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是女人就好

    突然,陆铭楷起身走到电话机那里，拿起电话，说：“小周，准备车。”

    吴妈都能感觉到他经过时带起的气流。陆铭楷挂完电话之后，转回身来向惊呆了的吴妈招了招手说：

    “你，现在跟我去那边。”说着往门口走去，突然又回头“不要告诉继儒。知道吗？”

    陆铭楷的声音因悲愤而颤抖着。说完自己走出去了。

    吴妈知道陆铭楷所说的“那里”就是陆继儒在那边的房子，只好低着头跟着出去。她想跟少爷说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她心里焦急地喊着：

    怎么办？怎么办？

    这时她看着自己身上的那身衣服，对着陆铭楷的背后说：

    “老爷，请容我去换件衣服。”

    可陆铭楷头也不回，冷冷地说：“不用换，没有外人。”

    吴妈无奈，只好跟着走出去。

    来到外面，小周已经把车停在门口了。小周借着昏暗的灯光还是能看见陆铭楷阴沉沉的脸，后面还跟着吴妈。他感觉到好像出了什么大事，但是怎么会牵扯到吴妈呢？

    他先帮陆铭楷打开后排座的门，往回走时，却被吴妈拉了一下手，他低头去看，吴妈手里正比划着。

    “小周快点！”这时陆铭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吴妈上了车之后，小周也淡定地上了车。点火，开车，转弯。转弯时，他的手一滑，喇叭也随即响起。他马上说了声：“对不起！”

    陆铭楷正在气头上，也不去在乎这一声喇叭声，默默地坐在后排不吭声，吴妈也不敢吭声。

    陆继儒此刻正坐在他的小书房里，想处理公司的那些事务，可是无论如何是静不下心来了。

    其实他一直都竖着耳朵关注家里的动静：程博士来过又走了，吴妈被父亲叫进书房，现在又有汽车喇叭声响。

    他走到窗户那里，刚好看到那辆劳斯莱斯幻影缓缓地开出大门口。他跑下楼来，“吴妈，吴妈”叫着，可是没有人应他。

    奇怪，都走了。

    这时杨诺也出来，他睡眼迷蒙地看着表哥，“哥，怎么了？”

    陆继儒看了他问：“你知道他们都去哪了吗？”

    杨诺摇了摇头，又走回去了。

    陆继儒大拇指在下巴来回地揉着，又比了比嘴，心想：父亲到底带着吴妈去哪里呢？程博士来过又走了，说明父亲身体没事。父亲叫吴妈到书房，会是说什么呢？父亲这个时候找吴妈应该是想了解他这个儿子的近况，那么肯定就问到有没有见过什么可疑的男人出现在他周围？那么不知情的吴妈会……

    陆继儒想到这，马上飞奔回房间拿出车钥匙，跑到车库去。

    劳斯莱斯幻影里静悄悄，它驶过那条海边大道，进入那个高档住宅区，最后平平稳稳地停止地下停车场。

    陆铭楷不等小周来开车门，自行打开车门走下去了，吴妈也跟着下车。陆铭楷来到电梯口，伸手去按，自动语音却响起一个机械的温柔女生，提示他没有登记在册，所以无法开启。

    他“哼”的冷笑了一声，转过头看着身后的吴妈。他是第一次来这里，当时儿子瞒着他买了这里准备当婚房，后来菲菲不辞而别之后就一直空着，他知道吴妈隔天都会过来打扫。

    吴妈一听那自动语音的提示赶紧上前来。她拇指一按，“叮”的一声，电梯开了。

    陆铭楷气冲冲地走进去，吴妈也无声地跟着后面。小周则静静地站在汽车边看着他们走进电梯。

    电梯在28层停止，陆铭楷刚跨出电梯，被眼前那通明的灯火怔得又后退了两步：怎么走到别人家里去了。不过他马上又明白过来了，然后一边打量着亮着灯整个房子，一边走进去。

    他先来到鞋柜那里，一把打开柜门，里面却不是他所预想的那样，而是有一双粉红色的女拖鞋。他又跑到洗浴室里去，看见那对情侣漱口杯，女式杯里放着一只粉红的牙刷，其它东西都没有。他又来到阳台处，也没发现有什么多余物品。

    吴妈只是无措地站在客厅中央，看着陆铭楷气冲冲地翻找着，等待着他最后的审问。

    最后陆铭楷来到了衣帽间，这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玄关处传来：

    “爸爸，你做什么呀？”

    话音刚落，陆继儒已经走进来了，他看见空旷的客厅中央站着无措焦急的吴妈。他向吴妈投去一个感激的眼光，向衣帽间走去。他看见父亲正在衣帽间里寻宝般的翻着那些衣物。

    “爸爸！”

    陆继儒大声地叫着父亲。

    而陆铭楷这时也发现衣橱的最里面挂着的那件红粉粉的睡衣。他盯着那件睡衣看了几秒钟，然后才缓缓地转过身来看着儿子，他眼中的惊喜之色显露无遗，似乎是抓住了一个救命稻草。

    “您想找什么？”陆继儒冷冷地问，完了走进衣帽间，把那些被父亲翻出来的衣物整理好。

    陆铭楷看着儿子不停晃动的身影，长长地吐了口气，走到空荡荡的客厅来。吴妈还站那里，似乎是在等待他们父子俩即将爆发的战争。

    陆铭楷看着无措的吴妈，向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到沙发上坐，他自己也坐到沙发上去。他的心情经历了绝望到现在似乎看到一丝希望，六十多岁他，疲惫地躺倒在靠背上。

    陆继儒最后走出客厅来到沙发边，看着躺在沙发靠背上的父亲。再看看还是站着的吴妈，给了她一个眼色,吴妈立即去倒茶去。

    吴妈端着两杯茶来到沙发旁时，陆铭楷睁开了眼睛。看着儿子和吴妈，幽幽地问：

    “你们俩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吴妈无法回答，只是看了一眼少爷，放下茶杯之后起身站在一旁。

    陆继儒端起一杯茶送到父亲手边，父亲接过后自己也端起另外一杯，一口喝完之后将茶杯拽在手中拨弄着，一会他才侧过头看着父亲，低声地问：

    “您想知道什么事？”

    “你小子别跟我装了，说吧，这里住过的什么人？女人？”陆铭楷冷冷地看着儿子说，完了之后又剜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吴妈。而吴妈只是低着头。

    “女人！”

    陆继儒看着盯着手里茶杯毫不犹豫地回答父亲。

    而旁边的吴妈“嚯”地抬起头看着他，屏住一口气，她在等待陆铭楷的火山之势。

    不过让吴妈感到意外的是，陆铭楷不但没有爆发，而是长长地吐了口气之后倒躺到沙发靠背上，嘴里嘀嘀咕咕着：“是女人就好，就好。”她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陆继儒并没有看父亲，而是继续盯着手里的那个茶杯，沈妍穿着校服的身影在他的脑海里晃荡着。在他的眼里，她是如此的普通，却又如此与众不同。

    突然，陆铭楷坐直起来转头看着儿子幽幽地说：

    “什么时候带来让我见见？”

    陆继儒并不直接回答父亲的问题，而是把手里的茶杯举起来，边端详着边问父亲：

    “爸爸，您觉得这个茶杯怎么样？”

    陆铭楷听到儿子这么问，于是坐直起来。看着儿子手里拿着的那个茶杯，一看就知道不是高档货。他不明白儿子怎么会用这种茶杯。他“哼”了一声之后说：

    “很普通。”

    “对，是很普通，而且是在街边卖的。”陆继儒慢悠悠地说着，这时他将茶杯放到茶几上，站了起来。双手垂直在两侧，看着父亲，认真说：

    “爸爸，我有女朋友了，之前一直瞒着您，对不起！”

    “哦！”陆铭楷的表情舒展开来了，似乎是从绝望中走出来的。

    “是个很普通的女孩，甚至比这个茶杯还普通。”陆继儒终于抛出了关键。

    陆铭楷刚从绝望里走出来，他此刻不敢奢想儿子找什么名门闺秀，只是悠悠地点了点头，说：“只要她是真心对你好就好了。”然后侧头看着儿子询问道：“中秋晚宴准备带来回来吧？”

    “是的。”陆继儒肯定地回答。

    “好的，那我就等着那天见见我未来的媳妇。”陆铭楷说完之后又躺倒沙发靠背上去了。

    旁边的吴妈终于也长长地吐出了刚才一直屏住的那口气，看着他们父子俩，她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一会，陆铭楷长长地吐了口起就站起，可是随之而来的晕眩让他感觉天旋地转。他抬起受伤的右手扶着额头，整个人摇晃着。陆继儒见状赶紧上前扶着他，吴妈也绕过来扶着他，焦急地叫着：

    “老爷，老爷，你没事吧？

    良久，陆铭楷用力地眨了眨眼，摆了摆缠着纱布的右手，说：“我没事，我没事。走，回去吧！”说完倔强地拨开儿子和吴妈的手，自己向玄关走去。

    陆继儒看着父亲不再挺拔的背影，一阵酸楚在心中蔓延开来了：如果哥哥还在，那么他肯定已经成家立室了，那么父亲不能说子孙满堂，最起码已经有当爷爷的幸福了。可是世事无常啊！

    这时，傍晚时沈妍那个愤愤里去的背影又在他的心头萦绕着，他知道自己当时是妒忌林浩斌跟她的吻别。

    陆继儒跟在父亲的后面向玄关走去，心里却在盘算着明天该如何去哄她。

    此时已经将近十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