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话音还未落下,一支燃烧着的箭矢从林间射出,插进了堆积的黑色粉尘中。 火光点燃黑·火药。 黑·火药瞬间响起的刺啦燃烧声,宛如死神的丧钟,让这个上前查看的蒙面人眼神瞬间死寂。 瞬息之间,一众蒙面人都是面露惊恐,尚还来不及动作,一股浓烈的火光便瞬间在碎裂的马车中燃起,然后爆炸! 浓烈的火光带着无形的波浪,将靠近马车的蒙面人掀起,然后撕碎。 爆炸只是一瞬。 瞬息过后,空气中黑烟弥漫,烤rou的味道四散。 趴在地上残活的蒙面人纷纷起身,抖落身上的黑灰和一些溅上的破碎血rou,眼中都是残留的后怕与惊恐。 近百人的队伍,此刻只剩下三十人不到! 就在蒙面人残留在愕然恐惧中时,一队近百人的青衣剑客忽然从窄沟背后的林间现身,沉默的围住了蒙面人。 青衣剑客为首的,是一名身穿黑衣,背着长剑的青年。 青年面带笑意的看着围拢在一起,正表情狰狞看着自己的一众蒙面人,温和笑道:“在下蓉州洗剑池首席,奉我派剑子谕令,清扫蓉、渝两地之间匪患,还我大唐百姓一个安居之所。” “你们是打算就地投降。”青年眼神一寒,“还是打算被我们就地格杀?” 一众蒙面人皆是眼神坚毅寒冷,只是握着兵器的指节比之前更加苍白。 黑衣青年叹了口气,退到青衣剑客身后,无奈开口道:“都杀了吧。” 师兄所在的商队,也快要经过这里了吧……他靠在斜坡上的矮树旁,看着天上太阳所在的位置,叹了口气。 然后他拔出剑,冲进了混乱的战团。 ………… 林天琅坐在马车里,对着面前的女子行了一礼,然后便是再也不肯挪开目光。 女子穿着身白色大袖衫,露出西北女子少见的雪白脖颈。 头发盘起,梳了个高髻,衬得她个头都平白高了许多。 她脸皮白净,五官柔和,其细嫩的双耳处吊着对价值不菲的翡翠珠宝,衬得她更显雪白细腻。 女子长相并不如何漂亮,但胜在有一股寻常女子没有的英气,让人有些移不开目光。 “你再看我,我就把你眼珠子挖下来。”姚梦翻了个白眼,眉眼瞪圆的看着林天琅,狠狠挥了挥拳头。 “师兄谕令,我的视线一刻也不能离开姑娘。”林天琅眼神平静,声音沉稳。 “他明明比你们小那么多,你们叫他师兄,脸也不燥得慌?”姚梦撇了撇嘴,掀起车窗,看着外面扮作商队护卫模样的江户,扭头问道。 “洗剑池内门弟子行走江湖,我们都要以师兄相称,这与年龄修为并无瓜葛。” 林天琅看了一眼窗外的江户,忍不住羡慕道:“不过江师兄年纪轻轻就能以五品武道修为登顶内门弟子之首,可见其剑术高超,应该是已经到了我一辈子都难以逾越的高度了。” “你有几品?”姚梦放下车帘,随意问道。 “四品。” “……”姚梦感觉似乎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四品为什么还只是外门弟子?”姚梦眼睛瞪大,不可思议。 “姑娘不会真以为四品的修为就能成为内门弟子吧?” 林天琅面色古怪,“我这实力,也只能担任洗剑池在渝州分舵的首席罢了。” “我洗剑池称霸江湖百年有余,自然是有着自己的道理。”林天琅沉默了会儿,“要不是师兄不想让洗剑池过多的牵扯进庙堂。” “三天之内,我们就能让那群刀客背后的贵人从此成为废人。”林天琅看着姚梦逐渐凝重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你不会真信了吧,开个玩笑而已。” 突然,马车的车帘从外面被人掀开。 江湖歪着脑袋瞥了眼强忍笑意的林天琅,望向心神似乎有些震荡的姚梦,“你可别信林天琅的胡说八道,我洗剑池在大唐哪来的那么多四品首席。 “林天琅你以后也少吹牛比,一点也不懂得低调。” “好的好的,师兄说的有理。” 二人只说了洗剑池没有那么多的四品,但却没有否认可以让贵人变成废人的那句调侃。 姚梦眼神复杂,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真是不知道,是何种怪胎,才能驾御住这种可以隐隐祸乱朝纲的江湖门派。 ………… 商队在野外扎营休息了一晚,然后在第二日辰时的最后一刻,披着初升的晨光,驶进了渝州城。 此刻,商队下榻的客栈后院。 后院一处石板上,江户把剑靠在身侧,扭头对着身旁的姚梦问道:“今天是第三天了,你想好去哪没?” “你要去哪?”姚梦拢了拢宽大的袖袍,看着脚上的白色布鞋,仿佛上面开着朵好看的花。 “长安啊。”江户一愣,“试问大唐的男人谁不想去。” “我也想去。”姚梦沉默了会儿。 “可以,但不能和我一起。” “为什么?” “会死。” “为什么会死?” “因为我去长安,可能不会死人,也可能会死很多人。” 江户突然笑得有些复杂,“所以很多人会阻止我去长安。” “为此,洗剑池和那些试图阻止我的人,都已经付出了好多条人命。” 江户站起身结束了这场在他看来没有意义的问答,“这是战争,所以不死不休。” “走吧,还没吃早饭,我现在好饿。”江户背上长剑,对着姚梦笑了笑。 “好。”姚梦下意识捏紧了隐在袖袍下的双手,捏的指节泛白。 ………… 喝完碗中的白粥,江户看到外面青石街道上,一个小孩蹦跳着出现在客栈门口。 小孩手里拿着根糖葫芦,脸色通红的向着客栈里张望。 他看到了江户,然后小脸一喜,跑进了客栈。 小孩伸手递出来一封信,声音稚嫩,“大哥哥,你的信。” 蒋忆南还是挺守信用的啊……江户眉眼柔和的笑了笑,接过信,塞给小孩两个铜板,“拿去买糖吃。” 看着小孩离开,江户拆开了用火漆封好的信封,摊开信纸。 上面,有着用浓墨书写的一行小字。 “洗剑城之事,可问千岁金身,东宫之母。” 东宫之母……那就是说当年江家的灭门惨案,同当今太子殿下的生母也有关系?
江户拳头攥紧,额上隐隐有青筋浮现。 沉默良久,江户长长舒了口气。 本想知道是谁以后就痛痛快快杀过去,没想到等来的那个人却是大唐的国母。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江湖的困惑,原来最后还是要去庙堂中去寻找答案。 江户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轻声笑了笑,把手中信纸揉成一团扔进油灯中,眼神平静。 ………… 世人都说长安好,却不知长安催人老。 长安城很大,大到站在长安城墙上,入目所及的,都是长安的巍巍高楼。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男人的地方,就有青楼。 醉仙居,是长安城最好的青楼。 醉仙居的头牌姑娘,即是整个长安的头牌。 今天刚入夜,华灯初上,醉仙居已人满为患。 因为今夜,仙人居的新晋头牌苏陌,将会第一次在醉仙居公开献舞。 这个消息前一天刚刚传出,便是惊动了长安城大半的花花公子。 然而,今日醉仙居的公卿大少们焦急等待了大半个时辰,却只是等来了醉仙居老鸨满是歉意的声明。 说什么苏陌姑娘身体不适,今日献舞就此作罢。 “早点不说?小爷们在这儿等了大半个时辰,就是为了听你这老鸨放屁?”台下有一桌公子哥满脸怒色,不满的摔碎杯盏,大声叫嚣。 “今天苏姑娘不出来,我让人拆了你这破楼你信不信?”又有人起身附和,言语中满是威胁。 依然能从眼角皱纹中窥得当年一丝风情的老鸨闻言,只是继续微笑的说着抱歉。 然而,这些贵公子哥们言语间却是越来越过分。 “赶出去。”老鸨眼中终于露出寒意,声音却是异常好听。 几十名穿着深灰杂役服饰的男人们拿着粗大棍子,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开始撵人。 嘴上叫嚣的厉害的公子哥们见状,却也不敢让随身护卫还手,只是悻悻然叫骂着离去。 唉,明天长安的花边小报,指不定又要怎样公开污蔑本公子的风姿……不少贵公子在走出醉仙居时,心中都是如此懊恼。 此刻,醉仙居最高层一间极大的闺房中,苏陌正盘坐在茶案前沏茶。 苏陌肌肤雪白,眉眼柔和似是含着一汪春水,唇瓣丰润且富有光泽,鼻梁不高·也不低,挺得恰到好处。 因为独处闺房,所以苏陌穿的随意,身上只披着件白色里衣。 在她倒茶吹茶的动作中,甚至还能隐约看到里衣下鲜红的肚兜,与一抹细腻的雪白。 柔顺的长发随意用一条红绸带扎成一股,平添一股魅惑之意。 要是此刻有男人坐在房间里,怕是会忍不住内心生腾的欲望,将其就地正法。 苏陌闺房正对外街的落地木窗此刻大开着,有微凉的夜风倒灌进房间,摇曳着红烛。 透过落地木窗,苏陌能够在房间里俯瞰大半个长安的繁华夜景。 就在苏陌眯眼向外眺望时,房门被人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