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幕第三章 谢相之谋
众臣散朝,谢相、崔相一脉的大臣虽然都心痛与江北丢失,所幸目前局面并未失控,但是都神色肃穆的离去,也没有心情一一攀谈,谢勋与陈庆携手往钟郁阁而去。 王敦太子一党的大臣都有些手足无措,今日费琬被崔炎一换一,还没有来得及上奏就被陛下赶出了紫宸殿,大家群龙无首,原定的一些上奏也都被打乱了,可以说是始料未及。 礼部尚书今天领的两个差事都不好办,弄不好两边不讨好,所以文彦博今天绝对没有好心情,皱着眉头往外走,见陆世元他们,也不好得罪,点了个头,赶紧逃了。 陆世元示意其他众人,不要在宫中议论,回去之后再商讨计策。 … 钟郁阁,陛下的书桌上摆着王敦上的两封奏疏《恭请为太子议亲疏》、《恭请征南军出兵伐蜀疏》。 景帝对谢勋、陈庆说道:“你们看看吧。” 谢勋早就料到,快速翻了两眼就递交给陈庆,陈庆事先不知,看的触目惊心。 “陛下,王敦这是要干什么?胁迫朝廷,威逼君上?” 景帝冷笑道:“胁迫朝廷、威逼君上,这十几年来,他不正是如此干的嘛!他真的以为朕不敢杀他?” 谢勋上前说道:“陛下,臣昨夜说的三个底线,第一个吴国公一家先抓后保,尚算落在臣的谋划之中,让吴国公世子入京,陛下可以先保护起来,而靖北军如今分为两部,左帅麾下还有八万众,一旦让这八万众得知了吴国公战殁,恐怕士气会大受影响,陛下我们要早做谋划!” 景帝陷入沉思:“难道真的要放弃伐蜀?” 陈庆说道:“陛下,吴国公乃是靖北军军魂,若吴国公战殁的消息传到军中,一定会影响士气的,而且现在王敦说想要出兵,实际上他已经陈兵剑南关了,居心叵测,陛下不可不防。” 谢勋劝道:“陛下,还是下旨让左帅退兵吧,只能暂缓伐蜀,只要左帅退兵移师定州,王敦绝不敢轻举妄动。” 陈庆也附和:“陛下,谢相说的,靖北军先散后保之策,臣认同,将靖北军移师定州,可防范王敦,不过需要找到一个安定军心的人统领。” 景帝点头:“朕也是这样想的,而且人选朕已经有了安排,朕会亲笔手书密诏給左宗明,他不会负朕,陈庆,你安排人亲手送到左宗明手中。” 陈庆跪下道:“臣领旨!” 景帝又道:“谢勋,如此你的两策可实现了,只是朕最担心的事情,该如何解?” 谢勋上前:“陛下,长公主和福王的安全,臣有谋划,只是需要陛下配合。” 景帝点点头,谢勋上前细声说道。 … 太子在徐长令引领下快速往凤仪殿走去,刚才吕绅过去传旨,陛下解了自己的禁,而且也解了凤仪殿的禁,太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才急冲冲的跑进宫来问皇后,太子入了皇后寝宫,连忙上前跪拜 “儿臣问母后圣安,母后这几日圣安否?” 皇后抬手让太子起来:“琮儿起来吧,你可有先去你父皇那边请安?” 太子答道:“母后,还未曾去,儿子想着父皇这禁解的蹊跷,想着先来母后这边问问。” 皇后恼怒道:“糊涂,现在你什么都装作不知道,这事自然母后会为你谋划,你干净去給你父皇请安,虽然你父皇解了你的禁,但是从今日起,你还是老老实实在东宫读书?” 太子虽然不解,但是还是答道:“儿子明白了,儿子这就去。” 太子连忙起身往钟郁阁去。 到了钟郁阁外求见:“儿臣萧思琮,请父皇圣安,圣躬安和否?” 片刻,吕绅从里面出来跟太子说道:“太子殿下,陛下说了,今日事情繁重,累了,就不见殿下了,让殿下回东宫去,即日起恢复殿下上朝和上书房听讲,只是问政之事暂停。” 太子向钟郁阁内跪下行礼道:“儿臣谢父皇宽恕,儿臣告退!” 此时里面传来一声:“太子,记得你的身份,你首先是朕的臣子,后才是朕的儿子,才是梁国太子,无君无父的事情,不要做!否则别怪为父无情,望你好自为知!” 太子叩首低头,战战巍巍答道:“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回到凤仪殿,太子想起父皇对他所说的话,有些魂不守舍。 “琮儿!你舅舅上书給你议亲,琮儿,琮儿!” 皇后大声提醒太子。 “母后!” 太子萧思琮连忙答道 “刚才母后跟你说的,你听见没有!这是关于你日后继位的大事,你冠礼后母亲一直压着的,就是为了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皇后关切的说道。 “母后,您说什么事情?”太子有些糊涂 皇后一听愠怒:“琮儿,你舅父上书你父皇给你议亲,定太子妃人选!” 太子马上关心问道:“母后,有此事,定了什么人选?孩儿心中属意谁母亲是知道的。” 皇后耐心说道:“琮儿,你舅父自然是希望遂你心愿,母后也是这个心思,只是你父皇绝不会答应,他已经命礼部拟定人选,应该这几日就会报到你父皇那边去。” 太子有些担心:“母亲,您知道孩儿心仪燕儿许久,如今既然舅父上书父皇,还望母亲帮忙说和。” 皇后认真说道:“若在平日里,母亲不会违逆你父皇的意思,但是如今的局面,你只能将你舅父绑定住,才能保住你的太子之位,那最可靠的手段就是联姻,燕儿必须成为你的太子妃。” 太子欣喜:“多谢母亲!” 皇后:“吴国公战败的事情,你不要表态,此时你就低调一些,老老实实做学问,背后自然有人为你所用,母后会为你谋划。” 太子点头:“是母亲,不过有一件事情,儿子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皇后:“什么事情?” 太子:“二弟最近在笼络朝臣!儿子担心他会让父皇抓到把柄。” 皇后笑道:“琮儿,你担心的怕不是这件事情吧,此时母后早有耳闻,你二弟会按时之藩,明日午膳的时候,母后自会提醒他注意言行。” 太子点头:“是母亲。” 从凤仪殿出来,太子坐着太子抬辇出宫,在御道刚好碰到永慧公主辇驾过来,永慧公主命人停下辇驾,主动行礼。 “臣妹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连忙微笑道:“永慧,不必如此,称呼一声大哥就好了。” 永慧颔首道:“太子殿下,不敢忘了尊卑礼节,臣妹要去給老祖宗请安,现行一步了。” 太子脸色有些不悦,永慧命人从侧面而行,在即将擦身而过的瞬间,太子开口说道:“永慧,吴国公一家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幸好婚事未成,否则就要连累meimei了,如此大哥心中免难不忍,希望meimei大局为重,不要连累自身。”
永慧微微冷笑,没有回头:“多谢太子哥哥关心。” 永慧辇驾走后,太子回头看了一眼,冷冷自言道:“想用自己的婚姻换取老七的助力,可惜天不遂你愿。” “起驾,回东宫!” … 景仁宫,太后有一个布置雅致的书房,书房中挂的最多的就是书圣何右军的书法,因为太后正是出自庐江何氏,乃梁国右军大将军闽侯何凯之之幼妹,与何右军专精书法不同,太后幼年败丹青大师画圣吴道为师,尽得真传,若非女子,恐怕早有大名传与世间了。 此刻太后在细致描绘一张长轴,画卷上一群大雁飞跃群山万水、北地远山之上皑皑白雪,江南之岸已草长莺飞,一老夫人拄着拐杖,与路边亭中举头望天,画面有隐隐悲伤之气。 范长令过来轻声禀报:“娘娘,公主在殿外候着了,说是过来給您问安来了。” 太后没有停下手中的画笔,还在细致描绘那些南归得大雁 “让永慧那丫头进来吧,她是带着心事来的,不跟哀家聊聊,怕是睡不好觉。” 范长令点点头:“娘娘,我奴婢这就去接公主进来。” 太后又问了一声:“小七这几日如何?” 范长令答道:“叶师父这几天都在七殿下殿里教学,何统领寸步不离得跟着。” 太后叹口气:“本来以为过个把月就好了,如今真是不得安生,你回头请叶学士过来一下,就说哀家有话跟他说。” 范长令点头:“诺!” 片刻范长令领着公主进来,又退了出去。 公主上前打行了礼:“孙女问老祖宗安,不知老祖宗圣安否?” 太后搁下手里的笔,抬头看了一眼,说道:“丫头,祖母就知道你该过来问问,听到消息了?” 公主点头:“是,孙儿心中难免担忧,过来问老祖宗拿个主意!” 太后从书桌边走出来,永慧连忙上前搀扶,老太后让宫女打了水盆过来净手,吩咐她们出去候着,这才拉着永慧到一边坐下,有些心痛的抚着永慧的手。 “丫头,如今看来你这段婚姻怕是难成了!”太后说了实话。 永慧自然也明白,摇摇头:“祖母,孙儿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如何保住毅哥,保住吴国公一家老小,虽说孙女无缘做吴家的新妇,但是毅哥往日对孙儿的情份不能不念。” 太后拍拍丫头的手:“丫头,你是个重情的人,也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你父皇若当真想处置了吴家,今日朝上就定罪了。” 永慧突然眼睛一亮:“祖母的意思慧儿明白了。” 太后赞赏的点点头:“丫头,你若是个男儿身该多好啊,所以你回去耐心等候,祖母会让叶先生过去为你出谋划策,此事会有一个好的结果,只是丫头你日后的婚姻恐怕磨难会更多了。” 太后缓缓将目光看向了自己的那幅画,而永慧也似乎有所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