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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一章 酷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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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中险峰峭立,树木茂密。沿着山坡向高处攀爬,绕山盘旋前行。山风呼啸,冷意森森,迷蒙细雨落在发梢,脸颊带来丝丝寒意。南宫易将自己的衣裳披在倾灵的身上,凝神侧耳,生怕周遭有土石陡然坍塌。

    道路泥泞,陡峭处颇为湿滑。众人行了这么久,都已有些疲惫,当下振作精神,相互援引。南宫易为患蚀日兽蹄下打滑,就将它震敝入断刃中,祝嫣红也将貔貅兽封入翡鼍御蛊哨中。

    风雨更猛,鸟云仿佛就在头顶翻腾。众人沿着峭壁小心翼翼地前进,咫尺之外就是万丈悬壁飞崖。身侧大树东摇西倒,被突然卷来的一阵狂风吹刮,突然“喀啦啦”一声断折,刹那间不知飞到何处。

    狂风怒嚎,仿佛要将林树连根拔起。就算众人弯腰侧身,顶风前行,仍然觉得颇为吃力。

    倾灵细眯双眼,湿漉漉的头发搭在前额,雨水从她眼睫滴落,冰冷地流入脖颈,带来阵阵战栗的寒意。

    南宫易见状,微微一笑,拉住她的左手,一道雄浑温暖的真气立时从掌心涌入,流转全身。

    倾灵脸上一红,低声道:“多谢。”

    南宫易大声道:“前面有个山窟,我们到里边歇歇。”众人精神大振。

    这个时候,突然听见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仿佛天地崩塌。众人大惊,循声望去,隔着蒙蒙雨雾,望见对面的两座山峰竟然蓦地崩塌,巨石飞滚,尘土蒙蒙。几道黄龙似的洪水滔滔奔腾从峭壁之间狂喷而出,飞泻而下。

    山洪汹涌,以摧枯拉朽之势卷来,那两座山峰又是轰然巨响,霎时间便又矮了半截。数不尽的山石被洪水卷落,呼啸着朝山谷中汹涌冲击。

    洪水仿佛银河倾落,一泻千里。激浪回旋,撞击着谷内的山石、树木,所到之处无不地动山摇,土崩瓦解。

    众人站在崖边,耳中轰然震响,脚下摇晃不定,都惊惧莫名,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十几步。看着山洪爆发,疯狂肆虐,始知自然天地之伟力,远非人力可以比拟。

    妙手空空喃喃道:“乖奶奶个熊的,那招水兽在千里之外的婵月山叫唤,此处竟然也有山洪爆发。”

    蒙哥桧道:“多亏神少领着我们朝这山上走,否则此时多半已被这洪水卷走了。”他虽不怕水,但若被这雷霆万钧的洪水一撞,纵不溺死也要被岩石砸死。

    众人心中无不凛然,对南宫易的信任钦佩又加深了几分。只有祝嫣红眯着双眼,凝望那两座山峰,嫣然自语道:“原来今日已是五月十三了,难怪呢!”

    南宫易奇道:“难怪什么?”

    祝嫣红瞟了他一眼,酒窝灿然:“每年五月十三,彭雪湖旁的这两座山峰定要崩动,也定然有山洪爆发。”

    南宫易等人更为纳闷,待要相问,祝嫣红却不肯再说,只是抿着嘴笑道:“不问江湖风雨事,坐吟雪湖几度秋。从前之事又有几人记得?”背负双手,翩然而行。

    南宫易扭头望去,峰峦清苦烟雨蒙蒙,一川薄雾弥漫四处,寂寞仿似如故。却不知那滔滔水声,愤怒咆哮,又在诉说着什么秘密。

    夜色逐渐降临,山上一片漆黑。众人在山窟中坐下,生火取暖。石窟外凄风冷雨依然不休,山洪滔滔,洞内火光熊熊,笑语盎然。

    众人吃了一些野果,疲惫渐起,当下不再言语各自歇息,不知明日路上又是怎生光景?众人这般想着,又是新奇又是期待,在风雨交加中睡着。

    第二天凌晨,风雨依旧。只是山洪水势已明显转小。漫天云层渐转灰白色,小雨淅淅沥沥地落着,随风乱舞。

    烟雨青山,眉黛如画。众人沿途观看山中雨景,心情与昨日暴雨山洪中的狼狈焦虑迥然不同。若非急着赶往恶谷,心中倒真想慢慢观赏。

    终于绕过谷崖,沿着崖势朝下走去。牛毛细雨,清凉扑面。远眺山下,青丘起伏,星罗棋布,数道大江浩荡奔流。西侧一条江水穷尽处,乃是万里烟波彭雪湖。

    彭雪湖大半湖面被雾霭流云遮挡,水波渺渺,浩浩无垠。

    南宫易指着彭雪湖东北的茫茫白雾笑道:“元泱恶谷,就在那白雾之后。”恶谷在望,众人指点谈笑,心情颇为舒畅。

    正眺望间,彭雪湖上突然狂风呼卷,骤雨倾泻,湖心波浪翻腾,激起冲天水花。一道银光如同闪电般冲出,直破漫天云层。

    暴雷滚滚,彭雪湖心风雨大作,道道银白眩光从波浪开处****而出,纵横交错,天地骤明骤暗。

    突听“咿呀”怪叫声尖锐刺耳,倾灵连忙将双耳塞住。抬头望去,数百只巨大的青翼凶禽从群山之颠展翅飞出,在苍穹之下盘旋。

    祝嫣红拍手甜笑道:“这倒巧啦,又遇见这群囚贼造反,看来此次连老天都帮我们呢!”

    南宫易不解,讶然道:“囚贼造反?”

    妙手空空见南宫易等人尽皆满头雾水,笑道:“真是海……”见蒙哥桧铜铃双眼瞪来,连忙将“头青”二字硬生生地吞了进去,道:“这彭雪湖心乃是狗贼的一个囚禁地,与元泱四大囚崖禁地不同,这里只囚禁一些不听话的狗贼。”

    烛照汶道:“鳖孙儿子,那这里岂不是个国人禁闭所吗?”

    妙手空空道:“对极对极!所以这里怨气十足,关押的那些狗贼又都是有本事的很,动不动就要发飙。发起飙来,这彭雪湖上就要风风雨雨,闪电雷鸣。”

    韦爵爷笑道:“辣块mama的鳖毛蛋,脾气比我海师爷还大吗?是了,那些凶禽又是什么东西?”

    妙手空空道:“这里既是狗贼囚狱,这些凶禽自然便是狱卒了。”

    南宫易点头道:“倒与鸿芜有些相似。”

    想起鸿芜雷电鹜,登时又想起曲风扬来,不知眼下他们行进到何处?那诱使焱炘而飞走的雷电鹜重新找到他了吗?

    想起曲风扬自被锦毛鼠所骗,怒发如狂且心中歉疚的姿态,又不禁有些莞尔。突然发现自己走神,便又问祝嫣红道:“蛊仙,你说连老天都帮我们,那又是什么意思?”

    祝嫣红笑道:“听说这里的狱神丑奴儿乃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气,想要打这经过可不容易!但现下囚贼造反,他必定没空理咱们;浑水摸鱼,那不是容易得紧吗?”

    话音未落,又听见暴雷轰鸣,远处大江如沸,水浪激荡喷涌,一道眩光刺目逼人。祝嫣红道:“正言此中事,便遇此中人,他来了!”

    众人凝神望去,远远地瞧见一个玄衣怪人从江水中破浪而出,踏波瞬移飞行。那怪人尖头光额,赤眼深陷,唇上三捋黑色胡须飘飘扬扬,獠牙从嘴里探出微露,长臂如猿,手掌如蒲扇一般,指尖锐利如钩。背负兵器不知是斧是刀,长柄近六尺,身上还盘卷了两条巨大蜈蚣,缓缓蠕动。

    相距十余里,南宫易已可感觉到那迫在眉睫的杀气。观察他身形掠处,风声水纹,真气之强竟似乎已逾自己所遇见的真灵位高手。心道:“是了,若非惊世骇俗的高手,又怎能在此坐镇桀骜不驯的罪囚?”

    那丑奴儿飞到彭雪湖上,急速俯冲,踏浪疾行,狞声喝道:“你们这些臭鱼烂虾,又想找死吗?”

    语音旋落,见他双臂一震,那漫天盘旋的凶禽咿呀怪叫,陡然转折,如密雨利矢似的射向湖水,刹那没入,溅起朵朵水花。

    “哗啦”声中,无数凶禽旋即又自湖中冲天而起,湿漉漉地拽了数十个八尺大汉,在湖面上排成一行。

    那几十个大汉双脚与琵琶骨俱被拳头般粗的混金奇寒铁索锁住,被凶禽这般猛地朝上拖扯,登时拉得笔直,连身体都有些变形,仿佛将从中断裂一般。但口中却是大骂不止,骂语极为粗野难听,倾灵才听了两句立时脖颈尽红。

    丑奴儿脸上狞笑,森然道:“胆子不小啊!老子替你挖出来瞧瞧!”右手一探,五指利爪“嗤”地一声,倏忽间便没入面前一个大汉的胸膛。

    倾灵虽然瞧不真切,仍然骇得花容失色,“啊”地叫出声来。丑奴儿闻声望来,眯起眼冷冷地远眺众人,双眼寒芒一闪即逝。扭过头去,缓缓地将手抽了出来,掌心中血淋淋的一物,想必便是那大汉的胆脏。

    那大汉极是勇悍,膛破血流,竟仍然破口大骂不止。

    丑奴儿目中凶光大盛,笑道:“我看你胆子不大,舌头倒是不小。”

    言毕,将掌中血胆当空一抛,登时有数九只凶禽咿呀乱叫振翅扑抢。

    丑奴儿左手将那大汉脸颊捏住,狞笑声中,右手探入他的口中,将他的舌头硬生生朝外一拽,血光四溅,舌头登时断为两截,那大汉立时昏死过去。

    丑奴儿探手将他的肠子血淋淋地扯将出来,在手中把玩,嘿然道:“可惜了,昨日喂你的青藤枝叶还没有化开呢!”

    他将肠子甩开,呼啸一声,漫天凶禽疾扑而下,咿呀乱啄。

    鲜血****,羽毛纷扬,片刻之后,众凶禽振翅高飞,那大汉膛中空空如也,白骨森然,鲜血丝丝滴落,早已气绝。

    众大汉又惊又怒,口中更加怒骂不休。一个男子骂得尤其大声,双眼怒火直喷。

    丑奴儿将他嘴掰开,嘿嘿冷笑道:“你能骂得很嘛!瞧瞧你肚里还有多少货!”缠在身上的一条黑蜈蚣立时闪电般从他口中钻了进去。

    那男子惨叫一声,黑蜈蚣的尾尖在他口外一闪而没。只见他喉咙处突然隆起一道,蠕动下滑;“格啦啦”一阵骨胳碎裂的声音,暴雨连珠似的响起,胸膛的皮rou突然瘪了下去。

    男子惨叫声中,黑蜈蚣在他体内一路滑行,发狂咬噬。肚腹突然鼓起,又突然瘪下,当那鼓起之处朝他下身滑去之时,上身已只剩两片薄皮,前膛后背紧贴一处,在风中簌簌鼓舞。

    男子叫声凄厉惨绝,听得倾灵闭眼塞耳,全身犹自簌簌发抖。蒙哥桧等人也忍不住骂道:“鳖孙儿子,这般折磨人,算什么好汉?”

    南宫易愤怒至极,心道:“这丑奴儿如此折辱罪囚犯人,卑劣之极,瞧他手法纯熟,已不知虐杀了多少人!”

    丑奴儿哈哈怪笑道:“你居然还叫得出声来,当真少有。”

    那黑蜈蚣“嗤”地一声,从那男子****处钻出,悠然盘旋,又回到丑奴儿身上,丝丝吐信,似犹不足。

    男子已只剩一张薄皮,风筝似的飘荡,气若游丝。拽住他双臂的凶禽咕咕而叫,展翅高飞,“滋啦”一声,他的身体登时碎成片片,随风卷舞,不知西东。

    丑奴儿凸额通红,碧眼幽然,哈哈狞笑,形如妖魔。杀得兴起,转眼之间,手如霹雳,又将五个勇烈大汉的人皮硬生生地剥将下来。

    南宫易怒火如沸,双拳紧握。祝嫣红在他耳边吐气笑道:“瞧你怒发冲冠,难道竟想多管闲事吗?那丑奴儿厉害得紧,我也未必是他对手,帮不上你啦!”

    南宫易心道:“就算耽误行程,拼尽全力,也要给这妖魔一点教训。”当下忍怒微笑道:“杀鸡焉用牛刀,这等货色岂能劳蛊仙大驾?”

    蒙哥桧等人正义愤填膺,见神少有意打抱不平,都大喜道:“鳖孙儿子,神少,咱们一道动手吧!”

    南宫易四下眺望,见山脚下水岸环绕,穿行到对面彭冰峰后不过二十余里,当下道:“不必了,正事要紧!你们只管赶路,我收拾了那怪兽自当赶来。”

    忽听轰然巨响,地动山摇,众人猛然一惊,循声望去,昨日山洪爆发的那两座巨峰峭壁竟在剧烈摇晃,仿佛随时要崩塌一般。与此同时,彭雪湖面水势倾摇,风浪大作。

    天地惊雷,轰隆不绝;狂风卷舞,彤云压顶,天色陡然变暗。

    那两座巨峰峭壁爆响连连,巨石滚滚。浩渺彭雪湖上,漩涡急转,浪花层叠,又是一道眩目的银光从湖中冲天而起,仿佛一道光柱顶住倾压而下的漫天彤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