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引子

    「水仙花...」

    「是水仙花...呢。」

    修长的扁茎上微微垂着的，伞状的白花。六片花瓣的尽头染上的淡淡的金色，拱卫着被碗状冠精心包裹起来的花蕊。透进屋里的二月风，牵起水盆中骀荡着的轻小波纹。

    我和她就默默盯着初开的水仙花。她突然觉得有些冷，便拉紧了松垮的围巾，冲着红乎乎的小手哈气。

    「水仙花，也会冷吗？」

    她面色戚戚，湛蓝的眼眸毫不掩饰着看向我，如同破碎的海波拍在荒芜的岸上般洗刷着我的心。

    无数次这个时候，我都只想扑上去，狠狠吻上她的薄唇。水仙花会不会冷，我又怎么会知道？

    梦。

    做过无数次的，心中最执念的梦，仅此而已。而我每次都只能像旁观者一样，目睹早已听得滚瓜烂熟的交谈。

    「水仙花应该也会觉得冷吧？如果气温太低，花也要死的。不过，既然这么冷也能开放，水仙一定很耐寒。」

    「不是应该，水仙花肯定会冷啊，而且一点都不耐寒！所以冬天不要放在阳台外面！」她露出颇为遗憾的表情，指了指自己，「因为我现在就很冷！」

    我默然不语，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站起身把窗关上。视角突然转换，变成我看着似曾相识的小男孩把窗关上，我只在小时候的照片里见过他。那年我八岁。

    「这盆水仙花，就送给你吧。」小女孩认真将水仙推到男孩的跟前。

    「为什么？这不是妳爸从外国带回来的品种吗？」

    「以后都不需要了，我会见到更多，更多这样的水仙花，就像这盆一样的。而你，就把它留下来吧。」

    「看到它，就像看到我一样。」

    「妳是不是要走了？」小男孩终于忍不住开口确认，「最近几天妳总是这样怪怪的，妳总是这么说...」

    「我还会回来的。如果你还能保留着这盆水仙的话...」

    女孩突然停下了言语，口中呢喃着一句男孩听不懂的话，白皙的脸上流下清泪。后来他才在无数梦的轮回中猜到这句话是希腊语。那里是巴尔干半岛的最南端，西方哲学的发源地，热带的阳光投射到地中海的土地上。

    「Θλωναεπιστρψωστομροπουγεννθηκανοινρκισσε.（我要回到，水仙花诞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