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宝兰城

    我们回到了一切开始的地方，宝兰城。

    在同一片泛青的灯火下，僧侣宽和而笑，美人粉饰绮容。

    云寰嘉朵（转世后的芈雪），已经来到了宝兰城中，她身后背着琵琶，和一旁的僧侣站在一起。

    心动，是拂面的轻雨；

    泪落，是片刻的沾衣。

    ……

    这是一场最盛大的筵席：牛羊走兽，海底游鱼，鸿鹄璎珞，翡翠珍馐，八宝醍醐，九环蔓带，山中百果，水外油盐……

    通天门的大法师“缺月之机”和海忍门的“太古大师”共同主办了这次的宴会，他们宴请了地狱六大门派中其余四大门派的客人，大力门和持首门的门主（乌吉杰布和阿都马）没有亲自前来，渊门也只是派了地位稍高的渊空大师和十位随行的门徒赴宴。奇怪的是，天外天的两位门主（天外天历代实行“双门主”制）却一同前来赴宴，还带来了数十位门徒，这的确是不小的阵仗！

    天外天门主·九句罗，身穿天魔兵服（普通的天魔士兵穿戴的军服，颜色是单一的黑色，十分朴素，但面料结实，不易磨损），头戴“遮云顶”（普通天魔士兵穿戴的军盔，黑色的、圆顶、有较长外沿的头盔）。

    天外天门主·重由他，身穿红缎锦荣袍（一种昂贵的短袍，面料华贵而结实，整体上不会影响穿衣者的跳跃与奔跑能力），左耳打着纯金的精致耳环（这一点与吉鲁天巴大师相似）。他的左臂似乎是镶嵌在火炮里的，据说连最亲近的侍从们也从未见他放下过那门手炮（重明炮）。

    宴会进行到一半，不知情的客人正在大吃大喝，海忍门的两名徒众却抽出菜肴中的长刀，向九句罗刺来！

    “刀轮斩·破败车！”九句罗喊道，他的刀，砍翻了铺有白布的长桌。

    重由他也想举起武器，不过，这次重由他失算了，海忍门的刀比他的火炮快了许多，顷刻之间，太古大师已将重由他的手臂连同火炮的一半炮筒劈断。

    “八风·落叶花！”太古大师的刀，冷得像一道清霜，转眼之间，重由他已经身首异处。

    “是天外天，暗算吉鲁天巴大师在先，这次就不怪海忍门卑鄙了。”德律大师笑道。

    我击倒了几名敌人，门外，天外天的徒众也早已与海忍门的徒众展开了激战，战斗的喊杀声不绝于耳。

    突然，一个身材修长、并不魁梧的男人踢开了几具尸体，踏入了宴会堂的大门，这人正是“亚”！他背着一把稍宽的剑，腰间插着一把不长的刀，只见，他先是拔出了剑，身边的敌人在未接近他之前就被砍死砍伤，众人想要围攻他的时候，他又抽出了刀，以更快的速度了结了进犯的敌人。令人惊讶的是，他在使用刀与剑时，俨然是两副模样，不过同样有力，不同于九句罗，他的兵器不算多，招式也没有什么花架子，我所熟悉的人里，恐怕只有祖贝朗一是他的对手。

    “他应该是来寻仇的。”我心想。（我只知道“亚”是一位不喜欢地狱世事的侠客，六大门派都很讨厌他。）

    “地狱纷乱，我自横刀。”亚转身离开了，只留下这样一句话。原以为自己会有机会和“亚”交手，失望之余，我难免有些庆幸。

    “我在这里受辱，但我不会在这里倒下。”九句罗狠狠地说。九句罗飞快地卸下一身的盔甲，各式的武器掉落满地，白色的短衣下，结实的肌rou依稀可见。“遁天·踏雪！”只见九句罗借助墙壁与房梁作为依托，踏了三步，冲破了屋顶，人们追到外面，他却早已消失在了夜空。

    天外天的徒众们四散而逃，海忍门徒却并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

    一位身穿白袍，长须长发，头戴铁簪的男人正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身上没有沾染丝毫的灰尘，看来，刚才的激战，伤不了他的分毫。

    我走近一看，这人正是“宝兰城·十地师”（是一位不知在宝兰城中修行了多久的、颇有修为的大师）。原来他今日只想来此布道，没想到却目睹了一场大战。

    “道德，不能御敌，

    礼法，不能服人，

    身正，方能服人，

    力强，方能御敌；

    民无一心，礼不能治，方治以法，道德教化，使民一心，优于礼法约束；

    人无魂者，死！国无心者，破！

    一个国家的气运，在乎尚且有多少人愿意从容赴死，而不在于有多少人能够苟且偷生。”

    “十地师”在临走前，只留下了这些话。

    三千年前，天堂地狱一场大战后，世上就没有大规模的战争了，而世间的战乱兵戈，用了三千年的时间才暂且停歇了下来。

    据说，宝兰城曾经的城主，是这样评价天堂的：“是他们，把这里变成了地狱！这里原本是世上最美丽的地方，他们先进的技术，带来了神奇的力量，但掌握这些技术的人还没有学会约束自己的心，神奇的力量变得可怕，成了百姓们的噩梦。”

    我和小络来到驿站，准备休息。小络已经疲惫不堪，很快便进入了梦乡，我点燃了两盏梦灯，在一旁的木床上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