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悠远的记忆

    “你真的不打算用我的办法？还是说你已经适应了这么样和他们的关系了？”杨戬又从门缝溜进来，但王御极不会被同样的招式打倒第二次。

    “我…下不去手，我一直在思考一个折中的方案，但我做不到。”王御极很是无奈。

    “这么优柔寡断是当不好领导的，该决断时，就要决断。”杨戬说，“但其实我还想到了一个办法，你们不是研究出一个叫电影的东西吗？就像看电影一样，把你的记忆放给他们看就行了。”

    “可我记不全了…而且只是看看电影怎么能感同身受。”

    “那就幻象。”杨戬提醒他，“在他们不设防的情况下，幻象可以给他们一个最真实的感受，这样吧，你负责提供记忆与场景，我负责稳固和修饰这个幻象。”

    王御极思考了一下可行性，给出了大拇指：“到底是上古修士，真是见多识广在下自愧不如。”

    “哈哈哈哈哈，你小子马屁拍的倒是响，那动起来！先跟我说说最主要的几个场景…”

    待到澄黄的太阳变为夕阳，林段民仍然没回来，但是王御极终于和杨戬构建完了这个内部的细节十分之多的小型幻象，外观看起来是一个颜色梦幻的小球。

    “你先试试，如果哪里不太对再说。”杨戬说着，把这个小球放在王御极的脑袋旁边。

    神识放松，然后浸入幻象。

    第一个场景是午间休息之后的放风时间，王御极从午休房的大部队中脱离出来，径自走向反方向的图书室，那里的桌上有着一杯淡茶和一小块蛋糕，王御极从桌肚里摸出上次没看完的书，配着咔嚓咔嚓的钟表声，渡过大半个下午。

    第二个场景，是他在某天下午看书看闷了，打算去门外透透气，室外的空地上是孩子们老鹰捉小鸡的声音。

    王御极没玩过几次这个游戏，而且说到底那时的他只是个小孩子，他兴高采烈地跑过去，却发现没有人理睬他的呼喊，他猛地愣住了，那时，秋日的暖阳洒在他身上，却带起丝丝寒意。他转头回到图书室，度过了一个和往常一样，但总归不那么一样的下午。

    此后他再出去，就只是一个人吹吹风，然后转身返回。

    第三个场景是他在食堂暴打那个大孩子，但是其实在这之前，那个大孩子就已经惹了他很多次了，不论是有意无意的推搡，还是恶毒的发言。

    第四个场景，他做了个噩梦，哭喊着在深夜中醒来，双手胡乱地在漆黑中摆动，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却又在抽泣中睡去。

    第五个场景，是一个很简单的小女孩，她不那么漂亮也不难看，也是来图书室看书的，但与王御极看的哲学、经济、心理著作不同，她来看的是儿童绘本。王御极第一次在图书馆见过除了保安和嬷嬷以外的人，但他没有十分在意，在告诉了她儿童绘本所在的书架后就没有和她搭过话，这是个星期五。

    那之后的每个星期五，这个女孩都会来这里看绘本，偌大的图书室，女孩偏要坐在他的旁边，王御极担心自己看书时的窃窃私语打扰到她，于是每个星期五都在不同的位置坐，但女孩似乎很倔强，他坐在沙发上她就坐在旁边，他坐在高脚椅上她也在旁边，他席地而坐她也席地，图书室仅有的一扇窗前有着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有时他们就相对而坐，但两人都只是看着自己的书，从来不交流。

    女孩有时先走，王御极不留她，也不问为什么。

    后来他问那个给他端茶的嬷嬷，让她帮忙问问那个女孩要不要也把周五的下午茶放在这里，嬷嬷后来问到了，女孩谢绝了嬷嬷的好意，王御极一开始想不明白，直到有一次女孩又早早离开，他才意识到人家是还有别的朋友的，她的下午茶时间要留给他们或者她们，而不是留给他这个只知道读书的小傻瓜。

    王御极没有期待过女孩的到来，但有一天，从图书室出来后问一位路过的嬷嬷，今天是星期几？嬷嬷告诉他是星期五，但这天女孩没有来，他又找到负责图书室的嬷嬷，嬷嬷告诉他，那个女孩的家里人找到了。

    王御极怔住了，但还是很高兴，他跟那位嬷嬷说他很开心那个女孩的家里人找到了，嬷嬷没说话，只是笑着摸摸他的小脑袋。

    后来他还是在那里看书，有时看着看着，会一阵恍惚，想象那个女孩的家里人对于她的失而复得有多么高兴，她的爸爸会把她举得很高，她的mama会把她打扮的像公主一样。因为她又有家了。

    真好，她又有家了。

    第六个、第七个、第八个…

    幻象结束，王御极回到现实，他没什么感触，毕竟对他来说这只是更逼真一点的回忆罢了。

    他给杨戬比了个OK，然后在心里和另两位沟通：你们先出来一下。

    他站起身来，打开房门发现洛昆和洛黎辰已经在了，真是神速。

    “本体的要求和命令，在他们看来是最高优先级的事情。”杨戬的传音。

    “那个…我想…”王御极发现自己没法开这个口，“算了，你们看看这个幻象吧，别反抗。”

    杨戬把这个小球与他们两个连接，这会儿他们应该已经在回溯王御极的记忆了。

    王御极就坐着，看他们两人的表情变化，也想着自己当时的心情，他不喜欢怀念过往，因为实在没什么可怀念的。

    他看着洛昆的嘴唇动着，似乎在与人交涉，看着洛黎辰一个撩阴脚击倒了他看不见的人。

    不知怎么的，他觉得有点困。

    ———

    地底，一处巨大但破败的遗迹前，站着被称作“舍妹”和“兄长”的两人。

    女孩拨弄着手中一个圆球形状的东西，这玩意是山河地理球，本是用来远距离通话的，但经过改造，用来进行一些内部谈话。

    “喂喂？听得见么？”女孩调试着，“玄师玄师，这里是舍妹和兄长，增幅器是出问题了吗？它突然选择阻拦我们回去，二十四小时的期限快到了，我们不能任由叛者和罚天在那里胡作非为！”

    “我知道，我的女孩。”一个儒雅好听的少年声音，“你已经做得够多啦，是时候歇息歇息了，去陪陪你们的他。”

    “喂喂喂，把话讲完啊你！这就完事了？按照计划我们至少要看着他走出葬神星！”女孩很不理解。

    “计划提前了哦，每一步都提前了，那边的他已经觉醒了道体，再放你们过去那可是在让你们送死。顺带一提，叛者和罚天也已经归位，我看他们认错的态度还不错，就把他们留下来啦。”少年的声音很是宠溺，“别担心我，我的本领你是最清楚的了，虽然境界差很多。”

    “好吧…真是败给你了。”女孩无可奈何，“当心自己啊，他们犯下的过错本不应被原谅，这原本是我们之中的死罪。”

    “我也没打算原谅他们。”玄师耸耸肩，“只是他们还很有用，哪怕是禁断一点的事情也随他们去好了。”

    “哼，这算道歉嘛？”女孩动了动她好看的小鼻子。

    “算算算，我的小女孩。去休息吧，把你们的那份好好做完，顺带替我问候一下兄长，让他别老是不说话，不然以后难讨老婆。”玄师揶揄道，一旁的男人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挂了，再有事我会联系你们的。”

    “走吧阿昆，我们还得找解药呢。”女孩也向男人招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