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逆子,你可知罪
在运河上飘了半个多月,终于回到都中,先打发贾元春等人回永福宫,将东西归置归置,要送各宫的东西都准备好。 曹龙象则是去了大明宫去交旨复命,顺道带上给咸宁帝带的礼物。 这是规矩,不敢乱来。 一到大明宫,戴权就在宫门口迎接,消息够灵通的。 “老奴给王爷请安,这江南一行殿下辛苦了。” “你这老货,就是话好听,本王从江南带了一点特产,随后让来喜给你带过去,可别本王不记得你的好处。” “老奴谢过王爷赏赐,太上皇已经等了好一会了,王爷请。” “走着。” 进了大明宫,到了咸宁帝的书房。 “孙儿给皇爷爷请安,皇爷爷寿与齐,洪福齐。” “哎吆,乖孙回来了,快起来让皇爷爷瞧瞧,这出去的一两个月,长高了不少,也壮了不少,男人就得多出去历练才校 这次差使办的不错,朕心甚悦,,想要什么赏赐。” 曹龙象偷瞄了一眼咸宁帝,心想就这还要给赏赐,总觉得他的表情有点怪怪的,莫非这老头在想别的什么东西。 “皇爷爷,孙儿不敢要什么赏赐,这次去江南办差事事顺利,都是托皇爷爷的龙威,不敢奢求赏赐。 反倒是孙儿有罪,回程的时候,江南士绅有感皇爷爷仁爱治下,上贡了一些特产给皇爷爷,可是路上遇到了乱匪损毁了不少。 还请皇爷爷治孙儿一个护佑不利之罪,余留的部分孙儿带回来了,已经抬进了大明宫,请戴总管点验查收过了。” 咸宁帝听完这句话,哪还不清楚曹龙象的意思,臭子滑不溜秋的,肯定是想糊弄过去,爷爷岂能让你如意,坐在御座上耳朵身子直了直腰。 “唉,上了岁数,身体就有些不听使唤了,坐这么一会就腰酸背疼,乖孙过来给皇爷爷敲敲背,有日子没有乖孙按一按,怪想的。” 曹龙象依言站在起身后,轻轻的捶着背,不时的按捏上几下,力道适中,咸宁帝舒服的都快哼出声了。 足足按了半柱香的功夫,这期间二人都没有话。 咸宁帝见曹龙象不话,跟平时有些不同。 “乖孙,可是在埋怨你遇刺之事,皇爷爷没有给你撑腰啊。” “孙儿不敢,雷霆雨露皆是恩,皇爷爷不,自然有不的道理,孙儿现在一切都好好的,只不过损失了一些物件罢了。 只是护卫孙儿的龙禁卫有些可惜,都是百战之兵,却没于江匪之手,着实有些可惜,若是有可能,孙儿希望皇爷爷能给他们多些抚恤。” “朕的龙象儿果然是宅心仁厚,放心吧,皇爷爷会安排下去的,他们忠勇为国,尽忠职守,护卫龙象儿脱离险境,朕会厚赐。” “多谢皇爷爷恩典。” “好了,不用按了,坐下来跟皇爷爷好好话,你当真不问兴隆洲一事,皇爷爷准备如何处理?” “孙儿问了,皇爷爷会吗?” 咸宁帝看着曹龙象,点点头。 “龙象儿若是问了,朕肯定会,只是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不就那点事情嘛,好像谁都惦记着那个位置一样,试来试去,当皇帝有什么好的,又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有现在好。 “孙儿不懂什么意思,还请皇爷爷明示。” “伱个滑头,皇爷爷在这皇宫里活了七十多年,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你那点微末伎俩,还是不要现眼的好,老实一点,对你有好处。 皇爷爷再问你一句,你想好了吗?” 曹龙象从锦墩上站起来,直接行了一个大礼,然后抬起头看着咸宁帝。 “皇爷爷,请恕孙儿妄言,想好或者想不好重要吗? 孙儿生在皇家,即便是无所欲、无所求,可谁又信呢? 今年才十三岁而已,即便是有皇爷爷和父皇爱护,可还是有了兴隆洲一事,如此丧心病狂之举,真是令人发指。 故而不是孙儿想不想,而是别人想不想的问题。” 咸宁帝深深的看了一眼曹龙象,平日里嘻嘻哈哈的龙象儿不见了,那个宫中四处惹祸的霸王不见了,有点大饶样子了,长大做什么,还是时候可爱啊。 孩子果然是一年变一个样子,不知不觉就长大了,叹了一口气。 “唉,是啊,生于皇家是大幸,也是不幸,皇爷爷真是老了,竟然不如龙象儿看的透彻,龙象儿真的是长大了。 那朕就告诉你,江匪已经全部伏诛,红阳教列为鞋*教,所有头目全部下发海捕文书,所有被擒获嫌犯,就地问斩。 江南镇江水军大营水军指挥使毛斌与红阳教勾结,行刺当朝王爷,按谋反罪论处,罪无可恕,判斩立决。 其家人,男满十五岁者皆斩,余者与女眷打入贱籍,入教坊司,田产没官,江南省巡抚降职一级,在原职戴罪立功,都指挥使罢官免职,永不叙用。 着钦差江南省体仁院总裁甄应嘉进献纹银一百万两,用于德王王府建设,并选送其三女甄允儿为德王侍妾。 乖孙,治大国如烹鲜,皇爷爷经常与你父皇要戒急用忍,前几十年你父皇做的很好,但是现在有些急切了。 急则忙,忙则乱,乱则下不稳,我大周要江山永固,那就要两面之人皆有皆用,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啊。 所谓皇权,不过是是一杆秤,为君者就要平衡秤砣和秤盘之间的分寸,用得好,一切皆有可能,用不好,则全盘皆输。 龙象儿,你有什么想的,现在赶紧,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孙儿谢过皇爷爷教诲,军国大事孙儿不懂,但是孙儿懂得步子不能太大,太大了容易扯着蛋的道理。 这话虽然粗鄙,但是孙儿却觉得非常贴切,其实孙儿无意与诸位皇兄相争锋,能当一个闲散的王爷就心满意足了。 平日里养养花、施施肥、采采蜜什么的,那多逍遥啊,现在孙儿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兴隆洲的那种无力,看着袍泽在面前死去。 若是将来有朝一日,不容于都中,孙儿若能泛舟江湖之上,也不失为一桩美谈,从来不奢望像忠顺王叔那般大权在握。 只求平安顺遂即可。” 咸宁帝站起身,来到曹龙象身边,就是一个大臂兜子,他身体微微前倾,就卸了一部分力,让咸宁帝差点打空。 “臭子,你皇爷爷我给你推心置腹,你却给朕玩以退为进,连皇爷爷都信不过,朕真是白疼了你了,还给朕东拉西扯,这是有日子没有挨揍,皮子紧了吧。 朕还没有给你算账呢,那薛王氏是个什么情况,你又不是那色中饿鬼,喜欢这么大岁数的,什么好的不学,净学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这一趟江南之行收了不少银子吧,你就给朕带了几坛子泡菜,以前皇爷爷可是给你了不少体己钱,你就这么回报皇爷爷的。” 听见咸宁帝这么,曹龙象心里松了一口气,这老头应该是又要挖坑想试试自己了,心眼子真是多啊,自己又不能像之前孩子一样混插打科。 干脆将计就计,不就是耍心眼子嘛,谁还不会似的。 必须要坚持表明自己压根不想参与这些争斗的心思,安安静静的当一个闲散王爷的志向。 不过也证明了一点,这老头子坏得很,真的有想扶自己起来打擂台的意思,什么推心置腹,只要自己今敢顺杆爬。 呵呵,估计接下来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咱还是个孩子,既然是孩子不得有点玩具。 “皇爷爷息怒,孙儿也有不得已的苦衷,那薛家是皇商,可是在金陵却有好大名头,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 即便是近年有些衰落,但仍旧是豪商巨富,孙儿想着要是能收为己用,日后皇爷爷和父皇要用银子的话,孙儿也能出一份力。” ‘pIAJI’ 又是一个大臂兜子。 “混账,大周地阔数万里,用得着你一个堂堂大周王爷使这等手段敛财,实在有损皇家威仪。 薛家也是功臣之后,你居然寝yin其家眷,当真以为皇爷爷没点脾气是不是,当真以为家规国法不利乎?” 着,作势要打。 “一成。” “什么一成,朕打死你算了。” “一成半,父皇那里孙儿也要给的,不能厚此薄彼。” “那个薛明善可不可靠?” 曹龙象自顾自的爬起来,笑嘻嘻的爬起来。 “皇爷爷,您放心吧,可靠的很,再了,孙儿不是双保险嘛,薛家大房和二房都一个姑娘,与孙儿年龄相仿,到时都进了孙儿府内,还愁他们不就范。 孙儿从古书内找了几个方子,一个海盐的晾晒提纯成精盐,一个是香皂制作,另外一个就是香水制作。 都是稀罕物件,还愁赚不到银子,孙儿不求别的,只求当一个富贵闲人,那差事怎么会有花银子来的痛快。 较之父皇,孙儿更喜欢忠顺王叔的日子。” 咸宁帝听完曹龙象的话,变着法子坑忠顺王,又是大权在握,又是在家悠闲的,这踏马不就是有异心嘛,伸手揉了揉他的头,语重心长的语气。 “乖孙,你若用这种方法自污,看来真是想一世富贵,皇爷爷会助你一臂之力的,不过你的那个海盐晾晒提纯精盐的方子,是怎么一回事?” “皇爷爷,据炎黄时期就有煮海为盐的传,那夙沙氏便为盐宗,海耕盐田,盛满海水待其水干,余下的粉末便为粗盐,虽味苦亦可食用。 但是孙儿发现的方子,粗盐可经过秘法熬制过滤,再经熬制过滤,便成了精盐,没有异味,用之更加鲜美。 而且这种盐都是从盐商手中收购,专门卖给富人,价格嘛,自然要贵上几分,也是应该的,毕竟粗盐熬制过滤会有损耗。 那薛家本就在盐纲之上,也不违反大周律法,又不坑害普通百姓,只是让富人多花点钱而已,孙儿要赚就赚富饶钱。” 咸宁帝想了一下。 “若是朕想下百姓,都能吃上没有异味的盐,当如何?” “皇爷爷,大周当下盐政为纲法,盐商领引编制成纲,一册十纲,每年一旧九新,几十年下来盐就成了民制、商收、商运、商销,盐商也成了世代相传的专职。 大周年产盐量四千万担,产盐淮扬第一,其次解州、两浙、川蜀、晋豫、闽越、冀州等地,以上占产盐量十之九九。 若真想都吃上精盐,就要改制,不能让盐商把持收运,中间加上一个环节,收运者提炼精盐不能散卖于民众,只能卖于盐商。 但是根据收阅成本核算,制定盐商的售卖区域和价格,这样不但能控制盐商,又能盐行下。 还有就是盐的产量要增加,还要严格控制收运者的数量,两者缺一不可。” 咸宁帝沉吟了一下,突然想到自己好像掉进了曹龙象布置的口袋里,越想越气,伸手又是一个臂兜子。 “看来,你有意薛家来做这个收运提炼之事了?” 曹龙象摸了摸头,虽然不疼,好没有面子啊,听见咸宁帝问话,还是陪着笑脸。 “嘿嘿,皇爷爷,物尽其用嘛,这薛家本来就是做货行下之事,不过就是加加担子而已,赚的也都是辛苦钱。 另外,盐价官定,正好也能清理一下人口黄册,一举两得啊。” “你的雄心倒是不,你可知这要砸了多少饶饭碗,不过确实是一个法子,戴权,你去请皇帝前来。” “遵命。” “皇爷爷,孙儿的王府是不是可以自己挑个地方建啊。” “怎么,你有喜欢的地方。” “孙儿倒是真的有一个相中的地方,就在宁荣二府后面的清泉山,听那里的泉水不错,正好可以建一座花园,算是有了活水的源头。” “嗯,你倒是想的好事,那清泉山四五里方圆,高有一百多尺,位置倒是合适,就是规格有些高了,当年首代宁荣二公倒也生过这个念想。 可惜的是先帝并未批准,嗯,这样吧,朕可以答应,不过建王府的银子你要自己出,甄家的那一百万两,算做买地的钱吧。” cao,真够狠的,一百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没了。 算了,谁让你是爷呢。 “孙儿谢过皇爷爷恩赐。” 等了不到一刻钟,庆隆帝就匆匆的来了。
一番见礼之后。 咸宁帝笑了笑,对着曹龙象。 “龙象儿,关于盐政的事情跟你父皇一遍。” “孙儿谨遵旨意。” 曹龙象罢,转身看着庆隆帝,开始将刚才跟咸宁帝的盐政措施又了一遍,庆隆帝听的连连点头。 “父皇,儿臣已经完了。” “皇帝,你觉得如何?” 庆隆帝思索了一下。 “父皇,儿臣以为龙象儿这个盐政核心有两个关隘,一个是盐田的产量,一个是盐的运转速度,这两个至关重要。 至于是精盐,还是粗盐其实并不重要,整体上来看是不错的方法,但是这里面有一个问题,我大周盐政之所以用纲法。 就是因为黄册在册人口远远低于实际人口,这样表面上看盐的产量非常富足,但是远远不够食用,从而造成了盐价居高不下。 引用此法倒是能一定程度上缓解压力,但是父皇您是知道的,大周盐商等同世袭,而且每个盐商的后面都不简单。 若是一刀切,恐怕会生祸乱,龙象儿,你可有解决的谋略。” 曹龙象想了一下,这个可就太简单了,阴暗的事情多了,那就把它放到明面上,这样一定程度能遏制盐商的盐价霸权。 “皇爷爷,父皇,在上书房读书的时候,钱先生曾经提过在前宋时候,有一种买扑制度,可以在这个制度上完善。 将大周各个省份的售盐权限分别标价,由盐商竞价而得,根据情况,每三到五年重新竞价一次,另外对竞价人要严格要求。 有官籍者不得参与,无抵押物者不得参与,无担保人者不得参与,而且每个竞价省份必须要有三个竞标者以上参与。 另外所有竞价过程必须公开公正公平,这个方法适用于朝廷各司衙门,不过可以从盐道开始进行试校” 咸宁帝和庆隆帝相互看了一眼,都转头看向曹龙象,这个方法可以啊,虽避免不了一些人从中渔利,但是一定程度上有效的遏制了这种行为。 龙象儿大才啊,就是岁数有点了。 二人心中不禁盘算,要真是把这子扶上去会如何? 仔细一想,都摇了摇头,不校 虽有才,但太过剑走偏锋,不是治国之道啊,可为宰辅,不可为君。 二帝又互相看了一眼,一个眼神都已明了,这子得压着,要不谁当皇帝都难受,出的招数虽然算不上新奇,但是好用。 若是不姓曹就好了,可以放心的用,到一定程度杀之祭便是了。 咸宁帝看着有些纠结的庆隆帝,有些开心。 “兔崽子,知道儿子太过厉害,头疼了吧。” 庆隆帝揉了一下太阳xue。 “父皇,这个法子是好,但还需要完善,需要一个对盐道极其精通的人来掌舵,容儿臣与内阁商议之后,再请父皇定夺。” “嗯,盐道国之赋税根本,不可轻动,若乱必回伤筋动骨,务必心谨慎,宁可不做,不可出错。” “儿臣遵旨。” 庆隆帝转头面对曹龙象。 “龙象儿,等会去东暖阁见朕。” “儿臣遵旨。” 庆隆帝告退而去,曹龙象看着咸宁帝。 “皇爷爷,孙儿也告退了,若是父皇揍了孙儿,还请皇爷爷救命。” “嗯,去吧,好好跟你老子谈谈,你皮糙rou厚的,皇爷爷对你有信心,能扛得住,对了,一成半,一定办好了,要不然就是欺君之罪。” “遵旨。” 等曹龙象走后,咸宁帝笑开了花,臭子,活该。 当年自己喜欢乳母,被昭武皇帝一顿胖揍,现在还记忆犹新。 不一会曹龙象就到了东暖阁。 夏守忠不在,应该去通传内阁大臣去了。 “儿臣参见父皇。” 行礼之后,刚要起来。 “跪着话,逆子,你可知罪?” “父皇,儿臣知罪,不该一路收了士绅的孝敬,也不该不听高指挥的建议,一意孤行走那兴隆洲,造成龙禁卫死伤过半。 更不应该对国家大事胡乱建言,还有就是插手薛家商行,谋划盐道大事,儿臣知道错了,请父皇责罚。” 庆隆帝听曹龙象的话,怎么都有一种持宠而娇的味道,心中怒火渐渐燃起。 “孽障,刚做不敢当,朕问你,那薛王氏之事你如何辩解? 你个罔顾人伦的畜生,那薛家与国有功,你居然威逼利诱将其寝yin,身为当朝王爷,不思为国尽忠,居然干出这等丑事。 将来何以面对下人,当真是猪狗不如。” 看着庆隆帝起身去拿板子,曹龙象赶紧配合演出。 “父皇息怒啊,请听儿臣狡辩,不,解释,父皇,儿臣都是为父皇着想啊。” “你个狗东西,那你,干出这等丧尽人伦之事,还为朕考虑了,不好,这顿板子一定要打的。” “父皇,大周勋臣以四王八公十二候为首,八公之中又以宁荣为尊,这薛、王两家一个为其钱袋子,一个继承了军中威望。 儿臣通过手段断其财路,若无财,不过是无水之源,收为己用也是为了父皇省心,儿臣占了薛家商行五成股子。 孝敬皇爷爷一成半,儿臣也为父皇准备一成半,父皇的内库有钱了,宫里母后和其她人也就有钱了,就不用过的紧巴巴的。 儿臣一片忠心,日昭昭啊。” 庆隆帝放下手中的板子,走到曹龙象身边。 ‘pIAJI’ 一个大臂兜子。 “好了,起来吧,慈荒唐之事,日后再做,就将你送往宗人府圈禁。” 曹龙象摸摸脑袋,庆隆帝是咸宁帝亲生的无疑了,打人手法都是一样的,等着吧,到时候非得还回来不可。 真气人,算了吧,谁叫人家是爷是爹的。 “儿臣谢过父皇宽宏大量。” “龙象儿,你那林如海如何?” 卧槽,这个爹心有点细啊。 试探起来没完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