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 林墨来了?江东内乱!
这一仗,注定了张辽要在斑驳历史上留下恢弘的一页篇章,以至于留守的将士们都觉得与有荣焉。 将军府上大摆庆功宴,徐盛大碗喝酒、大口吃rou,作为一个参军才一年就能斩将杀敌、打出赫赫威名的大仗,二十四岁的他终于找到了年少有为的感觉。 来到吕营也有几个月了,今天应该是于禁最开心的一天,一场被他视为胡闹的战斗,竟然打成了摧枯拉朽、势如破竹一边倒的趋势,简直颠覆了自己对战争的认知。 “文向,少喝些,今晚还有事做。”看着毫无节制的徐盛,张辽扬额提醒道。 “还有事?” 徐盛一听来劲了,赶忙放下手中酒碗,“今夜还有何事?” “将军是否打算今夜带城内军士劫营?”想起刚才张辽胸有成竹要把江东兵全部留在广陵城下的激动模样,鲁肃有些担忧。 张辽却不回答,只是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答案,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将军还需慎重啊。” 今天这一仗必然是会青史留名的,鲁肃也清楚,如今的江东肯定是人心惶惶,夜袭营寨确实是个选择,可作为督军,有些话他觉得自己应该挑明一些。 “还记得广陵初战的时候,江东便是派了百人骑劫营,结果遇上伯平将军的陷阵营,死伤无数,悍将周泰也阵亡了。 为此,在下猜想今夜江东必是防备重重,眼下局面优势尽在将军之手,宜静不宜动。” “子敬先生多虑了。” 徐盛撕咬着一块鸡腿,嘿嘿笑道:“那江东军不堪一击,今日一战更是被我等杀的军心溃散,我们更应乘胜追击!” 依着兵法,于禁也觉得今晚的江东大营确实很有可能设了埋伏,如果是他做主,他的选择会跟鲁肃一样。 可是啊,今天这一战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加之降将身份也不好多说,听着便是了。 陈登在徐盛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骄兵之气,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事实上不止是徐盛,就连城里那些守军都受了极大的鼓舞,觉得江东子弟都是泥捏的,殊不知今日这一战根本不是战力的碾压,完全是张辽出人意料的作战方式和对时机的精准把握冲溃了敌阵。 诚然,今天的大胜是会给江东造成极大的打击,加上张辽给敌军留下的阴影,劫营得手的概率是不低。 可八百人撑破天也就是破敌两万,杀敌两千了吧,兵力上依旧是敌强我弱。 如果不能认清楚这一点,那就是迷失自我,一叶障目。 况且,张辽想再次袭营那肯定不能再带那些亲卫了,只能是城里这几千兵马,这万一出了点岔子,广陵城旦夕之间就会易主。 陈登在心里对这一切都明镜似的知道,可同时他也清楚,自己就是说了,张辽也未必会愿意听自己的。 这不是张辽目空一切,要追溯起来还是吕布入主徐州的时候,陈家作为徐州为首的世家,对于吕布的态度是有些游离的。 他清楚,那段时间陈家已经让吕布和张辽生了芥蒂。 即便后来陈家鼎力相助了,可那个时候林墨已经出现,大局上来看也在向着吕布倾斜,这就难免给人一种锦上添花的味道了,自是比得雪中送炭。 而且,这个问题现在是愈演愈烈了,这不是陈登疑心生暗鬼,而是他可以清晰的看见徐、扬两地全新的政治格局。 抛开彭城、下邳、广陵和九江这四个太守是吕布的嫡系外,庐江的太守是刘晔,听说贾诩也准备拜为东海太守了。 可陈家呢?陈珪任沛国郡丞,陈登自己是广陵督事,外加一个典农校尉,竟然未能领任何一郡的太守,这不得不说让他心里很压抑。 现在谁不知道连笮融都在为琅琊太守的位置拼命讨好林墨。 被寄予了厚望代表徐州世家与扬州士子分庭抗争的陈家,如今却要被一个笮融给迎头赶上? 这不是想当然的事,一旦笮融真的做了琅琊太守,徐州目前的士人局面必定会为之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想要稳住陈家的地位,自己一定要争一处太守,这事无法落实,陈家迟早会被后起的势力打压。 要想上位就得立功,这支队伍在林墨的带领下早就不是两年前吕布的那支分崩离析、犹如累卵的军团了,一切是以军功说了算。 所以,在鲁肃劝张辽放弃夜袭想法的时候,陈登并没有开口,一来是不认为有用,二来,他需要做的不是安守本分,而是建功,为陈家建功,为太守之位建功! 将军府内庆功宴已经散去,张辽正坐,肃目道:“文向、文则,先行回去休整,我稍后传令今夜四更造饭,五更出城,天亮前赶到江东营寨,斩将夺旗,直捣中军!” “喏!” 五更天也就是寅时,寒冬腊月里天没这么快亮,这个时间也是最冷的时候,将士们的反应都会慢上半拍,不得不说张辽选择的时机还是很不错的。 “将军且慢!” 便是三人要走出大厅的时候,陈登终于开口了。 张辽扭头看向陈登,蹙眉道:“还有何事?” 陈登先是抱拳做了个揖,随后笑盈盈的说道:“将军不仅神勇,而且用兵不守常规,能出奇制胜,这便是将军经常挂在嘴边的虚实奇正吧。” 你懂我啊张辽虽是酷爱装逼,但又不是喜欢听人吹捧的性子,所以只是抱胸看着陈登,想听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然,在下看来,今夜这奇袭实在算不得虚实奇正,便是如周泰那等偏将都会选择夜袭的办法,未见高明之处,至少与将军赫赫威名不符。” 陈登还是很聪明的,他没有开口就劝张辽放弃夜袭,因为那多半会像鲁肃一样被拒绝,而是选择了从张辽最看重的逼格上作为切入点。 偏偏还很管用张辽的眸子微微沉下,点了点头,初来想的是进一步扩大战果,但要说奇兵,确实远远谈不上,“元龙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 见张辽态度缓和了许多,便朝着一旁的沙盘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将军上前,在下愿献一计,由将军斟酌。” 迟疑了片刻,张辽便走到了沙盘面前,接着,陈登便在众人面前将方才酒席上自己苦苦思来的办法和盘托出。 张辽没有说话,可是陈登知道他心动了,眼神中分明异彩连连。 身后徐盛是个藏不住话的直肠子,当即喝彩,“妙啊,此计甚妙,江东那头肯定坐不住了会自己离开军寨,在原野之外伏击,我军胜算会更大,而且他们也绝不敢对广陵有任何想法!” 于禁也在重重颔首,这陈元龙还是有点手段的。 张辽杵着下巴,沉声道:“确实不错,想当年董贼刚刚入京的时候兵力不足却又想威慑百官,便是用了夜出日进之法,倒是与元龙此计相似。” 张辽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想着,这家伙用兵的胆子还挺大,还真是有那么一点虚实奇正的味道。 “若将军首肯,那便可今夜行动,天亮前让大军赶赴芦苇山下埋伏,江东军若想急速赶赴渡口必经此地!” 陈登说完,张辽与于禁、徐盛交换了个眼神,见两人明显都带有赞同的倾向性,便点了点头,“好,便依元龙之计行事!” 三人终于离去,陈登也长舒了一口气,照理说这个办法应该是不会出岔子的。 只要一切顺利,此役军功当不输给发明霹雳车的刘晔了,总该能为陈家换来一个太守之位了吧。 若是这般温侯还不愿将太守之位相赐,那这里,怕是没有我陈家的一席之地了,我总不能让陈家几代人的基业毁在我的手里陈登眯着眼捻着手指。 江东大营里,熬过了最漫长的一夜。 这一夜,孙权连眼都没合一刻,皆因韩当担心张辽会再次发动夜袭,这支部队已经经不起二次的大败了。 所幸,平平安安的渡过了。 可恶劣的局势并没有因此而改变,所以,即便一双碧眼都熬的血红,孙权也不敢休息,招来诸将议兵。 理论上来说,孙策、周瑜明天就会抵达了,他不敢再有任何想法,只希望这一天里不要发生什么事情便好。 然而,现实告诉他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 正是在给诸位年轻将领打气的时候,一名斥候跑了进来,“报!广陵城内遍插‘林’字将旗!” 闻言,众人脸色倏然大变。 “怎么可能,他不是在萧关和曹cao对峙吗?” “难道说他已经帮着吕布夺回萧关了?” “胡扯,我们昨日才到的广陵,斥候一来一回非两日不可,他林墨就是长了翅膀也不可能在昨天夜里就带兵进了城吧?” “定是张辽的疑兵之计,借林墨之名恐吓我等!” 众将议论纷纷的时候,孙权的脸已经黑了下来。 只有他知道,这完全有可能。 他是在三天前接到的萧关急报,林墨重夺萧关,如果按着日程算,确实有可能在昨天晚上进入广陵。
以他的聪明才智,便是没有战报也能嗅到了广陵城可能遭遇危机。 “公子,你脸色为何如此难看,可是有事?”韩当敏锐的察觉出孙权不自然的反应。 照理说,这件事是不应该公布出来的,可到了这一步要是继续隐瞒,只怕会影响大家对当前局势的判断。 深吸了一口气后,孙权从怀里拿出一捆竹简,甚至都不敢看众人,低声道:“曹cao早已落败,萧关重回吕布之手,所以.” “什么?!” 脾气最冲的潘璋惊呼了一声,瞪大双眼看着孙权,“换言之,林墨可能真的已经带着援军进入了广陵城?” 一时间,中军帐内就宛若滚油里泼入了一瓢冷水,瞬间炸开了。 众人纷纷开始发表怨念,碍着主公之弟的身份没有明说罢了,可任谁也听得出来都在责怪孙权。 就连韩当都忍不住气的跺脚,想着凌cao的死,不由质问道:“公子为何要瞒着我等?我且不说那林墨过慧近妖,非公瑾不可对付,眼下还不知道他带了多少援军,我军危矣,我军危矣啊!” 孙权哪里敢说,这件事一旦传开,渡江的计划必然会被搁置,转眼间都快成众矢之的了。 若是从大局上看,孙权这样的做法不能说是错的,要说唯一的错,那就是他忘了自己的身份,还不是主公,也远远没有孙策那样的威望。 而且,他错误的估计了林墨的影响力,就连韩当都言之林墨过慧近妖,只有周瑜能与之周旋,更别提年轻一代的将领了。 在江东,便是听了不少林墨的手段,庐江败刘勋、安丰一箭双雕,外加广陵城下葬送的江东子弟兵,谁不忌惮这吕布女婿的奇才之名。 “报!” 在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的时候,一名斥候又跑了进来,“广陵城南门洞开城内涌出不下两千吕军,正朝着江畔方向而去!” 这一报,直接让炸锅的中军帐陷入了针落可闻的寂静之中。 昨天被打的武器都丢失的吕蒙拳掌相击,脸色骤变道:“吕军定是想抢夺渡口,烧毁我军战船,断我军退路啊!” 正常情况下,渡口上都是会留下一部分军士把守,甚至有猛将守关,可这一战,兵力呈现的是碾压态势,哪里会料到演变成了这样的地步,以至于只在渡口留了千人看护。 战船一旦被毁,那这两万多人就真的要葬身于此了。 “将军,末将等领兵前去救援!”董袭、陈武纷纷出列作揖,这时候,他们甚至都不看孙权了。 韩当在帐内来回踱步,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最后却是摇了摇头。 在众人疑惑的神情中韩当解释道:“如今我军士气低迷,吕军却是士气如虹,去的人少了未必能救,去的多了,万一林墨率军攻打大营如何是好?” 对啊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广陵城上插着‘林’字大纛,他们不清楚城里有多少兵马。 情报的缺失对于一场战斗的任何一方都是致命的。 “韩叔以为如何是好?”孙权终于开口,也只是顺势而为的发问。 “放弃大营,率军赶赴渡口,登船退回江东.”韩当失落的说道。 咋听来,韩当的应对有些小题大做了,可细细一想,曹cao真的已经败了的话,现在不走,等吕布骑兵南下,再想走可就来不及了。 吕蒙点头表示赞同,沉声道:“林墨应该是在解了萧关之围后担心我军北上才到的广陵,这或许是一种巧合,可等战报传到彭城,吕布必率骑兵驰援,即时我军可就退无可退了。” “那粮草和辎重怎么办?”陈武问道。 “不要了,都不要了,让弟兄们安全渡江便是最大的胜利!”江东很穷的,四大家族对他们的支援非常有限,一次性割舍下三万石粮草,孙权觉得rou疼。 可如今,他根本说不上半句话,只能是听令行事罢了。 见无人反对了,韩当直接越过孙权扬声道:“速去准备吧,轻装简行,赶赴渡口!” “喏!”诸将抱拳后火速离开。 “公子.” 韩当看了孙权一眼,摇了摇头,“快快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