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交换
江松有位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名刘金涛,父亲便是那位闻名城市的实业家。他生平行径荒诞,官府门前架车泼粪,茶楼里边逼伶作倌,总之和正常人相干的事情是一件都做不出来。刘长生为其头痛不已,糖果与鞭子尽施却又收效甚微。 所幸后来小儿子刘疏影日展腾龙之相,当父亲的干脆对自家大儿子如若惘闻,只要求他别给自己惹什么乱子,将来滚远远地安度余生。 两个礼拜前,吴静婷在天一染坊上班的第一天,送的最后一单就是刘家大院里订的两匹上等绢衣。 原本相安无事的一单,却不巧被赋闲在家的刘金涛瞧见了她那张俏丽的脸,从那时起吴静婷的噩梦就开始了。 这位富家公子哥隔三岔五便会对她发起sao扰,目的无外乎是希望这位美女就范。 对吴静婷而言,她遇上了自己反抗不了的恶霸。这两周来刘金涛明里暗里的揩油,以及叫人染坊的门前叫喊耍赖,地上一瘫两脚一蹬的事情多次发生。 吴静婷经常被这无赖耗得心力交瘁,她心里清楚,这样下去自己丢了这份工作只是时间问题。 结果今天天一染坊又就接一大单,指明了要那位姓吴名静婷的小姐去送,她本想推辞,但染坊的掌柜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撂下一句:“要不是那位刘公子发话,我早辞了你,去不去,自己看着办。” 于是没办法,吴静婷硬着头皮把衣裳送到刘院外的偏房。结果刚一进门,两个胸肌壮得快从衣领里崩出来的保镖汉子一左一右拦住门,刘金涛舔着嘴唇,笑嘻嘻地看着她,只叫觉得浑身发毛。 这人又是一副平日里常见的无赖相,一会说自己被吴静婷气得犯了高血压,一会又是送来的衣裳被她沾了泥巴,肥厚油腻的胳膊在袖袍里泥鳅般摆动着,见着机会就要在她身上蹭一把,硬生生缠了她将近一个时辰。 吴静婷一直好言好气逆来顺受着,血压高就帮忙按摩身子,沾了泥巴就端了盆和水细细地清洗挂晾。眼见时间浪费了许久,她脖子一缩,低声下气地抽身想走,却又被人一把扯住了袖头。 随即她还未反应过来,满是肥rou的巴掌带着油味劈头盖脸打了过来,响亮的脆声里吴静婷整个人半响都是懵的,半天才反应过来,半边脸颊传来火辣辣的疼。 “别给脸不要脸,门口那两家进来抓住你的手脚往床上一摁,老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刘金涛恶狠狠地说道,长满粉刺的脸一点一点贴近吴静婷的耳畔。 她颤抖着,却一动不敢动,汗水顺着额角一点一点滑落。而后者的鼻孔不断舒张,一脸迷醉,享受着妙龄少女的芬芳,油腻腻的双手在她腰间使劲摩拭,将女孩柔嫩的肌肤蹂躏得通红。 “知道为啥不?小爷我不仅要你的身子,还要你的人,这是你吴家的荣幸,得到了攀在我大腿上的机会。你们这种泥巴里打滚的穷人不就是想要钱?你娘病了,我知道,想要钱就赶紧跪在地上摇尾巴!” 他张开嘴,满口唾液混着热气的恶心气味绕着吴静婷鼻腔打转。 “你走嗷,放你走,小爷我这人就是性子好——给你三天时间想好,三天以后太阳落下的时候,我要是得不到一个答复,你就等着给你无钱买药的娘收尸吧。我能给伱钱,也能让你爹赚不到钱。知道吗?不少道上的人,对于咋把一個扛着家庭的普通父亲逼成罪犯,他们是行家。” 夜色的阴影里,跋扈的少爷站在律法的圈子内举起刀,江松的律法从不是为了保护穷人而设。 ...... 租界区敞亮的大道上,吴静婷低着头,手里的篮子装着今天新买的蔬菜,不多,还沾着拔出地里时的泥土。虽然脏,但经过清水冲洗,下火一炒便能填饱一家人的肚子,作用堪称伟大。 她一直垂着脑袋,月亮照在那张清丽的脸上,在精致的五官下切出浓重的阴影。 脚步声起,面前的街角后忽然走出一人,直直停在她的面前。 吴静婷抬起头,下意识地强打起精神,勉强一笑道:“是不是见我晚了没回来,爹叫你找我来了?对不起啊,我送衣服那户人家的母亲犯了病,一家人手忙脚乱的,我帮忙照顾到现在,郎中过来灌了药,这才准备回来。” “刘家大少爷缠你多久了?” 吴钩嚼着草根双眼望天,随后冷不丁问道。 他自发现这件事起的第一瞬间,胸膛里涌起的,是浓烈到要溢出来的杀意。
但很快他冷静下来,思考过后也认定,这个刘金涛不是导致上一世吴家灭门的凶手。 要说原因,很简单,因为上一世的这个时候,那家伙已经死了,死在大半年前一场出海游船的事故中。 至于吴钩为什么会对这个纨绔了解颇深,则是另一个故事。 时间线发生了些微偏差,他没有因为意外而亡故,并恰好看上了自家大姐。 但不论如何,吴静婷有了麻烦,他是不打算坐视不管的。 面前的大姐心头一颤,她咬紧了嘴唇,满脸憋得通红,半响才说:“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情。” “我还有几个月就要成年,况且就算我不管,爹也会管。” “爹娘知道了?” 吴静婷脸上一惊。 “他们哪怕不知道详细的,心里肯定也清楚你身上发生了些什么,况且你要是答应了那位公子哥,几天后红袖缠身腰裹金丝之日,他们还能不知么?” “你——” “不是我,是你,你打算怎么办?” 吴钩打断了大姐的话,他直勾勾看着面前十八岁女孩的眼睛,那清澈的眸子在月下朦胧得好似隔了莎一般,随后红泪滴落。 “我能怎么办,害死你们,害死娘吗?还是偷偷藏把刀去给那姓刘的捅了,再割自己的喉咙一了百了?!我一个女人能干什么?我还不只有委屈自己从了他......”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 “别那么悲观嘛。”吴钩说着,忽然又蹦出一句不合时宜的台词,“勇被人打了。” 这忽如其来的话锋变换让吴静婷一愣,随后他也不顾面前的女孩眼上泪痕未干,自顾自将弟弟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 “明天你能不能抽空去那张裁缝家,跟对方父母交流一下,那方面我不擅长。对了,你得小心一点,据说那裁缝练过,不过越是练过的人,应该越不好意思打女人。”吴钩目光平静如水 “作为交换,你的事我替你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