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投桃报李
谢小娘闻声抬起头，就见郑乾倚在门口，微笑看着她。 谢小娘这副我见犹怜的样子，郑乾也是第一次见。 泪痕将小姑娘弄成了一个大花脸，显露出土灰隐藏下白皙的面容。 郑乾向前一步，让开门口。粮行的伙计们推着小推车走了进来。 见到外人，谢小娘慌忙躲到了李婶儿的背后。 “谢姑娘，你这哭成了一个大花脸，怎么反而比以前更漂亮了呢？”郑乾笑盈盈地走到谢小娘跟前说。 “你……”听到这话，谢小娘脸红的像个熟透的苹果一般，偏过头，躲开郑乾奇奇怪怪的目光，结结巴巴道： “你这人……好……好生无礼！” 见李婶儿也转过头来看，郑乾便没有再调笑，只是笑盈盈地看着粮行的伙计往屋里卸粮食。 “郑公子一口气买了十石粮食，这下不用担心饿着了！” 李婶儿已经哄好了谢长平和小英，欢天喜地地向谢小娘报喜。 原来她刚刚出门向坊内邻居借粮，不但没有借到一粒粮食，还挨了几顿臭骂。 她正沮丧地坐在永宁坊北门口，就遇到了带着十石粮食的郑乾，告诉了被偷之事，就带着郑乾回到了这里。 谢小娘惊讶的看着郑乾，没想到刚刚在至善门门口还囊中羞涩的郑乾竟这么大手笔。 “这些粮食够我们五个人吃多久？”郑乾看向谢小娘。 听到郑乾这样说，李婶儿心中一喜。想到自己对郑乾说过的话，尽管觉得自己是为谢小娘好，此刻她心里也有些羞愧。 “最少也能吃五个月吧，省一点应该能吃七八个月。”谢小娘说。 听到这里谢长平也是眼神一亮，放下心来。 看着偏房里垒得高高的粮食和身边的郑乾，谢小娘的心里一下子踏实了。 看着郑乾，小娘蠕动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郑乾大概知道她的想法，笑着说： “在下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我看谢姑娘属实心灵手巧，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你们既已寻到了住处，不知可否收留在下？” 郑乾这话在谢小娘听来属实奇奇怪怪的，两人认识不过半日，他又如何能说自己心灵手巧？ 这话就当做是奉承罢了，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再配上他故意装出的可怜兮兮的神色，谢小娘没由来地有些紧张。 不过想到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要接济他们四人，自己已是占了天大的便宜。而且还有李婶儿和弟弟，不用担心什么，谢小娘遂点点头。 郑乾微笑道：“多谢谢姑娘收留。” 谢小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答应了“收留”郑乾，慌不迭地解释道： “不是收留，这儿只是无主的地方。反倒是你肯拿粮食供我们吃，我们感激还来不及，下厨做饭自然是天经地义。” 想了想，谢小娘又补充道：“等我找到活计，就偿还你。” “没事儿，只要姑娘愿意一直给我口饭吃，我也愿意养着姑娘。”郑乾笑道。 “你……”谢小娘又气又羞，脸蛋儿红的要冒气。 “郑公子，请自重！”她气得跺跺脚，转身跑进了屋子。 郑乾这才知道说错了话，苦笑一声。 他暗暗反思着： 我初来时还谨小慎微，没想到只是赚了一笔银子就有些洋洋得意起来，说话也轻浮了许多，惹得谢姑娘不快。 郑乾暗暗自省，一时无话。 …… “姐，出来吃饭了。” 房门张开一条缝，谢长平探头进来。 “哦。”谢小娘已经收拾好心情，应了声就出去了。 原来谢小娘初时躲在屋子里，还气恼郑乾语气轻浮。 后来渐渐想到，肯定是自己刚刚茫然无助，六神无主，一时心防未守，忘了男女间的分寸，那人才这样逾矩。 要是自己一直举止端庄，想来郑公子也会有理有节，他毕竟不是袁四那种泼皮。 一番自我开导，合理且合礼。至于心底那些奇奇怪怪的感觉，嗯……暂且不去理会。 谢小娘走出房间，见到院子里用木板和砖头搭了一个简易的矮桌子，地上用草铺着用来坐，旁边还有一个砖头围的似灶似炉的，上面烧着一壶水。 李婶儿、小英、谢长平、郑乾围坐在桌子旁，每人面前都有一个铁盒子，里面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谢小娘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 见到李婶儿旁边的位置上还有一个铁盒子，谢小娘子自觉地坐了过去。 不等谢小娘问，谢长平就兴奋地告诉道：“这是郑大哥拿来的，叫……叫什么方便面。还有这个饭盒也是郑大哥的。 对了，郑大哥说要等一会儿才能吃。” 谢小娘有些惊讶，她还以为是李婶儿做了饭呢。 “多谢郑公子。” 谢小娘举止端庄，落落大方。 只要春风不捣蛋，她就还是那个知书达理的谢家小娘子。 见谢小娘没有计较刚才调笑的事，郑乾松了口气说：“没事没事。” 见众人还在等着，郑乾率先揭开了饭盒盖子。 “可以了，开吃吧。” 谢长平和小英欢呼一声吃了起来。 谢小娘默默地揭开盖子。顺时，一股浓郁的香味儿扑鼻而来。 他是在特意等我吗？夹起一根面条，谢小娘默默地想。 几人吃完面，又吃了一点郑乾带来的饼子，这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来。 “郑公子，你……”谢小娘实在有些好奇。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明明身无分文，又有钱买粮食吧？”郑乾笑道。 谢小娘点点头。 听到两人的对话，李婶儿和谢长平也看了过来。显然，他们也有些好奇。 “我刚刚卖掉了三个玻璃杯，得了一笔银子。” “玻璃杯？”谢长平好奇道。 “和琉璃差不多。不过是无色透明的。”郑乾解释。 看到谢长平疑惑的神色，郑乾笑着说：“明天我给你带一个。” 不等谢长平答应，谢小娘连忙道：“不行，太贵重了！” 能买十石粮食，郑乾至少赚了五两银子，说明一个玻璃杯价值至少在一两五以上。这么贵重的东西，谢长平不能收。 “没事儿，这东西我有的是。我给咱们一人带一个。”郑乾满不在乎道。 “这……这怎么好意思？”李婶儿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儿，以后还要李婶儿多照顾。” “哪里，我也只能做饭，打扫，谈不上照顾。” 谢小娘正想说什么，却听“砰”的一声，院子门被人粗鲁的推开。 袁四提着一袋包子，嚷嚷道:“谢小娘，你还没吃吧？四哥我给你带了包子。” 袁四一眼望去就看到了谢小娘身边的郑乾，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长平，你和你姐还饿着肚子吧？”袁四挑衅地看了郑乾一眼，也不往前走，就站在原地将手往谢长平的方向一递。 袁四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就等谢长平过来接包子。 谢长平呆呆看向袁四，突然打了一声洪亮的饱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