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渔村
几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姑娘赤足坐在江岸边的一搜渔船上，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张渔网仔细缝缝补补，补好的渔网就晾在一旁的竹竿上，远远看去，倒是一场别致景致。 几个汉子远远看去，只见里面有一个特别出色的姑娘，就算是最粗糙的粗布麻衣也掩不掉的风采。 白净却生了些茧子的的双手虽然没有大家闺秀那么细嫩，但是这双手缝出的渔网却是最耐用的，脸白白净净的，怎么也晒不黑，反而越晒越晶莹剔透，一双温柔湿润的双眼，仿佛能抚平人心伤痕。 这是村里最好的姑娘。 老人都说，莫离姑娘，是村里最最孝顺可心的的姑娘。 男人都说，莫离姑娘，是村里最温柔漂亮的姑娘。 女子都说，莫离姑娘，是村里最可亲的姑娘。 小孩都说，莫离姑娘，是最好最漂亮的大jiejie。 莫离的娘是一位逃难的落魄闺秀，被去集市卖鱼的莫老大偶然救下，带回来渔村，而后，又被莫老大的傻心傻意感动，就嫁给了他，得了一个女孩子，取名莫离，莫老大爱极此女，又得其母悉心教养，才出落得如此模样。 不失渔女的勤快，但也有大家闺秀的影子。 “离——妹——”远远的，一个男子的呼喊传来。 所有人抬首望去，只见一个小麦皮肤色的，有些英俊的男子立在船头朝这边招手。 “升哥！”莫离扔下渔网，赤着脚就往那边跑，跑到岸边，朝那边招手，“升哥！” 月升，莫离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男子，长莫离三岁，这是村里最俊俏的小伙子，人人都说，他与莫离，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小船刚一靠岸，月升就跳了下来，跑到莫离面前。 “你看你，急什么，跑得满脸都是汗。”莫离扯着袖子给他擦汗。 月升“嘿嘿”笑了笑，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然后从衣襟里面掏出来一个红绸子，里面裹着一根长长的东西。 “这是什么？”莫离问道。 月升递过去：“你看看。” 莫离接过来，轻轻一扯，绸子滑落，只见一根白玉做的白玉箫被裹在红绸子里面，这玉不算好玉，但是却是渔村人难得一见的好东西了。 “这是？你哪里来的钱买这东西。”莫离摇了摇头，但是眼中的喜爱却掩盖不了，她叹了口气，“退回去吧。” “不不，不，不是！”月升似有些紧张，脸都憋红了，好半天，才说道:“这，这是，这是聘礼！”话一出口，他好似终于松了一口气，却又红透了脸。 莫离一愣，然后脸上迅速被红晕占满：“你，你胡说什么！” 凉爽的江风吹来，月升似乎才平复下来。 “我没有胡说。”月升说道，“我心悦你，我攒好久的钱，才买了下来，我跟爹说，我想娶你，爹答应了，娘也答应了，娘还说你是咱们村最好的姑娘，莫伯母是大家闺秀，所以我和爹娘攒了五年的钱，说好了，要让你风风光光的过门。” “离妹，你愿不愿意？如，如果你愿意，我今天晚上就去提亲。” “我......我......”莫离羞红了脸，“你，这种事情，你自己去不就好了吗。” “你是答应了？！”月升握住了她的手。 “你这人！”莫离羞红了脸，周围一阵哄笑，她看了看，挣开了月升的手，提着裙子就跑了回去。 “莫离jiejie，月大哥和你说什么了？”一个渔女笑道。 另一个渔女笑道：“傻不傻，月大哥是和莫离求亲了呀。” 另外一个渔女笑道：“我早就说了，月升哥哥攒钱是为了娶莫离jiejie，你们还不信，这下可信我了吧。” 莫离胡乱穿好鞋，把渔网胡乱拿好，羞红了脸，假愠道：“你们这群小滑头！”说完，她转身就跑了。 当天晚上，莫家迎来了一群人，有月升，月家夫妇，还有月家的长辈，平辈，抬着五六个绑着红绸的箱子，还有一只羊，两只鸡两只鸭，这些人都是来为月升提亲的。 莫家夫妇闻言，欣然答应，月升这孩子知根知底，也没什么不好的，于是两家夫妇换了两个孩子的庚帖，选了日子，欢欢喜喜cao办起了喜事，村里人知道了都高兴得不得了，纷纷帮忙。 这时，村小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一家嫁女儿，跟家家嫁女儿一样，一家娶媳妇，跟家家娶媳妇一样，况且莫离与月升本就是村里顶好的姑娘与小伙子。 这几天，几个妇女和莫母忙着给莫离添嫁妆，缝喜被，几个姑娘剪了好多的“囍”字窗花，把月家和莫家贴得哪里都是，几个汉子忙活几天，做了一顶顶顶漂亮的大红花轿。 莫母把自己年轻的金首饰都捡了出来，交给莫老大，莫老大去街上找了一位金匠，将首饰都融了，重新做了一对金灿灿明晃晃的并蒂双花金钗。 不过最热闹的还是成亲那日。 村里最有福气的老妇人亲手为莫离梳了一个漂漂亮亮的头发，带上了金钗，盖上了红盖头，几个姑娘搀着她上了花轿，腰间绑着红绸的几个汉子抬着轿子向月家去。 小村的规矩是兄弟迎亲，于是月升此时正待着门口等着轿子，有些紧张，有些踌躇，有些激动。 不知过了多久，远远有唢呐声响起，月升知道，这是莫离上轿了，果然，不过一会，浩浩荡荡一群女孩和一位喜婆围着一顶四人抬到小轿来了。 “大哥哥。”月家老二的儿子对月升拱拱手，笑道，“我可把嫂嫂带来了。” “多谢多谢。”月升笑眯眯朝他拱拱手。 轿帘掀开，莫离盖着红盖头，在媒人的搀扶下下了轿。 “红绫两端牵，新人两心连。”媒人笑着将红绫两端递给了两人，众人大喊鼓掌，簇拥着两人进了堂屋，四张凳子面朝大门，四位长辈端坐于上，一位穿着深红衣裳簪着红艳艳花朵的喜婆站在旁边。 “一拜皇天后土！”喜婆喊道。 月升看着莫离，两个人一起拜了下去。 “好！好！” 四位长辈互相对视笑得十分开心。 “二拜双亲高堂！” 二人转过身，朝着双亲一拜。 “好好好，起来起来。”月老大双手不停地做“起”的动作。 “夫妻对拜！快夫妻对拜！”有人在人群中起哄道，一群姑娘推推搡搡。 “好好好！”喜婆扬着高嗓，喊道，“三拜夫妻长相守！” “好！”众人大喊。 月升与莫离转过身面对面，拜了下去，有好事者上前推了一把月升，两个人头撞在一处。 “恭喜恭喜！！！” “哈哈！村里最美的姑娘是我们月家的了！” “揭盖头！揭盖头！” “请新郎揭盖头。”喜婆笑道，然后把一把捆着红绫的称拿了过来。 月升接了称，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将盖头挑了起来，一张施了脂粉的精致脸庞出现在大家面前，漂亮的发髻两侧簪着一对金灿灿的并蒂金钗，几条红色的穗子与发髻缠绕在一起，莫离微微一抬头，是胭脂也遮不住的脸红，脂粉也盖不住的风采。 “喔——” “莫离jiejie真好看！”一个小孩喊道。 月升对她微微一拱手：“娘子。” 莫离笑靥如花，羞涩的回了礼：“相公。” “请新娘奉茶！”喜婆端了两盏茶过来。 莫离端了一盏茶，跪在月家夫妇面前，第一盏先奉给了月老大：“儿媳请伯......” “嗯？”月老大笑道，“伯什么？” 莫离这才意识到不对，连忙改口：“儿媳请公公喝茶。” 月老大哈哈大笑，接过了茶。 莫离又捧了一盏茶，奉到月母面前：“儿媳请婆婆喝茶。” “好，娘喝。”月母乐呵呵接过茶，喝了一口，然后将手里一直揣着的红绸拿出来，打开，里面是一对双喜临门的银镯子。 “这对镯子是我嫁进月家时我婆婆给我的。”她笑道，“婆婆说，这对镯子传媳不传女，今儿，就给你吧。” 莫离伸出手，让月母替她带上了镯子。 莫母看着莫离，笑道：“离儿，你记着，嫁了人，就是别家的人了，要好好孝顺公婆，不许违逆丈夫，要勤俭，爱家。” “女儿谨记。”莫离点头。 “诶，亲家母，莫离既然嫁给了我们月升，那就是我的亲亲闺女。”月母笑道，“她喜欢怎样就怎样，我们月家没有那么多规矩。” “是啊。”月老大笑道，“亲家公亲家母放心，月升这小子以后要是敢欺负莫离，我第一个不饶他！要是惹莫离不开心了，就让他进不了家门！” 众人哈哈大笑。 莫老大笑道：“亲家公太抬举我们家这女儿了。” 月升朝莫老大和莫母跪下，说道：“爹娘放心，以后，我绝不会辜负离妹，也绝不让她吃苦，我会一辈子都对她好，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都对她好，不然，就让玉皇大帝太上老君用雷劈死我！让我永世不得超生！” 莫离看着月升认真的样子，笑得更加开心。 拜了堂，众人到场子上吃饭，眼看夜幕降临，众人却发现，新郎新娘却不见了！ ...... “你要带我去哪啊？”莫离问道。 月升背着她，笑道：“一会你就知道了。” 莫离正在新房坐着，却发现本该在外面和别人喝酒的月升偷偷溜了进来，说要带她去看好东西，莫离被蒙上眼睛，被他背着出来了。 “到了。”月升放下莫离，然后解开了她眼睛上的布条。 莫离缓缓睁开眼，双眼有些模糊，只见一团团黄绿色小光团，待适应过后，发现是一只只萤火虫！很多很多的萤火虫！美丽而又梦幻。 这是一个丛林，一条江山的支流流过这里，案边有很多不知名的小野花，哦，还有一块可容四五个人坐的大青石。 月升跳上石头，朝莫离伸出了手，莫离将手递了上去，两人一起坐在石头上。 “这里真美。”莫离感叹道。 月升笑道：“这是这几日我发现的地方，一直想带你来看看。” 莫离看着他，笑道：“我喜欢这里。” “有你这句话，我就开心了。”月升笑道。 “为我吹首曲子吧。”莫离从怀里拿出来那只白玉箫。 月升接了过来：“你想听什么？” “都行。”莫离笑道。 月升想了想，有些羞涩的，吹出了一曲绵长小调，莫离捧着腮看着他，眼睛里，全是月升闭着眼睛吹箫的样子。 四周静悄悄的，时不时一只青蛙声，几只不知名的虫子在叫嚷。 “好听。”莫离等他吹完，笑道，“这是你新作的？” “嗯。”月升说道，“这几日一直没能见你，所以......” “所以，你就作了这只曲子？”莫离笑道。 月升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莫离突然抱住他：“谢谢。” 月升反手抱住她。 “以后，我只为你吹箫。”月升喃喃说道。 莫离松开他，然后拿过那支箫，笑道：“好啊，那，我以后也只为你吹箫。” 一只充满小女儿柔情的曲子响起，莫离闭着眼睛，一点一点，把自己的心意吹给她的心上人听。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一曲毕，莫离放下箫，睁开眼，只见月升正看着她。 “看着我做什么？”莫离说道。 月升没有说话，只是一点点俯下身来，莫离微微一动，随即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