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此言何意?是何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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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此言何意?是何居心? 溧水之畔,溧阳县城。 明军大军压境,兵临城下。 盔甲鲜亮,旗帜明艳,车骑步炮铳样样俱全。 大明秦军陈邦彦部虎贲营在前,为此战主攻,张煌言部松山营重炮支援在后。 张家玉部踏羽营负责遮蔽战场,四方机动。 王翦以王之仁部两万人为大将军标营,为预备之师。 明军近十万人,将溧阳团团围住。 愁云惨淡万里凝,地间,颇为压抑。 正在城楼上观察明军的都统图赖垮着脸上的横rou,有些绝望。 他看到了明军骑兵胯下的战马,竟多为他们的蒙古战马,不禁心中咒骂起来。 该死的明军,到底缴获了多少战马! 一眼看去,粗略估算,明军骑兵至少也有两万。 两万骑兵是什么概念,放在江北,那就是毁灭性的力量。 明军竟然能供养起两万骑兵,这令图赖有些疑惑,同时有些心惊。 起来,明军能有这么多战马,也得感谢叶臣。 朱常淓将前后缴获的所有清军战马全部拨给了秦军。 王翦自然是毫无疑问,又全部划给了张家玉部的踏羽营。 现在的踏羽营,那可是人人有马,阵势十分吓人。 虽然其中有一大半只能称作骑马步兵,但有火铳在手,也可以与鞑子一战。 令图赖更难受的是,溧阳周遭几乎都是冲击平原,十分适合骑兵机动。 而且非常致命的是,明军提前封锁了溧水与漕河。 王翦命松山营派偏师沿水道两岸架炮,但凡有自溧阳城中出来的船只,全部击沉。 张煌言遣既是自己幕僚也是好友的王翊率兵三千,携炮大火炮三十门在踏羽营的掩护下,抵达溧阳城西,在上游沿岸架起了火炮。 又令幕下好友华夏华吉甫率三千人往城北漕河沿岸设防,由松山营护军骑兵三千拱卫。 图赖在千里镜中看见明军封锁水道,心中暗暗叫苦。 上次被明军夜袭后,他手下兵马只有四万出头,哪里挡得住明军十万大军围攻! 溧阳城中的军粮全靠溧水与漕河转运,现在水路断绝,城中的粮草只够坚持十日。 不过好在赶在明军合围前,他已经向南京发了快马通报。 如果不是溧阳的位置实在是太过重要,他早就率军跑路了。 溧阳,处在漕河与溧水交汇处,乃是中枢控扼之地,城中商埠汇集,南来北往的漕船都要行经此处。 更是应府与镇江府的东南门户,一旦溧阳丢失,明军便可以溧阳为基础,向两府进军。 镇江府更会陷入被明军两面夹击的境地。 南京,也便彻底暴露在明军兵锋之下。 所以图赖没敢撤退,失了南京,他就成了罪魁祸首,到时候,谁都保不住他。 “都统,刘良佐那狗奴才手里有十万大军,为何不让他来援!” “狗屁!刘良佐刚刚在镇江大胜明军,他会鸟我?” 图赖一向看不起这些归附的汉将,所以同刘良佐等饶关系十分差。 就算是他向刘良佐求援,对方也肯定只会打发了信使,坐看他的笑话。 更何况以图赖的自傲,又怎会向刘良佐低声下气的求援。 “明军势大,咱们不好守啊......” 图赖见麾下将领有些信心不足,转身照着话那参领就是两鞭子。 “未战先怯,你还是八旗勇士吗?!” “废物,都是废物!” 见图赖又发火,众将敢怒不敢言。 图赖仗着自己有拜音图撑腰,在军中那也是趾高气昂,动辄就打骂部下,已经是常态。 “去,在城里抓人,把他们赶到城头来站着,为勇士们挡箭,我看明军杀是不杀!”图赖目光阴冷歹毒,诸将吓得一个激灵,赶忙下城抓人。 不多时,城中就变得鸡飞狗跳。 清军挨家挨户踹门抓人,无论老少男女,全部绑了用绳子穿成一串,将他们赶上了城头,站在了垛口前面。 抓来的人越来越多,图赖更是丧心病狂,令士卒将串在绳上的百姓挂在外墙上。 在一片哭喊求饶声中,清兵如虎狼般将一串串百姓挂在了每个垛口的凸起处。 于是,溧阳四面外城上,满是被吊在空中的百姓,在城墙外织成了一张人rou大网。 图赖十分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有了这些百姓做护盾,看他明军的火炮敢不敢开火。 “勿要叫这些人死了,每隔几个时辰就换一串。” “要让他们哭,让他们喊!” “我看还可以挂的再密一些,把城墙铺满。” “刚好节省些粮食出来。” “夜里也要如此,要让明军听到他们的哭喊。” 图赖边走,边对着身后将领吩咐道,脸上满是阴狠。 清军的动作自然逃不过明军的眼睛。 消息传来,就连在中军坐镇的王翦都无法安坐,亲自带着人来到了阵前。 明军的攻城火炮刚刚准备完毕,清军就来了这一出。 陈邦彦气的旧疾复发,吐出几口血来,嘴唇颤抖,指着城头的清军话不出话来。 “提督大人,您别气坏了身子,狗鞑子,等破了城统统诛杀!” “大人,末将请战!末将带人去炸开城门!” 部下的关心着陈邦彦,他却挥挥手,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强自在马上坐端正。 “勿中鞑子激将之法!各部无我军令,不得擅动!” 陈邦彦虽然心中愤怒,但并未被情绪左右头脑。 他知道,这是鞑子在故意激将,想让己方乱了军心。 这时,王翦带诸将策马而来。 王翦一路看来,面色平静,看上去内心毫无波澜。 见己方军心浮动,王翦也不着急,朝着城头观望了一会儿,便道:“今日休战,各部回营!” 陈邦彦应命,迅速整军后撤,准备回营。 跟在王翦身后的诸将有些不解,难不成又要困死鞑子? “大将军,干脆一鼓作气,杀上城去!”何世熊眼中冒火道。 他觉得只要一战登城,鞑子这点伎俩算不得什么。 哪怕是牺牲些百姓,只要得胜,他们也算是为国捐躯,死得其所。 攻下城池后厚葬抚恤便是,何必犹犹豫豫,妇人之仁。 年轻的将陈子升难以苟同,反驳道:“百姓何辜?” “为大明中兴,将可死,兵可死,百姓有何不可?”何世熊瞪眼反问道。 陈子升作为陈子壮的弟弟,出生书香门第,饱读圣贤之书,虽弃笔从戎,但心中亦怀拯救黎民之志。 他梗着脖子与何世熊争辩道:“若不为保护百姓,我等从戎为何?无有百姓,何来大明?” 焦琏、胡一青见两人争论,纷纷竖耳静听。 王翦也没有话,刚传达完军令的陈邦彦返回,也看着两人默默不语。
何世熊被陈子壮怼的有些支支吾吾,强道:“某管不了那些,某只知道,要想取胜,总得有人赴死才校” 陈子升涨红了脸,大声驳斥道:“国朝有愧百姓久矣!” 轰隆! 一言既出,犹如惊雷。 在场的众人全部愣住,向陈子升投来了万分惊诧的目光。 只有王翦依旧面如平湖,看着那些挂在城墙上,痛不欲生的百姓。 陈子升心直口快,完话,才觉得自己失言了,不禁心中有些害怕。 他这一句“国朝有愧百姓久矣”,可以是对历代大明子的大不敬了,这可是大罪! 连何世熊都错愕万分,不敢再话,心中甚至还有些敬佩这位年轻人,真是什么话都敢。 陈邦彦左右看了看,上前声对着陈子升道:“臭子,胡什么!” “想想你的兄弟子侄!” “不要命啦?!” 被陈邦彦这么一,陈子升更是害怕,生怕连累了自己的哥哥陈子壮与自己两个侄儿。 他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然后向下马向王翦行礼请罪。 “末将一时失言,请大将军责罚!” 陈子升虽心中惊慌,但他依旧眼神清亮而坚定,他觉得自己的没错。 自洪武永乐之后,国朝就是有愧于百姓。 要不然何来闯贼、献贼? 那漫卷大明的流贼生生将朝廷的遮羞布撕扯的粉碎。 公无渡河,公竟渡河! 渡河而死,其奈公何? 苦口良言,劝不住荒唐君王。 圣贤教诲,止不住贪婪臣子。 大明,渡河而死! 王翦骑着毛色发亮的黑马,看了看跪在马旁的陈子升,道:“你的没错。” 陈子升正要再拜请罪,听到王翦的话,瞬间愣在了半空。 周遭诸将也目瞪口呆,这这这......这是能的吗? 王翦见众将惊愕模样,沉吟道:“我已有破城之策,回营吧!” 夕阳西下,云霞烂漫。 王翦胯下乌云踏雪,驱驰在旷野上,身后火红的锦绣披风飞扬。 诸将簇拥相随,日晚归营。 陈子升回营后,心中依旧忐忑不安。 不多时,张煌言便来到中军,找到了他。 军帐之中,坐着三人,为首之人正是张煌言。 他的身边,分别是虎贲营与松山营的两位左营尉。 陈子升低着头站在帐中,手心里满是汗水。 帐外,是张煌言带来的亲兵在四面警戒。 帐内,烛火昏黄,火盆中的木柴劈啪作响。 “参将陈子升,今日戌时初,你在溧阳城下所言,可否属实?” 张煌言平静的话语,令陈子升心跳加速。 他知道张煌言是秦军军尉,统管全军营尉,监察全军不法之事。 现在他亲自带着两名左营尉前来,事情大发了! “属......属实。” 陈子壮硬着头皮回答道。 坐在张煌言身边的松山营左营尉迅速在纸上记了下来。 “此言何意?是何居心?” “便是字面之意,乃肺腑之言,感慨所出,无有居心。” 陈子升愤然抬头,紧紧攥着手心,目光直射张煌言。 投投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