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王蕊为什么忽然像个疯婆子似地对她要打要杀,就算殷错自负自己从小就是个聪明孩子,这个时候也不是很懂。 虽不懂,但不妨她大为震撼。 明明都有人来做和事佬将她们分开了,这家伙还不依不挠,仿佛今天要跟自己分个你死我活一样。 就为了一个男人,有必要吗?她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更让殷错意外的是,分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还在第一时间将王蕊这个疯婆子给控制住。 这种被人护在身后的感觉,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奇妙。 她这一稍不留神地便晃了心思,倒是让卓青自己平添烦恼,抬手戳戳她大脑门。 “你怎么笑得出来,你也真是的,我当时想的是先把她按下去,有什么事好好说开没必要动手动脚,可你倒好,还用饮料浇她,这不是纯心不给她脸吗?非要跟她去斗,不知道她老爹是谁吗?” 殷错笑而不语。 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比殷错更清楚。 这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如珠似宝的亲闺女,和一个不为人知的私生女,丢人现眼地滚在一起打成一团,会是怎样难以言喻的表情。 殷错从没有那一瞬间像现在这般迫不及待地想用戳破这层窗户纸。 所以,方阙,快来为自己的宝贝姑娘主持公道吧! 卓青愁容满面,时刻看着工作群内消息,关注事情最新进展,更害怕漏过任何一个关于医院领导层对这件事的看法。 虽说都知道先撩者贱这个道理,可王大小姐背景雄厚,殷错一个没权没势的,还硬要拿鸡蛋去磕石头,不是自寻死路吗? 殷错把手机横放着拿在手上,看这视频画面上,路过同事给她俩拍的事故现场,忍不住龇这一口大白牙,轻笑出声。 “你怕什么,她爹要是看到监控视频还原出来的事情真相,也得出面道歉。” 忽听一声严肃冷沉的嗓音忽然说起:“跟你道歉,那你老爹是谁?” 殷错后脊一下发麻,猛地起身,直愣愣地转过身去,站军姿地看向他。 “刘主任。” 再怎么强装镇定也控制不住心底发怵。 这位可是她导师,谁骨子里没有怕见到老师的一面。 刘主任拧眉道:“你们女生间到底什么矛盾我不明白,我只知道丢人都丢到家门口了。” 殷蹙眸光微滞,微张了张唇瓣,想要辩解,一时间又不知该从何辩起。 她不能辩解。 她还想趁热打铁把这个事情闹大了去。 是以她垂眉丧脸,眼眶泫然欲泣,泪水似断了线的珍珠,猝不及防便砸了下来。 无一句辩解,却用行动代表自己的委屈。 卓青见这情形不对,有意帮殷错解释,却听那严肃古板的人板着脸怒斥。 “被人欺负了这么久才知道还手,之前我还以为你嘴是哑的手是瘸的,白长这么人高马大不会踢回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急诊科能被他们揉揉圆搓扁。” 卓青一脸哑然。 难怪说殷错敢这般胆大妄为,合着还是这当师傅的纵容。 殷错微微抬眼看过去,也是一脸诧异,难以想象。 刘主任背着手,面色严肃道:“怎么?我说得不对?” 卓青抿着唇,好笑不笑地望着这对师生。 殷错吸了吸鼻子,磕磕巴巴地辩解道:“是啊,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发起疯来,怕她吓到病人家属,才及时制住了她。” 刘主任一听这话,横眉冷对,声音更冷了。 “如果说这样那你就尽管放心,王蕊也不是一次两次来闹了,我之前也不是没听说过你俩之间有不愉快,这次也是别人欺人太甚,不给她点教训还真以为我们科室没人。” 大佬走后,临行前还放了狠话,说会帮她做主,让她把心放肚子里。 殷错心跳还在小伏跳动,她指尖抹去眼底泪痕,抚着不安的小心口忙按了两下,忙问卓青: “他怎么知道的?我还一直只是我和她的事只是小打小闹而已,刘一刀都知道了那岂不是院办的都知道了?那现在怎么一点处分都没传达下来?”
卓青反倒一脸平静地耸肩:“别看他平时严肃,没什么笑脸,可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呢,人神着呢。但是你这幸灾乐祸等处分是什么个意思?” 殷错:“......” 她总不能说,自己打算借此机会去认个爹。 当初被偷了论文,她找到王蕊家中去要个说法,被她妈拿一大笔钱封口。 除了让她闭嘴,还有更重要的一个目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都准备好把这事带棺材里去,可对方先找上门来喊打喊杀的,那就不能怪自己破坏规则。 不恶心死王蕊这对母女,她们还真当岁月静好了。 说来也奇怪,原本想着该有什么处罚的,不管是给自己或者王蕊。 哪料到医院对这件事上,无论是对肇事者,还是当事的另一害者者,似乎一点也不打算做出处罚的。 就算是一则通报批评都没有拿出来做个样子。 殷错郁闷至极。 她伟大的导师刘一刀刘副主任代她去和方阙讨说法。 事情起因经过都有视频为证,高清无打码,先动手的人理亏。 方阙认识到是自己女儿错在先,将人严厉斥责来一顿。 还说什么要带王蕊亲自到殷错面前赔礼道歉去。 可王大小姐怎么肯做这种纡尊降贵的事。 刘一刀也不强求,道歉显然是等不到了,但三令五申地警告对方不准再去急诊找殷错的麻烦。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殷错无父无母,她在工作单位,而且还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受了委屈,要真不做点什么,就是真的枉为人师了。 看似尽善尽美的结局,大约除了殷错以外,谁都很满意。 原本以为这个事就这样盖棺定论,原本以为负重前行的就只有殷错自己,直到她独自在医院食堂吃着饭,对面的桌子忽然坐下来一个人。 一个让她从骨子里都感到恶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