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玄幻小说 - 大宋处心积虑十六年,方知是水浒在线阅读 - 第389章 鲸战风雨,鲲背苍生

第389章 鲸战风雨,鲲背苍生

    大宋处心积虑十六年,方知是水浒正文卷第389章鲸战风雨,鲲背苍生第二天大早,赵柽起来后没看到杜壆等人,原是上山的上山,下海的下海,都去渔猎了。

    他洗漱完毕在屋中转了一圈,昨晚宴会上英雄岛主说了,午时去岛中心的英雄洞参详机缘,此刻则无事。

    瞧了眼桌上的鱼贝海鲜,却是吃不下的,毕竟清晨口感清淡,便拿出去晒晾成干,以备不时之需。

    虽然无法下口那些鱼贝,但早餐还是要吃的,赵柽摸了摸怀内的五十八枚铜钱,叹口气将鹰从梁上摘下背在身后,走出木屋房门。

    一路上鹰都挣扎,赵柽知道东瀛将鹰分为几种,有战鹰、迷鹰、忍鹰等等,有的只是传递书信,有的则能参与战斗,在战场上做为兵将使用。

    不过毫无疑问,他背后的这只鹰什么都不是,或许没有驯化完成,所以才无缘无故躁狂攻击路人。

    他想到大雕,和大雕的通人性相比,这鹰就是只蠢货,可能驯化完后会好些,眼下却是不成。

    一想大雕,不由就念起萧敏,大雕跟随萧敏去了上京,前次派丁大蟹给萧敏送信,萧敏让丁大蟹传话,问他什么时候取回他的大雕。

    可大雕是他的吗?当时山洞救雕可是两个人一起救的,随后便被萧敏带去了上京临潢府,这么久时间都在上京生活,雕早把上京当成家了吧?

    赵柽边走边回忆,大雕确实不凡,当日草原上天空所见,是最雄武的,而且看着禽龄也不大,似乎还能继续生长,最难能可贵的是雕通人性。

    在天空中挑衅戏耍女真人的情景历历在目,虽然最后被射了一身羽箭,落荒而逃,但山洞里那洞察人机,见势不妙撒腿就跑,后来抓蛇看似报恩,实则恶心他的狡黠举动,根本是寻常雕鹰不具备的,乃为天生异种。

    他想到此处不免哑然失笑,摇了摇头,向四周看去,已到了中心路上那片小集市前。

    说是小集市,实际上只有十几家店铺酒肆。

    两家杂货铺,卖些日常生活用度,针头线脑之类。

    三家包子铺,卖米粥炊饼rou馒头等吃食。

    剩下的则都是酒肆,便是有酒有菜,蒸煮卤烧的食物。

    赵柽瞅了瞅,他想喝粥,顺便吃几个包子,就是rou馒头。

    其实就算他打算喝个早酒也不成,五十八枚铜子,喝粥吃rou馒头怕是都没几顿,更别提喝酒吃rou了。

    三家包子铺并排,第一家叫做二娘包子铺,这个不能吃,一听这名字赵柽心中就犯疑讳,白给都不要。

    第二家叫做八仙烧rou包,赵柽眯了眯眼,心中想了想,这个怕也不是容易吃的。

    最后一家包子铺门脸最大,器物看起来崭新,似乎刚刚装修过,不像另外两家,见就是几十年没有收拾了。

    这第三家包子铺有个好听的名字,唤做花香包子铺,店门两旁还摆放了不少花篮,香气四溢,赏心悦目,望之怡人。

    月光使说岛上的这些铺子平日里并不开放,只有十年一度英雄大会时才营业一段时间。

    这么看来,前面那两家应该经历了几次英雄大会,而这花香包子铺无疑是新开的,毕竟瞅那店面木料也全都是新的。

    此刻三家包子铺前人来人往,持有月光令的二百多名好汉都得自家解决吃喝,大早晨下不去油腻之物,就来喝粥或者汤水之类,再吃些包子。

    虽然身上钱不多,但架子不能倒,赵柽昂首挺胸走进铺内,里面客人太多,小二未来招呼,他自顾自看起墙上的木菜牌,不由倒抽了口凉气。

    这哪里是月光使说的和外界价格仿佛,简直就是外界食物的几倍。

    一碗粥居然要五个铜钱,一碗海鲜汤竟要十个铜钱,一只rou包要二十个铜钱!

    想吃饱一顿,怕是他身上的五十八枚大子根本不够!

    赵柽心中萌生退意,他想要走,但双腿却似扎了根般,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啊,进都进来了,再嫌贵出去,可实在是太丢脸了。

    这时小二过来,赔笑道:“这位好汉,要些什么吃喝?本店新开张,不但东西干净好吃,就是价格也比旁边两家便宜不少。”

    就这还比那两家便宜?赵柽腹诽,看来黑店之间的竞争也很激烈啊。

    他眼睛直往木菜牌上瞅,想找便宜的,海菜三个铜钱一碟,鸡蛋五个铜钱一枚,小鱼小虾十三个铜钱一碗。

    小二看他目光闪烁,不由道:“这位好汉,小店虽然新开张,但还是有特色的,小店的海鲜汤乃是一绝,里面不但有海货rou菜,而且鲜美可口,好汉不妨点上一碗尝尝。”

    “海鲜汤啊……”赵柽目光游移了回去,落在海鲜汤的菜牌之上,十枚铜板,喝不起啊!

    看他依旧不说话,小二未免有些不耐烦,就在这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好汉,我们店的海鲜汤味美料足,保证好汉喝过后再难忘记,下回来还要再点。”

    “掌柜的……”小二低声道。

    赵柽闻言心中一动,怎么听着声音有些耳熟呢,他转头看去,不由微微一愣。

    身材高大,大眼大嘴,皮肤白净,这不是方百花吗?

    他顿时被惊得不轻,就算之前想过方腊等人可能会在英雄岛上,可也没料过会以这种方式见到。

    方百花怎么成了包子铺的老板?怪不得这家铺子叫做花香呢,竟是和她的名字有关。

    方百花既然在岛上,那方腊是不是也在?据月光使所说,这岛上开店的都是他们英雄岛自家人,就是说方腊等人已经和英雄岛主联络上了,不然方百花如何能被允许开店?

    赵柽心念飞转,虽然他易了容,但也只是面色改成焦黄,容貌微微有些变动,对他熟悉的人还是能够辨认出来。

    那方百花会不会认出他呢?赵柽暗暗皱眉,好像两人不算熟悉?见都没见过几次,应该不会认出。

    想到这里他松了口气,不过思想着还是不能大意,毕竟他觉得两人不算很熟,谁知道方百花的感觉呢,说不定在方百花眼里,他是极熟之人呢。

    “汤就不要了。”赵柽改变了声音,沙哑地道:“来一碗粥,两个鸡蛋。”

    “一碗粥两个鸡蛋?”方百花愕了愕,忽地笑起来:“好汉真不尝尝我们店里的海鲜汤?而且这么点东西好汉能吃饱吗?”

    赵柽不想多说话,有些猜疑方百花是不是看出了什么端倪,在出言试探,勉强回道:“一碗稀粥,两个鸡蛋。”

    方百花这次未再劝说,想了想道:“既然小店新开,那就赠送给好汉一碗海鲜汤吧,若是好汉觉得味道不错,不妨下次自行再点。”

    随后她吩咐小二前去准备,又冲着赵柽笑了笑,转身离开。

    赵柽没有说话,左右判断还是觉得方百花没认出他,毕竟谁都不会想到他堂堂的大宋秦王,会来英雄岛这种地方,而且此刻只是粗略照面,又怎能轻松辨出是他?

    默默地喝了一碗粥,吃了两只鸡蛋,赵柽眼神落在赠送的海鲜汤上。

    说是汤,里面却有不少鱼rou虾贝之类,满满一碗,鲜香扑鼻,看着诱人。

    赵柽只喝稀粥和鸡蛋,哪里能够吃饱,这时不由端过碗来,稍稍尝了尝果然美味,就三下五除二吃个精光,然后摸着肚子,起身向外走去。

    就在他出门的一刹那,柜后算账的方百花忽然抬起了头,看着赵柽的背影,脸上露出了一丝慌乱神色,再没之前站在桌前的镇定与从容……

    赵柽背着鹰出门,这鹰此刻饿得无力,也不挣扎了,但凡飞禽之属,必须一日几次进食,否则便会饿死。

    可他此刻自家都要吃不上了,又哪里还会管这鹰,回去木屋后,看杜壆几人一个都没归来,心知渔猎虽说简单,实际哪里容易,就算身具武艺,但地形不熟总要费些周折。

    不过好在中午之前,武松首先回来,拎着两条蛇苦着脸皮道:“公子,这海岛山上别说猛兽,就连小兽都无,除了长虫打不到其它。”

    赵柽默默不语,临近中午时杜壆白战也回来,两个倒是收获不小,鱼没有,螃蟹虾子一大串,于是就架火烤来吃。

    待日头正中,月光使喊人,说岛主那边安排妥当,请这次上岛的好们前去观看机缘。

    杜壆三个都是武痴,闻言跃跃欲试,赵柽倒没太在乎,不觉得那所谓机缘有什么意义,甚至是不是机缘都难说,不过老岛主一厢情愿认为有武艺隐藏罢了。

    老岛主见识非凡,明教本身集合了许多奇门武艺,有不少还是波斯那边的技艺,这等环境熏陶之下,又身为宗师,眼光自然极为毒辣。

    但这样的人穷尽半生,都无法破解的东西,每隔十年又召来各色人等集思广益,却依旧无所得,那么大抵只有一个可能了。

    就是眼光独到的过了头,看错了,误认成了机缘,当做了绝世武艺。

    所谓高处见更高,正因为见识非凡,所以才可能出现此种谬误,看山是山,看处处皆是山。

    又由于自身见识广博,也绝不会认为自己看错,只是执拗地一路走下去,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

    月光使此刻边走边介绍,说机缘在岛中心的一处山洞之中,当年老岛主就是沿着一路死尸,找到那山洞的,然后在洞内发现了机缘。

    后来老岛主埋葬了死尸,用心经营岛屿,将那山洞打造成一座石殿,内里广大,除了机缘所在的主殿外,另开辟了不少小石室,让人参详过后,能就近休息。

    这时众人走到中心大路,看行人渐多,都被使者们带着到了昨日饮宴的联排木殿,又再行不多远,就见了那石殿入口。

    这石殿原本是山洞,但岛上又哪里有甚么大山,打造装饰之后看着倒像天然形成的石宫。

    两扇原木大门此刻敞开着,中间高宽足有数丈,走进去后,三步一灯,五步一烛,照耀得如外面明亮。

    众人往里走了约莫百多步,就见愈发开阔,前面再出现一座巨大门户,进去后一个足足能容纳千人的大殿出现。

    这大殿之内亮如白日,地上的一些隆起石块都被雕琢成了凳子模样,可以供人坐下歇息。

    大殿四周还有些通道,里面应该就是月光使所说石室所在,一但有所领悟,可以在那边演练或者休憩。

    此番英雄岛共发放了三百六十枚英雄令,但并非每块令牌都收了回来,毕竟有各种意外存在,持令上岛的只有三百四十多人。

    不过又有东瀛二十左右人,高丽十几人,加上英雄岛自家人等,此刻这殿内已经是将近四百人存在了,但却一点也不拥挤,甚至还有不少空处,能让武痴们就地比划比划。

    而那所谓的机缘,却是根本不用寻找,只要一进这石殿就会看到。

    那是一副巨大的彩色壁画,就在石殿正前方的墙壁上,足足有十丈长,三丈宽,在灯火映照下,恢宏壮观,就是赵柽看了也不觉震撼。

    这般巨型壁画,出现在这种海外孤岛,简直难以想象。

    进来的众人,全都被这壁画吸引,有的甚至来不及打量四周,就直接望向壁画,再也挪不开目光。

    老岛主这时坐在壁画旁,身边四人护卫,就见这位明教老教主伸手一指那庞大壁画,声若洪钟地道:“诸位,这便是那旷世机缘,里面所隐藏的,就是老夫小半生精研而不得的绝顶武艺!”

    众人此刻不用他提醒,也知道必然就是此物,只是这壁画实在太过于震撼人心,一时半刻都没回过神儿来。

    老岛主看前方众人表情,暗暗摇了摇头,神色间出现回忆,一甲子之前,他初看到这幅壁画的时候,何尝不是如此的神态?随后便如痴如醉,苦苦钻研,可惜六十年弹指一挥间,依旧无所得。

    他原本是想学了武艺,回去陆上找李宪报仇,可没等他破解这壁画机缘,李宪就死在无情岁月之下,如今时光悠悠,已经轮到他了,他大限将至,却依然没参透这画。

    想到此处,老岛主长叹一声,懊恼不甘愤怒种种负面情绪涌出,胸中阵阵气血翻腾,脸色愈发红了起来,旁边一名弟子察言观色,低声道:“师傅,回去吧。”

    老岛主点了点头,在几人的搀扶下,离开了这山中石殿,只剩下众人目不转睛地瞪着前方巨大的壁画。

    赵柽这时也在看,这墙上的壁画……乃是一幅海上搏浪图!

    只见滔天巨浪,滚滚如雪,从墙壁之上呼之欲出,扑面而来,仿佛大海倾覆,杀机凛然。

    那海浪上空,蓝天高悬,煌煌大日如拳,白云似剑,观之让人心惊胆战。

    鸥鸟皆尖嘴铁翅,划出怪异弧形,翱翔似刀兵穿风,一往无前。

    三五海船,裹卷白浪,船上有数人站在甲板,姿势不同,身形舒展,手执兵刃,摆出十八般架势,有的迎风劈浪,有的互相切磋,有的自顾演练。

    都是些奇形怪态,世上未曾出现过的神秘姿势。

    壁画广大,往前看去,变作狂风骤雨,点点雨珠从天而降,有圆有扁,有长有短,仔细看,竟是各种的暗器形状,全部打向浪海,那风中摇摆,轨迹多变,仿佛梨花开放,让人望之不能自拔。

    雨水下的大海之中,一头巨鲸起伏,喷起冲天水柱,对抗暴雨狂风,一袭巨大的鲸尾扑打海浪,卷起千堆雪。

    再向前看,画面突变,依然是在大海之上,但却不是在下雨,而是变了白色线条的寒风凛冽,海面之上有断冰漂浮,铺天盖海的大雪纷飞。

    这雪花十分之大,不是那些雨珠可以相比,而且每一片雪花都似一个文字,字字不同,仿佛天书一般,好道是字,却没人识得。

    就在大雪下方的海冰之间,一只巨兽庞大无朋,远大过之前那只喷水海鲸,头尾横亘这处冰雪海面,一目如日,一目如月,身躯似世界,上面衍化众生,苍苍茫茫,无始无终……

    赵柽看得惊讶,北冥有鱼,其名为鲲,这巨兽莫非是鲲不成?!

    一幅海上搏浪图,由三个不同画面组成。

    人斗浪,鲸战风雨,鲲背苍生。

    似是斗浪的人想要往去北冥,却不知除了巨浪千堆外,前方还有逆雨之鲸,未化鲲鹏,海天两相隔,前途晦难明。

    赵柽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他努力压住心中的震动,微微抬头向上,就在这巨大壁画上方,还题有一首诗。

    诗名,英雄行。

    诗曰:

    英雄不怕死,怕在事不成,事成不肯藏姓名!

    我非窃贼谁夜行,白日堂堂杀袁盎,九衢草草人面青!

    此客此心屠海鲸,海鲸露背横沧溟,海波分作两处生!

    海力号无量,英雄有大志,人不争天枉顾一生行!

    离匣牛斗寒,出袖鬼神惊,斜挂三尺星月斩鲲鹏。

    雪雨不仁为草芥,人杀雨雪于狂风,涛灭云生奔行九天中!

    赵柽神色凝重,这是一首元微之的乐府,改动了几句,正应下方大海搏浪的场景。

    从诗里的意思来看,海船上人应是自命英雄,一路北去苍溟,意欲屠鲸斩鲲杀鹏。

    他微微定了定神,难怪英雄岛主会看重此画,乃至在岛上蹉跎了半生岁月,这诗相合壁画,确实让人热血沸腾,浮想联翩。

    这一刻,赵柽有些理解道君皇帝为何痴迷神霄教了,想必当时林灵素就是用此类东西给道君皇帝洗脑的,那种神神叨叨的应该比眼前这种,更具有蛊惑性。

    反正他是没看出这画里有什么武艺隐藏,那些海船上的人比划出来的动作,就算他的六路苍穹变都模仿不出来,早就违反人体极限到一个变态的程度了。

    而那暗器似的雨珠,在空中挥洒,倒像泼墨画法,不似有意为之。

    至于天书一样的雪花,看着仿佛文字,但连他都不识,又有谁能翻译出来?估计是拿着笔乱涂一气罢了。

    就在他思索之际,忽然心中一跳,猛地回头去看。

    只见身后一个白衣橙裙的少女,正在悄无声息地向他靠近,被发现后,立刻尴尬地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再动。

    赵柽瞅着少女,微微沉吟,随后晃了晃背上半死不活的鸟,眯眼道:“你在干什么?想要来偷我的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