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在这么七嘴八舌之下一通听取下，这才算是确定正主是倪贵龙，可这基本是外地人在说，不少人的方言口音，以及表述能力限制，村干部和民警也没了解到真正具体的原因，只能大致从好事者嘴里的说法中，确定了这报案的事倪贵龙父母和弟弟，并且在酱菜厂和人打架了，而且打的很凶现场混乱，而且添油加醋的说厂领导什么的都受伤了之类的。并且倪贵龙被一群人架走了，公安听下来以为是隐情颇多的严重斗殴事件，可能还存在被拖走限制人身自由，继续殴打的可能性。所以立马和村干部，一路去倪贵龙单位，一路去酱菜厂了解情况，生怕这是什么恶性案件。而倪贵龙父子便开始，和一群外地看热闹的人大诉苦水，说自己养大几个孩子多不容易，最是偏心倪贵龙什么的，但是倪贵龙现在被心里歹毒的媳妇控制，从来不给家里寄钱也不养老人，反正怎么恶心怎么说，把有的说没，没有的说有，能怎么贬低倪贵龙和其妻子，就怎么贬低，当然重点是王美娟不是个东西。

    尤其是倪贵龙弟弟，当年参军那是因为倪贵龙个子高，还识字所以才应征，他没被选上那是不符合条件，比如识字不到百个就是硬伤。但就是心里怀着记恨，觉得是自己哥哥毁了自己前途，非要同一年一起去应征，如果哥哥不去，指不定就会选他，反正当时的农村，憎恨一个人的事，许多时候今时看来和笑话都是差不多的，但就是那么真实的存在。尤其后来倪贵龙在上海分配工作落户，吃上了上海的商品粮，更是让这个弟弟觉得恨的牙痒，所以连带嫂子和侄女一起恨，经常窜捣家里事情最多的就是这个小叔子，让父母还有jiejiemeimei的，没少恶心倪贵龙一家人。他也低声下气求过自己哥哥，希望能到上海谋个生计，倪贵龙因为怕他个子太小又没文化，干苦力伤到他身体，还不如就在家务农还能照顾父母，所以每个月工资有时一半，有时三分之一，都会寄回老家给父母。说是养女儿的费用，实际倪贵龙心里清楚，父母偏爱弟弟，给父母钱，他们也会接济弟弟，所以就没有答应弟弟到上海工作的请求。但是父母和弟弟可不这么看，钱是收了也接济了，但是觉得倪贵龙这是应该的，而且给的少了，心里的怨恨只憎不会减。这个逻辑有点绕，但是真的在农村生活过的人，应该能够很理解这种事情。

    最终在公安和村干部核实情况后，发现这里是事中事，归结起来就是家庭矛盾纠纷。虽然有妇女同志被打的很重，但是那个年代里，法令还不健全，连基本的治安条例都还没完善，民警也无法对于这个事情做出法理解决，两个年轻的公安同志，虽然对于倪贵龙的行为很不满，但也只能是批评教育倪贵龙。当时国企的保卫科还是很有一些司法权力的，加之倪贵龙已经扣在厂保卫科，由副书记兼副厂长的老季师傅，已经对倪贵龙采取了激烈的教育措施，所以此事在官面上就这么算了。倪贵龙被老季师傅责令，如果在发生殴打老婆的事情，就不要在车床车间做技术工了，去河对岸分厂的冶炼车间去倒铁水干苦力去。至于倪贵龙父母怎么处理，老季师傅的意思是，让倪贵龙自己去解释，尽快买票把人送上车弄走，女儿留在上海生活的事情就这么定了。而且老季师傅的意思，就代表了厂里组织上的意思，而且老季师傅盯着倪贵龙，写下各类保证和自我检讨，搞得很正式也很吓人，倪贵龙这才算真的怕了，写下承诺书和保证书检讨书之类后，根据老季师傅的要求，以户主名义写户籍转入申请，把倪婷婷的事看看能不能就一起办了。

    不过倪贵龙送走父母和兄弟，那真是比送瘟神都不容易的。倪贵龙家离老季师傅家，也就几百米距离，陈云芳把王美娟送到倪阿姨家后，给擦了脸和手脚上床躺着，陪了会就赶忙去上班了，所以王美娟一直在房间没有被倪家父母兄弟发现。但是下午倪阿姨去把倪婷婷接回来时，被眼尖的倪贵龙mama发现。那是如同恶狗似的，快速奔出几百米，并呼喊了在房檐下地铺上，抽烟的老公和小儿子。率先抓住倪婷婷就是不撒手，一贯斯文的倪阿姨，哪儿是这种乡下妇女的对手，看着倪婷婷被吓的直哭，也听不懂这老太婆说什么。而倪贵龙父亲兄弟，用着蹩脚的普通话，大喊拐卖儿童了，有人贩子之类的。好在附近本地村民，陆续田里和工厂里回家了，看到倪阿姨被三个乡下人围着，冲上去七八个人，把这公母儿三人拉开按住。倪婷婷哭着喊着说不要回去、不要回去，把倪阿姨心疼的不得了，赶忙拉着回家，让躺听了声音又受到惊吓，在床上抱着袁安愣神的王美娟，先哄哄女儿，自己出去处理这个事情。

    看着倪婷婷被带进小楼房，老家还是土房子的倪家弟弟，那是当即就来气的很，说王美娟要卖女儿，要和野男人私奔，什么难听就说什么，便是妇道人家恐怕也就他这个水平了。听得倪阿姨气的肝疼，连忙让相熟的村民，去叫治保主任和联防队过来。那倪贵龙的老mama，见领走自己摇钱树的女人，在那儿指挥若定的样子，那也是叫一个激动和来气，扯着大家听不懂的话叫骂。更是挣脱人群束缚，跑到倪阿姨家院子外，跳着脚叫骂，然后又是农村老把戏，跪在地上向倪阿姨磕头，同时伴随着唱戏一样的说辞搞起来。据我一系列资料收集，这种行为是一种诅咒，老一辈的人无论男女，若是打不过或者压不住要干的人，就会这么跪在地上哭天抹泪的，进行一种各地特色的诅咒。但普遍都是会用上佛菩萨什么的起誓，以及叫唤老先人之类的，把各类恶毒的诅咒唱词一样说出来，尤其农村这种事非常常见，咒人短命、咒人横祸都是好听的，那些腌臜的诅咒文字写出来，都会让人觉得挺恶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