全非。 傅明勉强从这些掉san的物体中爬了出来。他并非勇敢或者冷静，只是因为最近的“虱子”太多，实在没有心力吃惊了。 “搞我？直接来吧！哈哈哈哈哈！”这大概就是傅明目前精神世界的真实写照。 屋内的隐藏民用武装全处于运行状态，但因为整个房子断电，它们除了cos马其诺防线外没发挥任何用处。 “08！” 傅明喊了几嗓子，见没有回应，只能摸索着来到电闸前，想不到08关机的躯体正躺在旁边。 它的嵌入式芯片和接入仓都被拔出来，房间的全局网络也被关了，傅明一一将其恢复，08原本笨拙的躯体突然弹了起来。 “先，先生！你没事吧？那怪物呢？！”它的四肢反向将傅明箍在身后，头部的电子屏打量他的全身，又翻转扫描室内，愤怒的语气仿佛与活人无异。 “我不是说那是客人吗，你们这是打架了？”傅明扯着嘴角，他身上没有一处不疼。 “把灯打开吧。” 电刚刚通，傅明就恨不得把电闸拉下来。 整个房间就像被怪兽临幸过，而床上确实趴着“怪兽”。 “08，打扫就交给你了。”傅明没有在意08屏幕上的抱怨表情，但它用力拉着自己的衣角。 “女人，怪物，危险，先生。” “这是你做的吗？”傅明指着额头上的细密的针脚。 “不是……” “那她应该还不够危险，你去吧，我没事。” 打发走08，傅明捡起地上敞开的医疗箱背上，深吸了一口气，捋起几条触手再次钻入“rou海”，眼前尽是和自己世界观相悖地展开，感觉女孩现在的状态很难再称之为人了，他费尽浑身解数爬过骨刺和触手，终于再次来到“本体”面前。 随着女孩的外套被膨胀骨rou撕碎，傅明看到了她前胸的特种绷带，这绷带已被鲜血打透，且只剩几根纤维还连着。 怎么办？ 女孩庞大的rou体就像一艘四处漏水的破船，每个地方都在愈合，撕裂，流血，渗液，而他背着医疗箱简直是牵驴进汽修站，根本无从下手。 女孩越来越虚弱的呻吟呼吸像是催命信号，傅明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动手拆绷带，他从箱中取出医用剪刀消毒，然后又找了瓶止血剂。 可接下来，他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喷溅的血液在落地之前蒸发于空气中，半点痕迹也没留下。 我tm是在梦里吗？诡异的一幕在傅明脑海中回荡，还没等他做什么，膨胀的血rou就已经撑断了绷带，数道散发着诡异射线的深度伤口显露出来，这些射线正纠缠着不断涌上来的补全的rou体，看上去在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傅明感觉到很强烈的不安，他后退了半步，却意外发现了端倪、射线竟然因为自己的远离而活跃起来。 于是他又走近几步，不是错觉，自己离得越远，射线越猛烈，反之则萎靡，这是什么原理？ 理解不了的事太多，但傅明还是主动伸手迎了上去，先救人再说吧。 随着自己的靠近，射线立刻被压制缩小，女孩伤口上的rou丝一拥而上，迅速填补了空隙，而她身上异变竟也开始慢慢回收，光洁的皮肤再次漏了出来，被撑碎变形的衣服纷纷散落在地。 嗵！ 女孩的靴子滑落在地，傅明分心看了一眼雪白的脚踝，不自觉地吞了口唾沫。 如果忽视这些异变，他绝想不到现实中还有如此好看的人，感觉就算是现今最强的虚拟技术也模拟不出来。 傅明虽然想尽量侧头回避，但脸好像有点不听使唤，当他再次转头，视线却正好撞上女孩的深灰色眼眸。 “你，你醒了。”傅明僵在原处，声音都有些哆嗦。 女孩的眼睛如同野兽一般，与脖子，腹部和左臂上七只还没收回的异瞳一齐盯过来，加上她脸上的几道伤疤，显得十分可怕。 傅明的手离对方不着寸缕的胸口也就一厘米，现在这动作倒有几分“捡尸人”的神韵了，但女孩好像并不在意这点，她只是低头看着伤口的变化，然后不解地望向傅明。 现在母星人的胆子都这么大吗？ 如果不是因为傅明没有一丁点衰败迹象，她现在恐怕已经打晕对方逃离了。 对亵渎武器……甚至异形神器免疫的普通人，可比自己这种“错误实验的成功产品”要珍贵一万倍，称其为现今生物科学界的“圣杯”也不为过。 此事若传扬出去，对方怕是会被蜂拥而来的无数组织直接抓走切片研究，更别提这种毫无道理“存在即压制”的效果了。 只是，没想到竟然是他。 女孩沉思片刻，终于闭上双眼不再思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