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雨中拳斗
查尔斯说得没错，因为目前，他自己、哈维尔还有布兰迪要么已经解决了对手，要么就是占据了上风，但是他说这句话时，忽略了正在被群殴的比尔。 此时比尔的状况不容乐观，尽管他也不是吃素的，硬是在被四人围攻的情况下打倒了一人，但终究双拳难敌四手。现在他被另外的三个人拖到墙角，两个人将他牢牢箍住，另一个人则开始向着他的腹部和头部施以重拳。 一旁刚刚闲下来的布兰迪看不下去了，顺手抄起一个酒瓶走过去，拍了拍那个正对着比尔的肚子打得不亦乐乎的人的肩膀。 那人一回头，一只酒瓶便迎面砸来，酒瓶破碎，他的清醒意识也被打得溃散，整个人立刻软倒在地，不省人事。 比尔得到援助，立刻暴起，挣脱开一个人的束缚，空出来的手顺势将另一个人牢牢控制住，没剩几撮毛的大脑袋狠狠砸中了对方的鼻子，砸得对方眼冒金星，鼻血横流。 布兰迪他们这边打得热闹，管事的酒保可慌了神。本来那场保卫战就让酒馆的生意亏损了不少，听说还让自己的雇主受到了惊吓的额外的经济损失，虽然酒吧斗殴对于现在这个世道来说也不算什么新鲜事，但是损失的依旧还是他。 此时打架的两方，其中一方是在不久前的瓦伦丁保卫战中居功至伟的芒尼先生和他的朋友，另一方则是经常混迹在瓦伦丁及周边地区的一伙流氓，这些人前段时间不知流窜到哪里去胡作非为了，最近一两个星期才再度出现在这里，但无论哪一方，在酒保的视角看来，都是劝不住、惹不起的。 但他也没办法，就算劝不住、惹不起，既然他现在负责这家店，那他就不能不作为，所以，他只能一边藏在吧台下，躲避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冲他飞过来的酒瓶、椅子甚至是桌子，一边喊着：别打了，你们别打了，我的天，你们快住手。这样的话，尽管绝对没什么用，但至少他尽到了自己的责任。 这时，二楼传来了一声粗豪的咆哮：下面到底在搞什么鬼？ 酒保的心脏直接漏跳了半拍，他急忙从吧台下钻出来，向二楼望去。 只见一个头发稀疏、留着邋遢的胡髭，喝得有六七分醉的胖大男人扶着楼梯一步一步走下来，他两米出头的身高、极其强壮的臂膀和一步一震颤的大肚腩都有着难以想象的威慑力。 酒保见到那人，立刻喊道：不，汤米，不要插手！声音中甚至带着几分绝望。 可惜，已经晚了，汤米一见当前的情况，脑海中仅存的些许理智也瞬间消失殆尽。 他一下场，立刻锁定了此时刚刚解决了自己的对手，正在跃跃欲试的哈维尔，说：给我过来，你个小瘪三！ 哈维尔正愁没人帮他活动筋骨，刚好有这么一个一看脑子就缺根弦的傻大个主动找上门，他也没有犹豫，大踏步走上前，毒蛇般的一拳直接砸在了汤米的脸上。 汤米根本没有做闪避和防御的动作，他只是挨了一拳之后，左手立刻像钳子一样牢牢攥住了哈维尔的肩膀，紧接着连续两记重拳狠狠砸在哈维尔的腹部，最后一记勾拳将哈维尔干翻在吧台上，砸碎了几只杯子和一个酒瓶。 你挥拳就像小姑娘一样，墨西哥佬。汤米轻蔑地说着，一步上前，双手就像拎起小孩子一样抓住了哈维尔的双肩，随手往旁边一丢，哈维尔便飞了出去，砸翻了一张桌子，木头碎裂的声音震耳欲聋。 本来当汤米从楼上下来时，布兰迪就像上去帮忙，结果他还没走几步，身后刚刚回过神来的一个酒客突然发难，扑上来从后面勒住了他的脖子，使得他没法和哈维尔一起面对强敌。 等布兰迪费了些气力摆平了偷袭者后，哈维尔正被汤米摁在一张桌子上猛捶。 我们能搞定自己的对手，布兰迪，你快去帮哈维尔！比尔一个大耳刮子将自己的对手扇得后退几步，回过头喊道。 布兰迪知道自己在格斗方面并不在行，只不过是穿越到这个世界以后，见的血和死人更多了，比过去更敢打敢拼了而已，他唯一比在场的所有人优秀的，也许就是变通能力了。 所以，他没有鲁莽地直接上去给那个大家伙一拳，因为他知道，自己就算这样做了，也就是和哈维尔一样，给这哥们儿挠挠痒痒。 他四下看了看，随手拎过一把椅子，略微顿了顿，又拎了一把椅子。 他几步走到汤米身后，二话不说，拎起一把椅子狠狠砸在汤米的后脑勺上。 椅子破碎，汤米吃痛停手，刚转过头，一张椅子迎面砸来，饶是以他的素质，也给砸得眼冒金星。 哈维尔，还能打吗？布兰迪问道。 死不了。哈维尔挣扎着爬起来，抹了抹嘴角的鲜血，说。 那好，咱们给这傻大个来一记狠的。布兰迪说着已经冲了上去，抱住了汤米的一只胳膊。 哈维尔挨了一顿胖揍，正愁没处撒气，闻言，也不答话，冲上去抱住了汤米的另一只胳膊。 汤米被两人束缚住，又岂能不挣扎，但是他再怎么挣扎，也架不住布兰迪和哈维尔两人的齐心合力。 哗啦一声，酒馆面向瓦伦丁主街的一扇窗户被汤米庞大的身体砸碎，汤米则在主街泥泞的道路上滚了三滚，满身泥浆，狼狈至极。 uybien！哈维尔可算出了口恶气，忍不住喊了一声，他见外面的汤米正试图爬起来，对一旁的布兰迪说，走，接着揍他！ 没错，不过我去就行了，你得好好歇一下。布兰迪瞟了被打变形的哈维尔，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转身走进吧台，从吧台上拎了一瓶未开封的威士忌，一边咕嘟嘟往嘴里灌，一边走出了酒馆。 此时，天空阴云密布，难得地下起了小雨，人们见到汤米这个在瓦伦丁远近闻名的大块头突然从酒馆里飞出来，都吓了一大跳，不过，吃瓜群众们立刻意识到有好戏看，立刻团团围上来等着看好戏。 布兰迪一脸挑衅地看着额头上已经渗出鲜血的汤米，说：大块头，你也没那么厉害嘛，来啊，咱们接着练练。 你……你T偷袭，还……还用凳子砸我……汤米气愤得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 我是年轻人，我当然可以不讲武德，布兰迪此时的表情确实很欠揍，他一边说着，一边拎起瓶子就往汤米头上砸，说，再来试试这个！ 不过这次，他可没有那么好运，已经做好充足准备的汤米又岂是他一个半吊子能偷袭得了的。 酒瓶在汤米的头上碎裂，但似乎根本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下一秒，布兰迪的胳膊就被汤米狠狠钳住，紧接着一记重拳，不偏不倚，刚好击中了布兰迪受伤的部位。 布兰迪受此重击，当即一口鲜血喷出来，而汤米可不给他反应的机会，一记重拳砸中他的脸颊，直接将他打翻在地。 人群先是发出了感同身受的叹息声，紧接着欢呼起来，毕竟，他们看得出来，挨了汤米的那两拳疼是真的疼，汤米打得也是真的好。 看来你也没什么真本事嘛，娘娘腔，汤米此时笑得很欢畅，来啊，接着打啊，还是说你就是这么个挨两拳就倒的孬种？ 站起来，布兰迪！干翻这个傻大个！已经挤在人群中的比尔高喊着为布兰迪打气。 哈维尔和查尔斯倒不像比尔那样脑子缺根弦，他们看见布兰迪不断呕血的样子，立刻明白了刚才那打中他腹部的一拳 触及了他那还没长好的伤口，都想穿过人群去帮忙，但奈何看热闹的人们把这里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他们费了半天劲，却根本挤不进去。 布兰迪终于不再呕血，他缓缓喘了两口气，调整了呼吸，此时他的伤口很疼，脑袋也很晕，但是他却没有一点退缩之意，恰恰相反，他的内心此时燃起了从未有过的战意。 他轻轻甩甩头，血水、雨水和泥水将他浑身上下都淋了个透，淡金色的头发遮住了他的前额，有些挡视线。 布兰迪随手抹了一把脸，把头发往头顶一抹，缓缓站起身。 他面向看着就像一头巨兽的汤米，摆出了一个简单的拳击架势，说：我能跟你耗一天。 别打了！ 这时，一个女孩子的声音突然响起。 一个一头深栗色头发、梳着一对麻花辫的小姑娘从人群中挤出来，伸开双臂拦在布兰迪面前。她冲着汤米喊着：住手！汤米！你没看到他身上有伤吗？ 此时，布兰迪蓝色的上衣已经有点点血迹渗出，尽管他依旧硬撑着，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确实有严重的伤势未愈。 但喝得醉醺醺的大块头汤米可不在乎这个，他看着那个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小姑娘，说：躲开，小丫头，这是男人之间的战斗，快滚回家去。 大块头说得对，这是男人之间的战斗，布兰迪轻轻扶住小姑娘的肩膀，说，玛蒂，到一边去，这里我能应付。 我不！玛蒂气愤地转过身，一对明亮的蓝眼睛里闪着怒火，我不是跟你说过，买完了东西赶紧回家，不许乱跑，尤其是不许去喝酒吗？你都干了什么？一件东西没买不说，还去喝酒，不但喝酒，还跟人打起来了，你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吗？ 是我错了，玛蒂，我向你道歉，布兰迪用双手扶住玛蒂的肩膀，说，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现在大人之间还有必须要解决的事情，等我搞定了这边，你想怎么骂我都行，好不好？ 说到这里，布兰迪轻轻凑到玛蒂耳边，低声说：相信我，我能搞定。 尽管玛蒂现在又生气又担心，但是看着布兰迪坚定的眼神，她下意识地选择了相信这个她照顾了一个多月的男人。 喂喂喂，这时候，汤米有些不耐烦地开口了，我说，你和你的小情人说完情话没有？ 看不出来，你这个大块头还挺幽默。将玛蒂轻轻推开，布兰迪冷冷一笑。 不过，欺负一个伤员确实没什么意思，汤米看着连站稳都有些费力的布兰迪，说，要么这样，你跪下来，从老子的胯下钻过去，咱们这事儿就算了了，怎么样？ 少T废话。布兰迪说完，一拳砸向汤米，但此时他的拳头绵软无力，就连从来没有搏斗经验的小姑娘玛蒂都能捕捉到他的拳路，就更别说汤米了。 汤米根本没有试图防御那一拳，因为他知道那一拳根本碰不到他的脸，所以他干脆直接反手一记耳光，将布兰迪抽翻在地。 你小子，也就搞偷袭是把好手，其实就是个孬种，汤米随意地活动了一下指关节，说，接着站起来啊，你不是说你能跟我耗一天吗？你刚才的劲头哪去了？ 嘿！大块头！ 这时，汤米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富有磁性的德州腔。 亚瑟！人群中的比尔、哈维尔、查尔斯惊呼，他们根本没有注意到亚瑟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场中的。 小姑娘，你赶紧带布兰迪找医生，这个大家伙交给我来对付。亚瑟一边对不远处的小姑娘说话，一边用挑衅的眼神看着汤米。 汤米转过身，刚刚赢下一场的他此时自 信满满，他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身材壮硕的牛仔，审视了一下他剃得光滑的下巴和一身整洁的衣装，说：你看着好像比那小子能打得多，但依旧是个娘娘腔。 哼，欺负一个受了枪伤还没好的人，你那张脸，不但面积大，厚度也不小，亚瑟冷冷一笑，说，来，动手，让我看看你的拳头是不是只能砸棉花。 找死！汤米眼神一凛，暴起发难，一记重拳砸向面前这个比他块头小了一圈的男人。 可这一拳却落到了空处，汤米还没来得及感受拳头空落落的触感，一记沉重的下勾拳精准地砸中了他的下巴，使他忍不住后退两步，差点直接坐倒在地上。 他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定睛望向自己的对手，却只见他摆出一个和之前布兰迪完全一样的架势。 亚瑟一边冷笑，一边向汤米缓慢地做出挑衅的手势，示意对方接着来。 汤米是个暴脾气，哪能受得了这委屈，怒吼一声，朝亚瑟扑来。 亚瑟向左一闪，躲过了这一扑，一脚踹在汤米的肋下，将他踹了个趔趄。 汤米下意识抬手扶住旁边的拴马桩，才勉强稳住身形，转过头去，亚瑟依旧摆着一个挑衅的拳架，依旧持续嘲讽着他。 汤米虽然块头超过常人，也比一般人耐打，但是之前后脑和面门连续被两把椅子接连砸中对他的影响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再加上体力被消耗，又被亚瑟接连戏耍，此时他的实际情况其实并不如他自己所认为的那么好，再加上，他脾气太暴，根本忍受不了任何形式的挑衅，所以，当他看到亚瑟一如既往地那般挑衅，反而更加气愤了，又是一记重拳，对准亚瑟的脑袋砸来。 可接下来，他就觉得打出去的拳头被人牢牢制住，紧接着就是一番天旋地转，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躺倒在因为雨水而更加泥泞不堪的地上，而那个他之前还有所轻视的小个子正骑在他身上。 人群中爆发出了欢呼，装逼被打脸的戏份看来在哪里都是喜闻乐见的，欢呼中，不时能听见来自比尔、哈维尔、查尔斯熟悉的声音，他们一边喊着：打死这个***的！一边起哄，为亚瑟壮声势。 亚瑟则是一手拽着汤米的衣领，一手握拳狠狠砸在他的脸上，一拳接着一拳，一拳比一拳狠，周围的人在欢呼，汤米又从来不会说出求饶的话，于是，这样单方面的殴打就这样持续着。 直到一个亚瑟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背后：亚瑟，够了，他已经没有意识了。是达奇。 亚瑟听到这句话，才将紧拽着汤米衣服的手松开。 他站起身，对着周围那些看热闹的生面孔铿锵有力地说：你们知不知道，这个***刚刚打的，是前不久保卫了这个镇子的英雄，虽然我知道，你们的作为都是人之常情，但是，我觉得一位可以被一些人称为英雄的人不应该受到如此对待。 好了，亚瑟，达奇拍了拍亚瑟的肩膀，说，我知道你心疼布兰迪，不过，我们在这里耗的时间够久的了，不是吗？ 比起这个，我觉得我即将要告诉你们这些小伙子的事情更加重要，亚瑟。一直跟在达奇身后的约西亚特里劳尼开口道。 你说得对，达奇，还有特里劳尼，亚瑟点点头，冲着人群中的比尔、哈维尔和查尔斯喊道，你们几个，别看热闹了，赶紧过来，特里劳尼先生带来了我们一位老伙计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