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归心
道克听完卓果的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喃喃地说道：“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贝里昂看他一脸震惊地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之所以没有直接接纳你们，主要还是不够了解你们。 你应该也知道诺兰登堡地区之前只是一个木制哨站，除了森林和草地之外，什么都没有，我们这大半年的时间，辛苦劳作，在野兽、强盗的袭扰下，拼尽力气才攒下这点儿家业. 其中辛苦只有我们自己知道，也是因为如此，我们虽然很渴望人口增加，但对不知根底的人，我们绝对不敢随便照进来。稍有不慎，这点儿家当和我的性命可就没了啊。” “大人，我……”道克想要再次给贝里昂宣誓表忠心，贝里昂直接让他先不用说。 贝里昂抬头看了下仲夏夜的明月，说道：“从我们到了阿蒙丁城之后，我暗中派人调查了下你和你手下的兄弟，果然都是些普普通通的民众，只是为了谋一份生计，才应召做城市民兵的。 而你本来是一个有两百亩地的农庄主，为了筹备民兵团，以及为了多给死去的弟兄们的家属抚恤，你卖掉了全部的耕地不说，还变卖了家里多数值钱的东西。 现在你的妻子和一对儿女只能在城里过着节衣缩食的日子。道克大哥，从这点儿上来说，你是一个正直、有担当，且绝对可靠的人。” 道克听完贝里昂的话，眼眶里有些湿润，他有些哽咽地说道：“二十五个好兄弟，就这样惨死，他们很多人都不到二十岁，都还没有娶妻生子，就因为我的失误没了性命。 我愧对他们啊，这些年轻人如此信任我，却落得个如此下场，哎！”说到最后，道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流下泪来。 贝里昂过去抱住他的肩膀，安慰说：“道克大哥，事情已经过去，人死也不能复生，他们在天国有知，不会责怪你这样一个好大哥的。” 待道克情绪平稳之后，他发现贝里昂正带着他往绿丘村走，他有些好奇地问道：“大人，再往前走，就是绿丘村了，这么晚，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贝里昂神秘地一笑，“今天我要给你一个惊喜。” 贝里昂带着道克来到一座宅院前，，道克打开院门一看，原来自己的妻子和儿女都在里面，他们一看道克回来了，兴奋地过来拥抱，道克抱着年幼的儿子，亲吻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后，好奇地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到的？怎么过来的？” 看丈夫一头雾水的样子，道克的妻子流着眼泪，有些埋怨地说道：“我们今天上午到的，贝里昂爵爷给我们一家人分了一座院子。 我们来，还不都是因为你，你把农庄卖掉之后，我们只能租住在城里，你也没给我们娘三留多少钱，我只能去人家厨房里当帮厨，受人欺负不说，辛辛苦苦才勉强顾住两个孩子的口粮。 要不是贝里昂爵爷派人接我们过来，我都不知道这样的日子我能坚持多久。” 听妻子这样说，道克虽然心疼，但脸上依然作出严肃的神情，“在大人跟前，说这些没用的事情干什么！” “诶，道克大哥，你这样说嫂子可不对了，嫂子一个人辛辛苦苦为你拉扯俩孩子，多不容易啊，你要多感谢嫂子、爱护嫂子才是。”贝里昂一听道克不理解自己妻子的辛苦，不由得训斥了他一下。 听到贝里昂的话，道克默不作声，但他妻子还是很机灵一个人，赶紧招呼贝里昂说：“大人，您快坐下，我给您倒杯水喝。” “麻烦嫂子了。”贝里昂笑呵呵地坐了下来，然后他让卓果把事先准备好的一个藤编的小箱子拿上来，贝里昂打开这个小箱子，里面是一张房契。 贝里昂借鉴前世房本的样子，用牛皮和羊皮纸制作成诺兰登堡的房契，上面除了贝里昂的徽章和印记外，写明了房屋的具体位置、大小，建造时间、归属人等信息。 贝里昂拿出里面的房契交给道克的妻子，“这是这处房子的房契，嫂子你收好。道克大哥以后就是我诺兰登堡民兵团的副连长了，以后他每周有三第纳尔的薪资，一年就是一百五十第纳尔左右，这个收入，养活你们一家绝对没问题。” 道克妻子不敢接，她怯生生地看向道克，道克将妻子拉到一边后，直接单膝跪在地上，“大人，我现在没有任何功劳，怎敢要这座房子。” 贝里昂赶紧拉他起来，“道克大哥，不用这样，我给你你就收下。”说完，不容拒绝地将房契塞到了道克手里，然后继续说道：“以后只需要忠心于我，帮我训练好民兵，在打仗时愿意用心用力就行了。” 道克握着手中的房契，激动地点了点头，“大人放心，红发狮子道克向火神发誓，如若背叛大人，将堕入地狱之中，被毒火焚烧。” “我也像火神宣誓，只要忠心于我之人，我比不亏待于他！”说完，贝里昂和道克亲切地拥抱了一下。 用怀柔手段收服道克之后，贝里昂边将自己对他手下二十五名城市民兵的处置方案讲了一下，道克手下仅剩的这些城市民兵，多数都是接受过训练、经历过战斗的人，但并不是全部都适合加入诺兰登堡步兵团。 贝里昂的方案就是，这二十五人可以去募兵处，接受伊欧墨和贝斯的挑选，选中的自然进入诺兰登堡步兵团，落选的人，可以选择加入诺兰登堡民兵团，或者在诺兰登堡当个农民，或者从事其他职业，哪怕是想要离开诺兰登堡去投奔更好的前程也是可以的。 道克听完贝里昂说的方案，没有什么异议，对道克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他自己也想不出更好的解决方案来。 看道克同意，贝里昂就让他明天给自己的弟兄们说一下，这件事情就全权交给他负责了。 第二天，道克给这些城市民兵说了之后，只有一半人选择去诺兰登堡募兵处继续从军，剩下的一半人在诺兰登堡住这几天之后，知道了诺兰登堡的开荒政策，竟然选择在诺兰登堡当农民，期望拥有自己的耕地。 这样也好，他们当农民了，还是民兵团的人，不至于让道克手下没有熟悉的人可用。 民政、作坊、建设、军队，四个方面都步入了正轨，马克他们也将新制定的政策宣告给诺兰登堡的领民们，分期买房和分地政策，让这些出身农奴和流民的人们非常开心，干劲儿更加足了，整个诺兰登堡如同一台机器快速运行起来。 很多时候，事情就是这样，你解决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意味着解决了一切问题，这就是生活的奥妙，向前进的确有着无穷的魅力，而且魅力无穷。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进入了九月份，这是一个收获的季节，三千亩耕地，一共收获了三百舍费尔，也就是六十万斤磅的大豆，平均每亩地两百磅大豆。 这是因为是新开垦的耕地，肥力比较足，在加上农家肥，所以产的粮食比较多，但如果不爱惜地力，最多三年，这些土地就和多数领主封地的农庄一样了，每亩地一百磅左右的粮食产量，而且还可能更少。 不过幸好，贝里昂早就预见了这个问题，他前世是一名农村的孩子，读大学之前没少干农活儿，种地的经验还是碾压这个时空多数农民的。 贝里昂早在接收诺兰登堡之初，就规定了大家必须在固定地方便溺，在保持卫生的同时，也为沤制农家肥积攒原料。 为了让领地的民众们能更好地接受使用农家肥，贝里昂花了两瓶瓦伦迪葡萄酒的代价，让邓希尔神父替自己为民众们解释。 这个邓希尔神父也很会忽悠人，因为贝里昂交给大家的沤制农家肥方法中使用了大量的草木灰，他就说这是借助火的力量，能得到火神的祝福，一定能增产。 这些民众听神父这么一讲，就稀里糊涂的信了，为了让他们更加相信，贝里昂让马克组织播种之际，在这三千亩种大豆的耕地外，还拿出一百亩耕地也种上大豆，与这三千亩施了农家肥的耕地做比较，结果显而易见，接下来都不用贝里昂推广，大家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事实比一切大道理都有效，贝里昂很清楚这个道理，尤其是在面对农民的时候，前世从小生长在农村的他明白，有无数事实证明，农民是最现实的，也是最多疑的，没有实实在在的利益，他们是不会轻易信你的。 收获了这么多大豆，再加上之前抢来的、买来的粮食，诺兰登堡的粮食储存达到了四百多舍费尔，按照一个成年人每天吃一磅谷物来说，因为还有rou食和菜等食物，诺兰登堡现在的粮食够两千多人吃上一年的了。 不过，贝里昂觉得眼下世道不安宁，动荡时代可能要到来，乱世将至，手里有足够的粮食才行。 里亚诺在修建风云顶上的城堡时，意外发现了一条密道，直通风云顶内部的一处山洞，这是一处帝国时期工匠们凿出来的兵备库，贝里昂让里亚诺把这个封闭的山洞改建成了粮食库，密道直接沟通城堡内的仓库。 这个仓库很大，诺兰登堡现在的这些粮食只占了不到二十分之一的位置，贝里昂让马克给杨维克朔城、高山堡、阿蒙丁等地的粮商发消息，诺兰登堡愿意以每舍费尔补贴十第纳尔的价格，在市场均价的基础上收粮食。 贝里昂给马克定的目标就是，收购至少二十万磅小麦，确保诺兰登堡的粮食储备足够安全，毕竟吃饭是天大的事情。 不过眼下正赶在秋收季节，粮食的价格普遍便宜，像贝里昂这种竟然愿意补贴收购粮食的领主，传出去后已经被人嘲笑人傻钱多了，但贝里昂觉得无所谓，自己获得实实在在的好处是最重要的。 除了处理这些民政的事情外，贝里昂其余大部分时间，都跟军队呆在一起，督促他们训练的同时，也将自己前世从军中学到的一些经验通过和伊欧墨、贝斯、巴雷特、道克等人讨论的方式，把这些说成自己的想法，讲给他他们听。 不少事情，其实就是一层窗户纸，贝里昂把它捅破了，伊欧墨他们这些受制于时代的军人，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很快就将这些好的方法运用到诺兰登堡步兵团和民兵团的训练之中。 士兵们组织性、纪律性、体能素质等方面的变化非常显著，尤其是夏天选拔进入的新兵们，他们的进步之快更是rou眼可见。 为了庆祝领地的大豆丰收，和军队训练的顺利，贝里昂决定在九月初，趁天气还热，举办一场丰收节，通过丰盛的美食和美酒来庆祝下。 丰收节晚宴上，大家没有吃到豆子汤，吃到的是贝里昂教会给自己的厨娘，自己的厨娘教会给别人后，做出来的豆腐、豆腐皮、豆干等豆制品。 大豆不仅能当主食，其营养价值也高，是不错的食物，但当下的世界，贝里昂的记忆中人们只会将豆子和其他东西放在一起煮汤，不会其他的做法，导致人们对吃大豆的不热衷。 而大豆变成豆腐等豆制品之后，口感变了，做法也就丰富了很多。果不其然，丰收宴上，大家都对豆腐这个食物赞不绝口，豆制品正式成为诺兰登堡民众的餐桌常客。 在丰收宴当晚，贝里昂趁着酒劲儿，给大家唱了几首歌，当然都是拿前世自己学会的歌曲改过来唱的，其中《最后的告别》这首歌，获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评，马克拍马屁说：“老爷，这首歌真好，歌词优美，歌声空灵动听。” 其实这首歌是贝里昂前世最爱的电影之一《霍比特人》里的一首片尾曲，歌词是：我看到天空褪去色彩，我听到风中的低叹，当雪片掩盖我陨落的兄弟时，我才会最后道别。 夜幕正在降临，这一天就到了尽头，征途在召唤，我必须离去。翻山越岭，穿过永夜的大陆，走过波光粼粼的河流边。 在云彩下，在星空下，在寒风低吟的雪地里，我最终踏上回乡的路，尽管这条路通向何方，我不得而知。 我们一路走来，而终究还是有这一天，要向你们道别。我到过很多地方，我经历过很多酸楚，但我不曾后悔，亦不会忘记，所有与我结伴而行的人。夜幕正在降临，这一天就到了尽头，征途在召唤，我必须要离去，翻山越岭，穿过永夜的大陆，走过波光粼粼的河畔直到大海。 我将带着这些记忆，带着你们的祝福前行，我最终踏上回乡的路，尽管这条路通向何方，我不得而知。 我们一路走来，而终究还是有这一天，要向你们道别，我要向你们真诚地道别。 贝里昂将这首歌带到了这个世界，并因为大家的喜爱，这首歌后来成为灰鹰堡学校毕业季的必唱的歌曲，这是贝里昂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