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
“你现在还在写日记？” 父亲在餐桌上突然问我。 “当然了。我可能到33岁才不写。” “怎么可能，你早就不写了吧？” “不是，我真的还在写的。” 在死亡的前一天，看书名就知道了吧？写的是在死前的经历，因为无法判断我是到哪一天会死，所以每天都写些发生的一些事情。名副其实的日记小说。 33岁到34岁我的人生也彻底结束了。故事到这里划上句号很不错的吧？ 没错，等死的人生最无聊了，不是吃了睡，就是睡了吃。简直和死了没区别。 昨晚重温了赛博朋克，动漫的结局倒很真实。一直看到了凌晨十二点，也该是时候睡了。 这算是一部好的作品，也不过有些剧情是真的牵强。 我是不能理解主角杀了那么多的人之后，还会对一个杀了很像母亲的女人而反省啦。 我感觉身体有点不一样了，在里面生活的病魔，增加了。一大早醒来就流鼻涕，连续打了三四个喷嚏。 虽然咳嗽有好转，但我感冒了。这应该和我带病工作脱不了关系。 凉风朝我鼻尖轻轻一吹，我就想打个大大的喷嚏。 更别说我的工作就是要跟车，得一直骑电动车。 所以我醒了不知多少鼻涕，几十张纸，哪怕我一分为二，节约成本，但在工作的八个小时之内早用光了。 鼻子下方的皮肤红通通的，呼吸一下空气，热乎乎的感觉还挺烫。擦过鼻涕之后，鼻子好像缩小了一般，摸起来皱巴巴的，水分流失严重。 微风拂面，嗓子不疼，鼻子却疼痛难忍了，用手一捏，鼻腔互相黏在一起，随后分开，露出鼻孔。 父母在我咳嗽的时候，劝我挂水或者他们去买药给我吃。我果断拒绝。 只不过是咳嗽而已，我扛得住，再说我死了也好。了却以后十五年的艰难岁月，不用那么辛苦去工作了。 “你们要是买了药我也不吃，我拿了直接扔了。” 我对自己的健康根本就漠不关心。父母听了我的话也就没有买药。我也不想让他们白白浪费金钱。 现在的药多贵？我正是很清楚才出此下策的。 晚上，我躺在床上，看着手机。之前还特意观察了一下镜子里的自己。所以想入非非在所难免。 那段时光还挺美好的。 “我写的书能够证明我是一个特别的人吧？” “要是这样的作品父母看到会作何感想？那些亲戚朋友会不会把我夸上天？” “我实在是有够了不起的。” 够了，我写的这里自己都快吐了。很显然，这上面全是我一厢情愿的幻想而已。完完全全的自作多情。 现在的我其实和一个普通的人没有区别。我努力写出的这些文字别人也能做到。我才不是特别的人，也没特别的外貌、特长。 尤其是在和读者聊过天后，我发现自己跟他们居然什么话都难以说出口。他们大概比我的父母还要了解我是一个怎样的人。 这种感觉让我不太舒服。 父母等一些长辈，总是喜欢谈论村里有哪一个孩子上哪个大学，未来可期。 昨天上午，父亲回了趟老家，和爷爷奶奶一起吃了顿饭。 父亲在临走前叫我回家。因为我们上晚班，每天上午都有休息时间。 “爷爷想你了，喊你回家呢，去啊？” 我无动于衷。饱受感冒咳嗽的折磨，我哪也不想去。 “不回。” 就算没生病，我也不想回老家。 就在这个家里多好，跑来跑去，多累。而且到老家还要喊人，太累人了。我是不情愿做这种事情，以后都不用做了，因为我再也不用回老家了。 我让父亲回老家把jiejie眼镜带回家，我的眼镜才用了几年，坏掉了。镜框断裂，虽然用胶带粘上，但几天后又会掉了。 而jiejie的眼镜差不多有十副，全都是她不要的，既然如此，我试试看哪个能戴上看清楚，把废物利用起来。 家里倒有她的一副眼镜，我能用，不过度数高了，我戴了看什么都是高清，不太习惯。如果有和我的眼镜度数一样的就好了。 父亲回到了家后。我问：“眼镜呢？” “呃，忘了。” “你知道人杰那个小子吗？他考上军校了。” 我静静听着，并未有任何举动，脸色平淡如水，心里却暗道： “那个人渣，不，是同性恋，倒也成为一名预备士兵了。” 父亲又说了jiejie最近要考试了，会从上海回来。 看了我的小说，一章下来有好多处语序不通的地方。简直没有任何的阅读价值。自己写的书和别人的书比起来，一文不值。 这就是差距。多修改，先达到勉强能看的地步，最近就专注于这件事吧。 虽然说是日记小说，但也不是发生了什么都写。我挑有意思的或者印象深刻的记下来，以后读到也可以缅怀那段逝去的青春。 今天又做了个梦，是关于老师的。但忘掉的差不多了。唯一明确的是，不是噩梦。 午饭时，父亲和母亲又说一遍人杰考上军校的事情。 “他将来出去好歹能当个官呢。” “真的？” “嗯。等要打仗的时候，他就要上战场了。还有退伍兵，国家一旦召集他们立马就要集合。人打完了就要抓40岁以下的人，就像他们。再打光那就四十几岁。” “应该不可能打起来吧？”母亲看向了我，因为父亲说的他们指定对象正是我。 对于母亲的发问，我想科学家没能解决核弹这件难题之前，几乎是打不了的。 父亲也说打不起来。 没错。战争年代离我们还是太遥远了。 我上了战场大概也是找死。与其继续活着受苦，轻松死掉更好。 所以，我至始至终总是吃着饭，什么战争，我一点都不担心。这样杞人忧天可不是我的作风。 端午节，厂里发了些东西，分别是油、米、粽子、咸鸭蛋。 父亲去领这些物品时带着我，别人说我们一家三口能拿到三份东西，着实是令人羡慕的很。 今天17号，昨天父亲说了jiejie住在亲戚家了。而我在几小时前做了她差一点死掉的梦。 在梦中，深夜，她面临强敌的威胁，我趁他们打之前已经躲开了。 不出意外，几个回合下来，jiejie的脑袋被敌人砍了下来，我藏在草丛里，看到敌人把她的脑袋扔进泡面纸盒里。 不久，有脚步声靠近了，我听到了揉捏塑料袋子声音，以及嘭的一声，我前面有个垃圾桶，我猜测他是用垃圾袋包裹泡面盒子丢弃到桶里。 等他走后，我从垃圾桶后的草丛里走了出来，在垃圾桶里翻找红色的垃圾袋，这里有很多——红色袋子里装着的泡面盒。 我快速拿出一个，翻找她的头颅。“不是，里面没有。”扔掉那个泡面盒子，我拆开下一红色方便袋，还是没有。如果没有快点找到她的头的话，她会真正死去。 “我在这，快来……”嘶哑微弱的女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异常刺耳。 我循着声音看到了几个垃圾袋堆在一起。 对了，中间最上面的那个，一定在那袋子里面。最后是找到了，我当时有种强烈的预感。 打开后，她就在那里面。 找到的一瞬间，我似乎是实现梦境世界里他的心愿，所以自然就清醒过来了。 “儿子认为不结婚、不买房就可以避免人生大部分的烦恼，这与传统观念格格不入，我该怎样劝说他 我给你三句话，你照做即可。 第一，给市中心买一套常住型，再给郊区买套享受型。 第二，给他安排个铁饭碗。 第三，给他介绍个颇有姿色的铁饭碗。 3年内，除非是生理性疾病9，否则你就等着抱大胖孙子咯~” 如果是一般家庭就不用想了。 我现在也不愁结婚的事情了，和战争一样，离我太远了。 最多三年，我就要脱离指挥这个行业，转职开车了。父亲是这么跟我说的，他和母亲商量我一个月工资最多是5000，基本工资是2800，剩下来的是绩效，全看领导心情。 一说到这些，两人双眼放光，让我好好做，每天多练一会车，“你两个小时根本不够。每天必须四个小时。” “我不开了，你自己开吧。” “你不想干了？” “你不是要养老吗？多拿点钱也不要啊？” 我不想理他们了。 每天踩8个小时油门，我才不想干这样艰苦的工作。 父亲说他能踩一天。可他快下班前对我说：“爸爸腰疼，你一点都不知道关心大人。” “得，我再拉两架就下班吧。” 我才不信他。 每天的日常，都是工作，没有休息天。只有晚上才有时间摸鱼，看会手机。有时我也会思考，十五年是不是太久了一点。以后我独立工作也干不下去。 因为我之前工作完成就离开厂里了。那时下班时间还没到，领导知道后，对我爸说，我以后都要九点半才可以下班。 所以我每天都提前十五分钟在门口等待下班。有时是等一小时。 晚上蚊子又多，特别是厕所，上大号时动不了，蚊子可以肆无忌惮吸食你的血液。那里苍蝇也多，在我眼前，飞舞盘旋。还有蜘蛛，几乎每一个小便冲水装置上都有织网，爬来爬去的六条腿让人讨厌。 环境不仅这样恶劣，并且厕所的蹲坑连门都没有。就算是有，锁也坏掉了。 我还要坚持多久才可以结束一切。在写作上我也想到了投机取巧的方式，但想到什么再写什么比较好吧，没必要为了每天一章水字数，剩下来的时间用来看小说也不错吧。 和我一样指挥的老头，他的指挥，更像是命令。 我受不了他咄咄逼人的态度和不善的语气，自然也不会为了他着想。他想给我找苦头吃，我就使劲用加油门声音吵死他。 “让你孩子加油稳点，开车不要一会慢一会快，刚才油门声太大了，得好好练练，吵死人了。” 父亲闻言，看向我，他的眼神有些闪烁。反应这么大全是领导在旁边吧？暗箭伤人，我巴不得这位领导让我滚蛋。 留在这里，也是不断重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