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白玉楼

    姜瓖其实是王继谟这个老头找来保护他一家老小逃命的。姜瓖家族世代当军官，蓄有不少家丁军。他奉命来援大同，从父兄各家借了几千家丁，保着王继谟逃进大同城，跟代王和卫景瑗合作守城。

    卫景瑗调动衙丁捕快民伕，代王出王府私军。姜瓖被临时委任为代总兵，分派家丁至各城门助守。每一城门配给二百人。

    在原时空历史，一旦与闯军战事失利，这位姜瓖总兵便会射杀自己人，指挥家丁军打开城门降敌。

    但在这个时空，蒙古军来犯，对大同城只围不攻，姜瓖也并非真正总兵，想卖城也没有买家，而且好几个大官和代王爷盯看着呢！

    当然王小龙及时赶到，大败了蒙古军，也令局势没有恶化至要降敌地步。

    这打完仗，他还在讨赏不肯走呢！

    原来王继谟答应他打跑鞑子便给他当大同总兵，现在泡了汤。他还天天来磨王老头，想要讨个实缺呢！

    但看得出来，他对王小龙这位不比他年长几岁的大同新任总兵也有点不太服气。

    「王大人，据传大人武功盖世，还会神雷仙法，所以打得鞑子溃败，果真有其事？」姜瓖不比原时空的王朴。他是有真本事的，不然后来也不会受到满清诸位亲王器重。

    「嗯。在下是无量山仙门传人，学过一点粗浅功法。」对此王小龙没什么好说的，对这种三姓奴才，他心中也瞧不起。

    可是姜瓖却是个官迷。他刻意逢迎起来：「王大人，你初来大同，咱们今夜在白玉楼乐一乐？」

    「白玉楼？」王小龙想到兰姨的女儿似乎要在明天夜里出阁了。要不跟他去先见识一下。

    于是王小龙同意了：「在下有一位同僚，也是闯王帐下大将，名唤高杰。他率领大军后至，今夜可一同饮讌，在下做东。」

    正巧高杰也带大军随后到了。

    他领军来得太迟。到了燕京时，大战已收尾。他也只能率军做一些追剿敌军溃兵残卒，扫清四乡田野的盗贼匪徒等等小事。又顺便收拢原大同镇王朴战败失散的溃兵和被鞑子俘掳的败兵。居然各有几千人。

    高杰整顿好全军，又收拢了原大同镇溃兵共一万多人马后，才赶到大同。

    三万多人马驻扎大同城外，连营无边无际般，旌旗飘扬，百姓也心中安定多了。

    人们之前还怕鞑子去而复还，现在终于人人心中大定。

    市面也恢复繁荣起来。

    「好极！」姜瓖大喜：「久仰高将军大名，如雷灌耳。今夜有幸得见，三生有幸。」

    王小龙知道姜瓖他这个人信奉“良禽择木而栖”，才没有什么愚忠。

    老板不对劲，马上跳糟。

    恐怕他早已经想投靠闯王了。现在有了引蔫人，还不一拍即合。

    两人于是骑马赶到城外大营，接上了高杰，便一起入城直接赴白玉楼喝酒了。

    高杰理论上也是大明的将军。但大家都懂得是什么一回事，所以他也不必去拜见王继谟。

    王继谟也不想见这个完全是贼寇出身的闯军大将。

    所以三人一拍即合，当即由姜瓖带队，三人一起更换了简便军服，到白玉楼去消遣。

    王小龙受后世明末穿越小说影响，还以为这个白玉楼是如大宋汴京的樊楼那种传说中的宏伟建筑。

    相传矾楼为北宋东京七十二家酒楼之首，《东京梦华录》描写矾楼“三层相高、五楼相向、飞桥栏槛、明暗相通、珠帘绣额，灯烛晃耀”。当时的“矾楼灯火”是东京一大盛景。

    王小龙以前看过一幅经典矾楼夜市图名画，被好好震撼了一下。

    后世国人在开封仿造了一个矾楼。由东、西、南、北、中五座楼宇组成。三层相高，五楼相向，飞桥栏槛，明暗相通。整体建筑高低起伏，檐角交错，富丽堂皇。将吃、喝、游、乐、购融为一体。

    那知王小龙到了那边一看，大失所望。这白玉楼还不就是一个普通青楼院舍，就是院落规模大一点而已。

    里面也没有几栋高楼。

    「就这？」王小龙：「这白玉楼就是这样？」

    「不然王兄以为应该如何？」姜瓖笑道：「难道王兄真以为有白玉筑成的楼子？！楼房不重要，重要的是里面的姑娘。」

    「就是就是！」高杰也和应：「姑娘好看身材好才是好青楼！」

    「……」王小龙无话可说。

    果然难怪古代文人不喜欢与这些丘八为伍。

    就这种色痞言行，不被姑娘们嫌弃才奇怪！

    白玉楼可是大同的高档青楼，可不是那些低档妓院和半掩门，人家是有水平的，据说里面好多姑娘卖艺不卖身的。

    但大明南方最出名的那些秦淮妓院更不得了。

    当年的秦淮八艳之一，李香君故居媚香楼就是青楼中的一个典型代表，是后世唯一幸存的明代青楼遗址，成了5A级景点。

    据明代文人们述说，当时的青楼妓院是一个高雅的消费场所，环境布置的典雅清洁，像是仙境一般。名酒佳茶、箫管琴瑟、糖糖小菜，饮食与各式设备都是上品。部分名妓的居所装潢更是别出心裁，奇石幽竹，香烟缭绕，富有园林情调。

    秦淮八艳之一，名妓顾媚（字眉生）即顾横波的居所名为「眉楼」，明末金陵文人余怀觉得太过梦幻，于是戏称说：「此非眉楼，乃迷楼也。」

    顾横波嫁龚鼎孳，龚鼎孳出仕李闯，随即降清。三朝之臣，做到了礼部尚书，顾横波也堂皇受诰封为「一品夫人」。

    秦淮八艳那些有姿色有文才的名妓，可说是古代交际花名媛。

    马湘兰、柳如是、李香君、董小宛、顾横波、卞玉京、陈圆圆、寇白门。这些名妓多熟读文选、擅长小楷、琴棋书画样样在行。其才情文采直追所交往的名士。其气质更反映了那一时期士大夫追求清雅的审美情趣。如冒辟疆描述过陈圆圆“淡而韵。盈盈冉冉......真如孤鸾之在烟雾。”

    陈圆圆大名顶顶，是八艳中当之无愧的绝世美人，是差点能当上崇祯帝妃子的美女。拜当时诗人吴梅村写的《圆圆曲》和后世金老写的《鹿鼎记》，陈圆圆盛名不衰几百年。

    与她年龄相近的其余几位名妓卞玉京、李香君、董小宛与寇白门亦是极不平凡。可惜红颜薄命，不是英年早逝便是晚景凄凉。

    「明末四公子」之一的冒襄（字辟疆)，娶了秦淮艳妓董白（字小宛)，为妾，并在董白早逝后，将两人的生活点滴形于笔墨，写成《影梅庵忆语》。董小宛28岁时，因国破家亡，随夫流浪逃亡，病死于冒府。后人却无聊地张冠李戴，硬把她说成是十八岁入宫嫁给康熙帝的董鄂妃。但当时董小宛就是未死也都34岁了，年龄根本不对。

    四公子之一的侯方域与歌妓李香君相恋的故事，谱入著名的传奇《桃花扇》中，成为一出透过两人的爱情，讲述南明兴亡的历史剧。

    寇白门更是嫁过给大明抚宁侯兼南明保国公朱国弼，成了公侯夫人。后来为了救降清后被囚在北京的朱国弼，自愿回秦淮青楼为他筹了几万両赎身费，救了朱国弼。虽然后来两人分了手，寇白门被时人称为侠女。

    后人评论秦淮八艳，除了陈圆圆被称红颜祸水之外，大都认为她们不只是色艺才气上佳，还颇有气节侠义，其中苦劝〝水太凉〞丈夫钱谦益为大明尽忠的柳如是，劝丈夫侯方域不接受jian臣阮大铖赠金的李香君，为救丈夫朱国弼不惜重新下海的寇白门，这几女的气节比当时许多腻臣好多了。

    甚至有人更偏激地认为把秦淮八艳与腻臣们相比，是侮辱了这些名妓。

    所以王小龙是抱着朝圣心情来观光的。

    那知进到里面，王小龙大失所望。大堂里杯盏交错，人声嘈吵。来客看来皆是行商和粗糙汉子，陪坐的妓女也是丰乳肥臀的庸脂俗粉而已。

    这怎么跟鹿鼎记电影里的情景差不多？！

    他还以为大堂品级低，到了包厢房那些后世称为VIP房间的地方会好一些。

    那知道跟着那位据说与姜瓖相熟的老鸨熟妇白大娘进到所谓楼上雅座后，推出来的几名妓女俱是丰满型的少女，身材是有了，可是浓妆艳抹，手抱琵琶洞箫等乐器，毫无半点书卷气质，俗不可耐，一点都不清幽雅致。

    王小龙面上变色，差点要翻脸。

    代王府供货的地方，竟然给咱们配这种货色？！

    咱家里最差的女人也比这些歪瓜裂枣要好多了！

    这不骗钱欺负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