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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一十六章 阳陵余波

    第五形态正文卷第一千二百一十六章阳陵余波张学舟的思想并不算大逆不道。

    在这个时代,与张学舟有相同思想的人非常多。

    比如百家学派中人。

    从本质上而言,张学舟觉得自己同属于其中一员,但张学舟又不断靠向朝廷。

    说到底,他与申培公等人并无多少差别,都只是想借用朝廷力量将自己武装得更强大。

    张学舟当下并未成功,而申培公等人则是有可能走向溃败。

    想到小宦官们送自己出宫廷时的低声转述,张学舟觉得可以去阳陵转一转。

    翌日清晨,他取了青岩木杖当拐棍,又招呼了容添丁,叫了一驾马车出了城。

    “这上任地也太远了!”

    雪地马车极慢,从宅子到阳陵东司马门有五十里路,这足足用了近两个时辰。

    尽管起了个早,又叫了马车,张学舟到阳陵东司马门时已经是中午。

    他叫唤了两声,负责执勤的宋东甲顿时一溜烟从城楼上小跑了下来。

    “大人啊东方大人,我可算是见到您了!”

    宋东甲拉扯着自己贴身的布甲,又束紧了腰带。

    东司马门的公车司马令出事后没几个命好的,宋东甲没想到张学舟还能继续前来履职。

    再次见到张学舟,宋东甲只觉有几分惊诧,但他更多的是眼热。

    “大人,大伙儿都盼着您回来呢”宋东甲讨好道。

    “这不盼回来了”张学舟笑道:“咋的,你们这也是跟着遭罪了?”

    “遭老罪了,咱们没了您,那上面是压根没人管咱们,这过冬的衣都没发一件”宋东甲抽着鼻涕道:“咱们虽然没用了一些,但好歹还守着这个城楼,还能干一点点活,该发的还是要发的呀!”

    “负责文书的马元呢?”

    “京兆伊府那边的人说他被歹人施了术,审问后没熬过去,如今都过了头七了!”

    “没熬过去?”

    张学舟眼睛微微一怔。

    “那个匠人张老高呢?”张学舟问道。

    “这些日子没看到张老高入司马门,可能是属于他的工匠之事完成了吧!”

    张学舟的面色沉了下来。

    匠人们属于公职,只要阳陵的事情没结束,这些工匠修补之事不会少,压根就没有完成一说。

    如同他们被朝廷顶层挥之即来,晋昌对待马元等人同样只是随手的利用。

    张学舟更是想到了晋昌冒入阳陵被震天箭射爆了头颅的事情。

    “晋昌的运似乎被我截了,如果他能等到尊上前来,或许他就能逃脱震天箭的追射,但晋昌遭遇尊上……”

    张学舟最终没有在这件事情上深究下去。

    如果要仔细盘算,马元的死亡有自身大部分原因,但也有丝缕与他相关。

    任何一个环节,任何一个人做事情,都有可能产生涉及其他人的影响。

    如果事情重来一次,张学舟所做的选择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他不断对自己进行复盘,只觉诸多事情再难尽善尽美,已经做到了他面对未知时的极限。

    他们面对朝廷顶层、晋昌、尊上等人没有丝毫反抗之力,与一根野草没有区别,马云和张老高等人同样只是一根野草,甚至是不如他们的野草。

    与此前负责守卫司马门的那些军士一样,这些人事情临身时几乎没有任何反抗力量。

    何况这两人一个身体弱,一个身体衰老又心中惶惶,想过这趟难关确实不容易。

    “你们有没有去那边巡逻?”张学舟伸手指了指寝陵方向问道。

    “大人您没来,这马元又死了,咱们司马门就剩下四个人,哪里敢乱跑”宋东甲赔笑道:“而且咱们还缺冬衣,按您的吩咐关了大门躲在城楼里打发时间。”

    “干得漂亮!”

    张学舟点点头,很清楚宋东甲知晓的事情应该不多。

    这让伸手招呼宋东甲,又让容添丁半搀扶着他,三人踩踏着阳陵中一深一浅的积雪而行。

    冬季的大雪将阳陵中发生的一切抹平了下去。

    没有人在乎马元这个文书的死亡,没有人在乎工匠中少了一个张老高,也没有人在乎这阳陵东司马门的公车司马令。

    阳陵中的一切静悄悄,静谧到仿若没有人探至,将十余天前发生的诸多事情掩盖了下去。

    哪怕是工匠们的脚印也被雪花所重新覆盖,直到张学舟等人靠近帝陵附近,他才听到了一些凿石的声音。

    “大人,那边有人烤……”

    负责开路的宋东甲哆嗦身体朝着前方一指,刚欲给张学舟指过寝陵附近有人烤火时,他身体一歪已经陷了下去。

    “小心一些!”

    张学舟拿着青岩木杖一勾,将宋东甲拉回时,只见树枝干草混合着积雪的下方插了三把明晃晃的无柄短剑。

    “孔忠,你们瞎铺设了什么,这正常行走路都插了剑,差点捅到我们了!”

    张学舟朝着前方喝了一声,只听帝陵附近的凿石声音一停,又有人探头探脑看了过来。

    “东方大人别乱跑,我们这是给马走的道,人按马的步子走才不会掉进去!”

    短短十余秒后,孔忠骑着一匹枣红马踏了过来。

    “您看我这个马蹄印,您跟着马蹄印跳就能到那边去了”孔忠示范道。

    “你搞这些东西有用么,逮到过人吗?”张学舟道。

    “虽然我们没逮住闯阳陵的人,但这个陷阱它还是很有用的呀”孔忠辩解道。

    “尽搞这些没用的”张学舟摆摆手道:“看来你们还没收到消息,申培公自身难保估计是顾不上你们,任由你们在这边等死!”

    “啥等死?”孔忠愣道。

    “你没听朝廷最近在查御史大夫赵绾和郎中令王臧吗?”张学舟问道:“申培公这鲁派儒家最得力的两个大儒都被查了,这好日子只怕是到头了!”

    “我们不知道啊”孔忠吸了一口冷气道:“压根没人来通知我们这些事!”

    “我倒是知晓一些,但你先将这阳陵这十余日的事情先跟我说一说,我再与你详细分说!”

    宋东甲那儿问不出什么话,张学舟直接询问孔忠也必然问不出什么隐秘之事,这让他率先抛了一个饵。

    儒家在朝堂上的变动是一桩大事,但张学舟当下也就知晓小宦官们说的那两句话。

    这让张学舟随即用在了孔忠身上。

    他伸伸手指了指帝陵,孔忠顿时从枣红马上迅速跳了下来。

    “您这边请!”

    孔忠伸手在雪地中一扯。

    宛如多米诺骨牌,孔忠拉起一根丝线,将这条路上的陷阱齐齐翻转了开来,让出了一条正常通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