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少年的暗恋
今天是星期六，不要去上班，但是林绯绯一向是个做戏很规律的人，甚至比平时还要起来得早。 她今天要去图书馆自习，查阅一些资料，高教授很早之前就将论文的要求交代下来了，但是她的英语差一些，查阅资料之后，只怕还会有些困难。 过英语六级的时候，她就不眠不休的记单词，听听力，有一阵子甚至是在寝室里经常出现幻听，等到六级过了之后，她觉得年龄都老了十岁。 清晨的Z大，处处透露着一股宁静的美，这个时候的图书馆，人还不是很多。 “绯绯”突然有人在身后叫了她的名字，林绯绯很熟悉这个声音的主人，是建筑专业的尚奇。 以前在画室的时候，他们两个经常画到深夜，尚奇家里的背景不错，对林绯绯也很照顾。 她回身打了个招呼：“来这么早啊？” 尚奇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对，我好多天没有看见你来自习了，画室里也没有你的身影，怪不习惯的。” 尚奇的心意很容易看明白，荩萱就曾经很多次提醒她，还旁敲侧击的说过他的家世，觉得是个不错的人选，总之比李既强得不是一星半点。 但是林绯绯现在对爱情是没有什么感触的，按照荩萱的话来说，她的心够强硬，李既之后，不将自己撞得头破血流，也别想能感化她的心。 这样说固然有些夸张，但是也相差无几。 林绯绯问道：“你也是要查阅资料的吗？” 尚奇摇了摇头，他平时的空闲时间多，论文早就已经完成。 晨曦的光辉映照在她的脸上，细微得连她眼中都映满了余晖，尚奇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喜欢这双眼睛，喜欢看她在画室里的专注。 他的内心，卑微而悄然的喜欢着她。 然后今天，他不是来告白的，甚至，是告别。 “我是来图书馆收拾东西的，想着你可能会来，便早点来碰碰运气。” 这样的话语，只要不是傻子的人都能听出来，林绯绯垂下了眼睑，长长的睫毛，像刷子一样，刷过尚奇的心，痒痒的。 林绯绯的心有些难受，这个少年，干净而美好，自己不配拥有他：“尚奇，你要去哪里？” 尚奇的心情似乎因为这一句话变得有些微妙，庆幸的是，自己暗恋的结果，人家姑娘总算记得问一句，自己要要去哪里，伤心的是，他以后连暗恋的机会都没有了，在拥有上失去了先机。 他说：“我要出国了，去巴黎。”巴黎对于每一个美术生而言，是神圣的殿堂，也是深造的绝佳地点。 这是一件好事，至少对于尚奇，是一件好事，林绯绯脸上的笑意很真诚：“那恭喜你了，替我去看一看巴黎的埃菲尔铁塔。” 尚奇点了点头，他仔细的看着林绯绯的每一个表情，发现她脸上的笑容，情真意切，表达的就是一种替自己开心的情绪，没有任何一丝情意，更确切的说，是没有一丝挽留。 他的心突然很冲动，觉得再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了：“我们可以一起去巴黎看埃菲尔铁塔。” 他的话，来得迅速而猛烈，在林绯绯的心里砸下一颗石子，但是她没法回应这个少年。 尚奇的话怪挂说出口，他便有些后悔，会不会，连朋友都不能做了？ 随后紧接而来的，就是铺天盖地的期待，但是，事实往往会回应毁天灭地的拒绝。 不错，林绯绯回应了：“尚奇，我是个没有心的人。” 尚奇的心酸涩而艰辛，她这是婉拒了吧，长时间的暗恋得到了突破口，他感到轻松而无助。 再也没有理由支撑着留在这里了，想起家里父母的坚持，自己的坚持，他突然觉得很可笑。 尚奇递了一本书给她，那是刘若英的书，她复出之后写的一杯书《我敢在你的怀里孤独》。 以前两个人在画室的时候，曾经谈论到过喜欢的明星，出乎意料的，林绯绯喜欢的并不是当红的小鲜rou，而是喜欢古老而韵味的刘若英。 她曾说，刘若英喜欢陈升，可是使君自有妇，现在也罗敷自有夫了。 他要送这本书是要表达自己暗恋的情感吧，但是现在的结局，又何尝不是告诉她，一切已经过去。 尚奇没有在脸上表露分毫的失望，他喊林绯绯一起进去，这是主动递了台阶，林绯绯自然没有不下的道理。 她陪着尚奇一起将东西收拾好，目送他远去，才开始去查找自己要的资料。 年华里，有不少的人将要离自己而去，她要适应每一次的远去，但是她从不敢奢望，那会给自己带来重逢。 她将那本书打开，上面有尚奇写下的一段话，那是一本小说里的，她曾经和他分享过，没想到他会写在这里。 洁白的纸张上，墨色的笔迹，她相信，他一定是很用心的写每一个字，她突然视线有些模糊，手指一一抚过上面的每一个字：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的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 这是张爱玲的一段话，每一个遇见，都是缘分，但是想要成就一段缘分，却需要万千的遇见。 她喜欢看张爱玲的文章，有时候她的每一句话总是那么容易触动她，就像是在过去的那段失恋时光里，她无意中看见一句张爱玲说的话：有一条路，每个人非走不可，那就是年轻时候的弯路，每一个人的爱恨纠缠，都是必经之路，走过了，便是你的人生，没走过，不，很少有这样的可能，不过是走得快，走得慢而已，当你一幅一幅帧出你的人生，你才发现担有往事可回首的过去，是充盈饱满的，就像是一个展览。未必件件珠玑，却是你雕刻出来的朴实的一切，你绘声绘色，你藏在任意一个地方，哪怕不显眼，都格外动人。 就在那个时候，她相信，打不垮的，终将会成就自己。 林绯绯决定将这些暂时抛开，因为高教授那边的事情也是不能再拖了，要不是自己是他喜欢的学生，只怕也要挨训斥了。 其他都还好，毕业设计她很早就完成了，只是英文版的有些困难，网上翻译的更是不靠谱，她也不想用这些来糊弄高教授。 文献资料固然枯燥，但是她还是耐下性子来看，过去几小时之后，图书馆来的人越来越多了，等她再回神的时候，手机上已经显示下午13:00整了，竟然错过了吃午饭的时间。 梁琪女士教导过，在外面一定要记得吃饭，林绯绯时刻不敢忘怀，所以收拾了一下东西，出了图书馆。 等回到寝室的时候已经是将近14:00了，小鱼正睡眼朦胧的望着她，原来是已经午觉过后了，早上起来的却是有些早，她都开始有些犯困。 荩萱递了一个盒子给她：“这是中午的时候尚奇送过来的，我在楼下碰见他，就拿了回来，” 尚奇上午有什么话在图书馆的时候没有和自己说吗？下意识的，她就觉得，那个盒子里所承载的，是自己所不能承受的。 她有些抗拒打开那个盒子，江洋却已经抢了过去：“尚奇喜欢你，这是我们系都知道的事情，偏你装傻，我来帮你瞧瞧。” 荩萱动手想将盒子抢回来，但是江洋早有防备：“别这么小气嘛！” 荩萱恨得牙痒痒：“怎么哪都有你？” 林绯绯对江洋这个人早就失去了耐性：“还给我！” 眼神冰冷的望着江洋，但是有句话怎么说，所有让敌人不高兴的事，我都高兴。 江洋就是抱着一种这样的态度，小鱼都觉得寝室的氛围有些不对，大冷的天儿，她外套也没有穿，就从床上蹦了下来，利索的从江洋手中将盒子抢了过来，递给林绯绯。 然后咋呼了一声：“呀！冷死爹了！床上躺着去！”说完便麻溜的爬上了床，江洋还是挺惧怕小鱼的，毕竟在力气上就有了很大的差别，所以她冷哼一声，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林绯绯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盒子打开了。 里面放了一沓厚厚的画纸。 第一张上面只有一句话：最珍惜的人。 后面便是一些画像，有自己在花园驻足的照片，有自己在画室画画的身影，甚至还有在食堂吃饭的样子。 她险些笑出了眼泪，这真的太重了，他非要在离开前，还让自己这样愧疚吗？ 荩萱更是叹了一口气：“绯绯，有花堪折直须折。” 有了荩萱这句话，她倒是释怀了，将盒子细心的收了起来：“萱萱，确切来说，我才是花。” 每个人都有要错过的东西，就让自己的错过，成就他的美好人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