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莫雷蒂家的饭
梅契尔倚靠在小巷的阴影中，手夹着一根黑色不明物体送到嘴边，直到前端被火焰烧得发红。 “咳咳咳！”没过多久，梅契尔便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嫌弃地用手擦了擦吐出来的唾液。 “弗里斯克他们怎么会喜欢这种东西，对我而言还是太呛了。” 幸好刚才没有在那马车夫面前装模作样，不然人设立不住。 雪茄那种令他身体反感的味道似乎催动了之前精神负担生出的恶心感。梅契尔将附加了钟表震荡的怀表贴近耳廓，机械准确的声音在神秘的附加下使人精神一振。 缓和一会，他自顾自地走在雨中，同时梳理着得到的线索： “去码头区，那个时候的我应该已经和弗里斯克正式组成友谊，要做的是去找到阿德米索尔……而路上瑞尔·比伯的突然出现让我意识到了自己陷入0-08的安排中，甚至很有可能是用完之后打算写死……所以选择了使用安眠心跳。” “然后呢？我又做了什么？除去购买枪械以及找到阿德米索尔的时间，我还有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是空白。” 倾盆大雨完全淋湿了他身上弗里斯克所赠送的衣服，梅契尔却突然驻足。 原本处于冷静思考的面容勾起诡异的笑，梅契尔缓缓抬起头，看向街道的远处。 迎着他走来的，是撑着伞脸上也带着惊讶的黑发褐瞳——高深莫测的愚者先生——克莱恩·莫雷蒂。 “有趣。”梅契尔低语，脚步快了些走到克莱恩面前，开朗直白地说： “介意我去你家坐坐吗？” “啊？”克莱恩·莫雷蒂听着对方仿佛自来熟的热情口吻，刹那间还以为是他邀请自己去他那房子里过夜。 “算……算……”本想立刻拒绝，但看着对方完全淋湿的衣服以及颓废的头发，梅契尔湿成落汤鸡的样子颇有些滑稽。克莱恩·莫雷蒂一时间语塞。 ……… “公司里的同事。顺道过来吃个饭。”克莱恩对着呆滞于原地的梅丽莎讪笑着说道，避免和meimei那双探寻的褐色眼眸直接对视。 “克莱恩的meimei吗？今天打扰在你们家做客了。” 梅契尔倒是没有什么心理障碍，虽说前世比较内向，但是和莫雷蒂一家打交道的场景他这几天已经演练过了。 “进去坐坐吧，家里条件不是很好，只能……”梅丽莎消瘦的脸庞上挤出礼貌的微笑，又带着些少女不好意思的尴尬。 如果同事看见了家里这种样子的话，克莱恩心中会不会有芥蒂？梅丽莎有些担心地想到。 “没事，我以前也是这样过来的。”梅契尔被训练的那种优雅高贵的气质被他收敛，脸上浮现出几丝怀念而又理解的亲和弧度。 手抚摸过粗糙的桌椅纹路，他恍若寒冬冰湖的蓝色眼睛中竟隐隐约约泛出泪光。 呃……克莱恩跟梅丽莎都对梅契尔这种略显浮夸的表现感到惊讶，这时克莱恩看着自己手中提着的甘蓝和牛rou，跟梅丽莎比划了一下表示自己要去厨房烹饪今天的晚餐。 简单焯水过后的牛rou放入锅中，克莱恩有些心疼地打开梅契尔路上买的整瓶红酒，看好分量刚好淹没过牛rou。 切丝用少许猪油煸炒过的洋葱、胡萝卜和西红柿滚入暗红如同玫瑰的酒液中，从调料盒里取了小半勺粗盐以及少许宝贵的黑胡椒粒，克莱恩将锅盖上小火慢炖。 在这一小段时间内，克莱恩思绪有些放空。 从梅契尔刚才直接提出上自己家门的表现来看，上次以警察身份做掩饰根本就没有起到效果，对方恐怕已经知道了值夜者。 半路进公共盥洗室灰雾占卜之后确认没有危险，想着那边任务还需要进行接触，克莱恩就冒险将他带回了家。 如果能获得什么物品的话，也许能占卜一下。 香味开始弥漫，厨房外传来了嘈杂的声响，是班森回来了。克莱恩确认好时间，将切块的焯水过甘蓝倒入开始咕噜咕噜的红棕色汤汁内。 在香味浓郁到顶峰的时候，克莱恩结束了烹饪。当他提着锅走出厨房时，三人正坐在餐桌面前有说有笑。 融洽得就像一家人。 “克莱恩的厨艺真不错，可以媲美那些餐厅里面的厨师了。”梅契尔轻拍手掌称赞，然后主动接过炖锅放在桌上。 ……… 克莱恩的厨艺的确可以，混合了牛rou与红酒醇香的浓厚汤汁浇在面包上，即使是黑面包也可以爆发出谷物与rou汁混合的那种独特滋味。 红酒的浓厚与被炖得软糯的甘蓝，被少量加入的油脂在复杂叠加中使味蕾被充分调动。嫩美的牛rou口感良好，细细咀嚼时汁水丰富的香味在口腔中绽放。 黑胡椒的辛香不喧宾夺主，更像是点缀在整顿菜肴上的和弦，些许的刺激反而更加突出了牛rou红酒的浓郁醇香。 做到了在美味的同时不显得油腻——也可能是因为根本就只加入了可怜量的猪油。 在梅丽莎和班森狐疑的目光中，两人勾肩搭背地到了走廊秘密谈话。 一到走廊，清冷的风拂面，刚刚仿如因为摄入酒精而显得有些醉醺醺微红的脸庞瞬间回归清醒。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发现对方都是在假醉，顿时尴尬地呵呵笑着。 这时克莱恩注意到了对方衬衣上绑着的怀表样式，脸上出现几分错愕。 镀银的怀表上有着藤蔓枝叶般的纹路，外壳在绯红月光下反射出如同梦境般的光泽。 “我父亲也留下来过一个怀表且和这个样式差不多。”克莱恩手指着这个怀表说道。 “这个啊，我在市场上从海军老兵那里偶然淘到的。” 两人说完这句话之后又陷入了沉默，仿佛没有什么话题可以继续聊下去。 这时梅契尔冷笑着开口，眼眸在月光下变得深邃： “你就不感觉有什么熟悉或者巧合的吗？” 克莱恩一愣，不自觉地开始回忆，然后想起了今天解救小艾略特时心中徘徊不去的古怪熟悉感。 “这……”克莱恩迟疑着想要询问，梅契尔却已经提起放在门外已经风干了些许的马甲，意味深长地看着克莱恩： “我们都是局中棋子。不要和值夜者说这句话，很快，不需要多久，巧合将会轮番上演。” 心中思绪一转，梅契尔突然升起吓唬克莱恩的些许恶趣味。 “比如……今天你和我的‘偶遇’。” 再次走入还没有停歇的雨中，望着梅契尔不走寻常的行为，克莱恩眼前突然闪过当时他果断用项链刺穿手掌那一刻脸上疯狂的表情，似乎阐述着非凡世界本质的癫狂特性。 而梅契尔此时正在心疼这身衣服，一想到回家还要漂洗衣服就感觉麻烦。 为了不让整场演出的效果下降，克莱恩只能远远看见梅契尔脸上半哭半笑的奇怪悲悯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