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此间润物无声息，彼来性命谁可取

    然而这一种能力的正确用途，却绝不是拿去和人斗争、拼命的——而是在“苟命”和“繁衍”这一广阔的尺度上，眼看着他们起高楼，眼看着他们宴宾客，然后眼看着他们楼塌了……他什么都不用做，敌人便会自己消亡！只要他演化自己的生命，将自己的生态遍布于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包括人间的星球，天界、地府，只要是可以存在生命的地方，他都可以顽强的存在。而只要有一处存在不被毁灭……

    那他就活着。

    ……

    可以做那卑微的野草，可以做那rou眼看不见的菌丝、微生物乃至于病毒，可以是被吃的，也可以是猎食者——在生生不息之中自我繁衍、自我发展，这是一个多么广阔且令人心动的“未来”呢？

    而同样的，也可以是一个又一个的王青——每一个都可以有自己的性格，自己的人生，或者是短暂的如流星，也可以浩瀚的如夜空。有一些能做高高在上的帝王，同样有一些也可以是街头的乞丐——当一切都是自我的时候，所有的王青，所有的生态组合在一起，那便是一个宏观意义上的王青。

    或者——可以说，是王青自己的天道。

    但……

    “弄出无数个我来，是无意义的。这只是一种苟命的手段，只是自然演化万物，繁衍生息，逐渐的控制这里的生态，让每一处都是我就好——那佛国莲池中的荷花为什么不能是我？那蟠桃园的一园桃树为什么不能是我？”王青想着，思路就彻底打开了——他完全可以走遍大江南北，四大部洲，走遍每一个角落。然后将自己播撒下去，让这个世界变成自己的生态。

    处众神佛之下，彻底占据低端的生态系统，成为其中不可或缺的一环——而这一环，往往又是对自然的环境影响最大的。

    届时：

    他就可以通过自己刚性的需求，让整个生态用数十年、数百年的时间尺度进行变化。甚至于能够釜底抽薪，让这个世界不再生产灵气——等没有了五行灵气，看看你们那群神仙还怎么嘚瑟？

    他同样也可以让灵气发生一些奇妙的变化，变得不适合于所有的动物、神仙，让他们成为天地厌弃的模样。

    ……

    这是生态的力量，它浩瀚无边却又看不见、摸不着、意识不到，唯有站在时间长河的尽头，以一种宏观的尺度去观察这一切，才能发现它是多么的浩瀚，多么的不可思议。比之绚烂的法术，诡异的神通，这却是堂堂正正的宏大尺度上的一种较量……同样，它也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叫做“命运”。

    道法不敌神通，而神通却不敌天数。

    天数。

    即命运。

    ……

    王青的脑海里泛起了种种奇思妙想，心中更是忍不住想要马上就玩儿一下西游版本的孢子了。

    王青看了一眼天空，轻声的念了一句诗：“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这是白天不是夜晚，也没有润物无声的和风细雨，这一句诗似乎很不应景。但事实上，它却又是无比应景的。因为风的确吹走了一些东西……

    它们是如此的细微，甚至比空气中的微尘还要小一些。轻盈的飘荡在空气中，随着风随意的飘散。

    在飞行的过程中，它们的身体因为吸附了尘埃而变得沉重，然后便会落在地上，落在树木上，落在水里。

    蕴含着五行生克最自然、玄妙的生演变化的种子便会根据不同的环境自然繁衍，生出截然不同的变化——天地间的五行灵气便是它们的营养。树木、花草一样也是它们的营养……只是，它们太过于细微，所以当它们吸附于各种各样的环境、宿主的身上的时候，没有任何人会发掘它们。

    就连猴子身上都爬了一些……猴子竟然也不曾注意这些浮游的存在。它们和灰尘混在一起，太不显眼了。

    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五行之气……天地之间的五行之气就是它们最好的掩护。

    而这些……能寄生在猴子身上的，自然都是最幸运的一批——因为距离王青太近，所以这也是数量最庞大的一批，几乎王青身上有意无意的，时时刻刻发散出来的大军里的近一半都落在了猴子身上。而它们选择的生长方式，也分外的诡异——有一些混在猴毛里，变成了猴毛，有一些被代谢成了猴子的身体组织。王青怪怪的问了猴子一句：“你……有没有觉着身上有什么异常？”

    猴子将身体检查了一次，眼睛看过，手摸过，又用精神力量在身上来回扫了一遍，也没有发现异常。

    猴子问：“怎么了？”

    “没什么……”

    王青摇头。

    猴子狐疑的看他，说：“咱俩你还藏着掖着？”王青夸张的说：“亲兄弟还明算账呢。”猴子却是心思通明，闻弦知意，便也不再问了。心说：“那什么劳资的顺风耳、谛听之类的，非得找机会炖了不可。就这种可以聆听三界的声音，遍观三界的能力，实在是太恶心人了……说个什么，做个什么，都能知道。”

    关键是这种能力还和佛陀的六神通不一样——六神通那是用的时候才有用，不用的时候就没用。

    千里眼、顺风耳、谛听这一类天生的，却是时时刻刻的在听，那是一种本能。除非是眼睛瞎了耳朵聋了神通废了。

    ……

    猴子拉着王青飞到了半空，便朝着一处山上过去，说：“青哥有了突破，咱们兄弟必须庆祝一下。我曾听降龙罗汉说在一个叫沛的地方，那里人的狗rou做的一绝，且去尝一尝味儿……我再去采一些青梅辅佐……”

    王青一听，也是食欲大动，说：“这狗rou滚三滚，神仙站不稳，却是是好吃。”他唯一一次吃狗rou，还是八九岁的时候在农村老家吃的。到了后来，想吃也没机会了——除了少数地方，都不见有卖狗rou的。脑海中回忆着狗rou的味道，却很难回忆出一些真切来，只是剩下了好吃二字。

    猴子说：“那降龙罗汉，偷狗一绝，吃狗也是一绝，我们在西牛贺州时候……”

    猴子讲述起它和降龙罗汉交往的经过。又忍不住去揶揄降龙罗汉为了一口狗rou硬生生的是讲出了一套道理来——虽然它也知道降龙罗汉不缺一些腌臜之物，并非是不能用买卖来获取。

    “降龙罗汉，有大智慧啊……”

    王青忍不住赞叹。

    猴子也笑，说：“可惜了他在西牛贺州，太远了，否则咱们三人一起畅饮，一起纵言，那是何等快活！”

    说话的功夫，王青身上散出来的浮游一般的种子还在到处飘，被风吹到了它能够到大的任何一个角落。

    猴子、王青都是飞行速度奇快的，在天空中就像是游鱼一般被力场防御、转化，只是不长时间，就抵达了目的地。

    降下了身形，就正遇见了一个公子领着两个豪奴大马过市，五只猎犬被系在马鞍上，一路牵引着出了城。

    看样子是去打猎的。

    ……

    “走，走……哥给你表演一个坐狗。咱们不用神通，不用武术，就让你见识一下凡人的本事……”

    王青落至地上，遥遥的离几个公子、奴才大概还有十多丈远，就冲着一行人吹了口气。但见呼吸之间，一个公子、两个奴才就像是醉酒一样摇摇晃晃，接着就软下马去，睡着了。马却很灵性的看向了王青、猴子。王青安步当车的慢悠悠走过去，伸手就搂住了一只狗的脖子，另一只手在腰上一掏。

    然后，狗就被他围在了腰上。也不知道这一下动作是有什么玄机，反正那狗是既不动弹挣扎也不叫唤。

    “他们这是怎么了？喝了假酒了？”猴子好奇的却是那三个人……可以肯定的是，一定和王青刚才吹的那一口气有关。

    这种偷偷摸摸的小手段它可太稀罕了。

    王青神秘一笑，说：“这个啊……便还是那化生的能力，不足为奇。只是这个本事，我却不知道你能不能学，又能学几分……”

    当王青“突破”过后，有一些东西也就不再是奥秘了。他自然而然的就能够明白自己和这个世界的生灵有着何等的不同——

    这个世界的生灵受到了黑色晶体的影响，会从普通的牲畜禽兽转化为妖怪精怪，却不会如他一般演化出天地万物。它们的指向是非常单一的：受到影响妖化，变成直立行走的人形，然后更进一步，会彻底的褪去自己曾经的种族特征。若是人受到了影响……基本上也是延年益寿一类的。

    这是事实：妖魔横行的地方，但凡不是因为一些不可抗力的天灾或者妖祸被死亡，单纯的论及自然死亡，寿终正寝来……

    那里的人的寿命是相当、相当的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