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成长
走出简单却温馨的房屋后，欧格斯特又回头看眼莫雷蒂家的大门，才走出公寓。 外面的雾气在雨水冲刷下变得稀薄，高悬于天的绯红月亮被乌云遮掩，街道边的流浪汉已经躲到了屋檐或枝头茂密的树下，和同样遭遇的猫狗睡在一起，不在乎寄生虫和病毒之类的东西，用它们的毛发保暖。 呼呼～ 如刀锋般冰凉刺骨的寒流吹落簌簌的绿叶，硕大的雨滴沉重地砸在地面，溅起四散的水花。白色的闪电降下，劈中了一棵倒霉的大树，随即闷雷声才在云层内响起。 现在是夏季，对廷根市而言，这样的天气还是有些异常。 欧格斯特思考起其中是否有非凡力量的影响，雨滴落到他的衣服上就像没有摩擦力似地滑落，狂风也丝毫无法撼动看似轻薄的衣角。 一道平淡的机械音在耳边响起：0062号世界遭到邪神欲望母树入侵，力量等级为1，该世界如今只驻守一位序列二天使，请问是否前往支援。 我还没休息几天呢，又来工作了……欧格斯特调整好状态，心中答应了前往支援，瞬间原地消失。衣袍上的水珠静止刹那后才加速落下。 …… 三年后的1334年3月4日，未被封印前世记忆的克莱恩四岁了，养父皮埃尔将收养克莱恩那天暂时定为了他的生日，又因为看样貌当时的克莱恩有一岁左右，所以直接把他的年龄定为刚好一岁。 在这一年，莫雷蒂家又添了一位可爱的成员，meimei梅丽莎莫雷蒂。 在三年间，克莱恩在家人的陪伴下，渡过了初临异界的徨恐、孤独、哀伤。 虽然他们实际上并没有血缘关系，养父母很早以前说过一次，因为他们以为当时克莱恩听不懂，不过后来再没有提及此事。 克莱恩也没有点破，但要他把莫雷蒂一家当作亲人对待，他还是有些心想障碍。 四岁时，他终于能够“自由活动”，于是费尽心思，再次尝试了可能是让他穿越的罪魁祸首的转运仪式。 结果不出意外地失败了，什么都没有发生，还差点在仪式现场“人赃并获”。 克莱恩只能先“隐忍”，一边寻找回去的办法，一边调整心态，以便于确认回不去后，能更好地融入这一世的生活。 克莱恩开局自带鲁恩语、古弗萨克语、赫密斯语九级精通，以及一些该世界的常识，七大正神教会、鲁恩、因蒂斯……他花了足足三天才完全接收，这还是有经过前世各类网文洗礼的大心脏加成的速度。 但克莱恩不想暴露自己的特殊，只是装成个想象力丰富、聪慧早熟的小天才。 据他所观察和从养父母等人口中所听见的东西，可以粗略地判断脑海中那些知识应该是真的。 该世界处于第一次工业革命时期，若养父母口中所说非虚，这开始于第四纪中后期，那么它已维持了千年之久，这很不正常。 克莱恩打算在上学过后以兴趣为由，了解这个世界奇特的历史。 六岁时克莱恩进入了王国的公立初等学校读书，学费每周三便士，相较于周日学校的一便士确实显得颇为昂贵，但公立学校除周日外都要上课，一周上六天，而周日学校则校如其名，只有周日上课，一周上一天，从性价比上，公立学校完胜周日学校。 而欧格斯特留下的银行账号，从每月六金镑变成了每月十金镑，这让本就能温饱的家庭生活得更好了。 在上学的一年中，克莱恩又结识了另一位穿越者，亚瑟，对方自称也是天朝人，原名为周晓成，穿越是由于为了装逼，尝试了一本名为《商周秘传纪术方要》的书中的改命仪式。 而克莱恩原名周明瑞，两人前世的家族上溯几百年可能还是亲戚，克莱恩穿越也是因为尝试了一本名为《秦汉秘传纪术方要》的书中的转运仪式。 能在异界遇见老乡也算是件喜事——如果对方不是个深度中二病就更好了，今天他说自己是黑暗纪元时的人类先驱，明天就说自己是复苏的古神、诸天万界的主宰，后天又说自己是光辉之主的人间化身…… 不过幸好亚瑟只在私下与克莱恩“吹牛”，有外人在场时他还是很正常的。 亚瑟多次规劝克莱恩，要融入这一世的生活，故乡已经回不去了，每当这个时候，克莱恩都只是一阵的沉默。 1337年3月4日的凌晨六点，悠远空灵的钟声从远处大教堂传来，克莱恩此时早已睡醒，听到钟声后，惺忪的眼晴微动两下，没有睁开。 完全合上的蔚蓝窗帘被风吹开一角，阳光穿过缝隙洒在他侧脸上，带来一丝温度。 可愚者先生并不领永恒烈阳的情，把盖到脖子的棉被往上一拉，遮住脸颊，隔开了让皮肤发痒的讨厌阳光。 棉被上拉又让两只充满光泽的脚丫暴露在外界，双脚下意识地互相摩挲几下，克莱恩膝盖微屈，把双脚又纳进棉被的“保护区”中。 由于“睡懒觉”恶魔的蛊惑，克莱恩在床上闭着眼翻来覆去等待了半小时，才终于听到床头柜上鸟屋形闹钟的铃声。 当时、分、秒三针在七点刻度线重合时，闹钟下端的两扇门张开，一只惟妙惟肖的机械鸟从中弹出，伴随着清脆响亮的百灵鸟鸣叫，宣布了新一天的开始。 这一点也不激昂的铃声却传递给克莱恩无穷的精神力量，他一把掀开温暖舒适的棉被，让室内的渗透性极强的冷空气捶打自己的每个细胞，全身上下一阵激灵，就驱逐了顽强的睡意。 迅速起身，光脚下床先关掉闹钟，克莱恩才穿上鞋，来到房间左侧的衣柜前，脱下睡衣，换上出门的衣服裤鞋。 来到门口，克莱恩借助旁边成年人高的穿衣镜，整理了着装的细节后，挂上发自真心的笑容，推门而出。 来到客厅，着装正式的养父皮埃尔和哥哥班森正在阅读刚从邮箱中取出的《廷根日报》，不知为何，今天的报纸油墨味较重，与早餐的食物香味混在一起形成种奇妙的气体，让人想打喷嚏。 养母尤琳为克莱恩端上早餐后就让两人做出二选一，要么把报纸放在一边，要么把自己和报纸放在一边。 父子两人对视一眼，仿佛在说“你去说服mama”，可没一个开口，于是两人只好把报纸放在了沙发上。 在这六年间，父亲皮埃尔仍然是位序列九，虽然有了下一序列的配方，但先不说主材料，他连辅助材料都没找齐。 令家人高兴的是，耗时六年，他的左臂终于又完整地长了回来，与以前一样地灵活有力，外表上也看不出来是新生的。 尤琳快步走进卧室，把刚睡醒的女儿梅丽莎抱出来放在儿童坐椅上，为她准备了营养丰富但味道不佳的儿童餐，这让梅丽莎不满地嘟了嘟嘴，但最后还是乖巧地拿起了勺子。 尤琳在忙碌后也坐下，一家人围着张圆桌向黑夜女神祷告后，开始享受比往日更丰盛的早餐，冒着滋滋热油的黑胡椒味牛排，蛋黄一戳就散的煎蛋，像幅画似的奶油百蔬汤，色泽金黄表皮酥脆的蜂蜜烤鱼…… 年龄尚小，只能吃营养餐的梅丽莎在他们之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时不时抬头，带着愁苦面具看一眼大快朵颐的家人。 皮埃尔看了看安静的家人，提议道：“据说今天晚上六点整，廷根剧院会上映《传说》的第三部续集，我们全家去看看吧，看完后就近去奥斯加餐馆吃晚饭，为克莱恩庆生。” 尤琳看向克莱恩，摸了摸他的头：“我没意见，但今天该怎么庆祝，主要应该参考克莱恩的想法。” 克莱恩借助牛奶咽下嘴里的rou，回答道：“我也没意见，mama。不过我想邀请一位朋友一起过去。” 皮埃尔笑着回道：“没问题。” 在梅丽莎小动物似的眼神注视下，莫雷蒂一家解决完早餐，母亲尤琳和父亲皮埃尔开始一起收拾餐具，哥哥班森背上包，准备去上学了。 克莱恩趁机用丝制餐巾拿了最后一小块牛rou，想偷偷喂给亲爱的meimei。 看着meimei期待的小眼神，克莱恩表情不自觉地变得温柔，但在rou块离嘴只剩不到三厘米时，被眼尖的母亲发现了。 尤琳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克莱恩……” 克莱恩就像被触发什么开关，猫受惊炸毛般猛然抖了下，手中的东西差点掉地上。 “你meimei年龄还小，不适合吃这些食物……” 克莱恩叹了口气，不忍直视用褐色瞳孔盯着自己的梅丽莎，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把rou块放进了自己嘴里。 结果，他刚做完这个动作，尤琳又补充道：“不过偶尔一次也没什么，而且今天是你的生日……” 克莱恩正要咀嚼的嘴巴停住了，他尴尬地偷瞄了一眼梅丽莎。 对方的表情很平淡，像是看透了一切，奶声奶气地说道： “克莱恩，你该去上学了。” 克莱恩向她谦意一笑，跑进自己房间，拿上包，逃命似地出门了。 门外的空气是那么清新，没有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气味，克莱恩先上公寓二楼的公用盥洗室，来到洗漱台前，柠开水龙头，直接用手舀水洗脸——如果是平常，克莱恩会用毛巾，但他走得太急，没拿。 克莱恩照了照盥洗室内边缘泛黄的老旧镜子，觉得在生日当天，自己竟有些莫名的狼狈，不过内心反而很愉快。 克莱恩下楼，走出公寓，看见了大门正对面停靠的马车，一位和他差不多大，黑发黑瞳，脸部线条柔和，样貌普通的小男孩笑着对他挥了挥手。 克莱恩走上马车，坐在小男孩对面，说道：“亚瑟，你不是说等我七岁生日那天给我个大惊喜吗？” 亚瑟神秘一笑，示意马车夫出发后，说道： “等到今天晚上九点整，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