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夜里
雨一直下个不停,过了一点也没能下去吃午饭,等雨减小后,愿意冒雨下去吃饭的人又三三两两,难以集中,廖掌柜只好规定,每四个人可以点三到四个菜,总价不能超过六十文,客栈老板先记账,最后他再统一付。 “屋顶的漏水把我烦死了,待会我要拿一根竹竿上去撑。”坐对面的梁世聪道。 钱图、包小济、五文、梁世聪坐一桌,高顺与吕四强和一个护卫坐一桌。 “竹竿?哪里有?”坐左边五文问。 梁世聪道“总该有的吧。”回头看向坐门口第一桌的客栈老板,“掌柜!有长竹竿吧?” 跷二郎腿的客栈老板转头看过来,问“你用来做什么?” 梁世聪道“我用来撑屋瓦,房间的漏水烦死了。” 客栈老板指道“房外有,你小心点,别撑破了。” 梁世聪道“放心,我又不是没弄过。”转回头,拿起酒喝。 坐前一桌的高顺转头,继续与护卫聊天。 等几分钟后,伙计端两个菜过来,钱图与包小济走去打饭,五文与梁世聪则先喝酒。 打了饭走回来,钱图坐下,拿起筷子夹菜道“可把我饿死了。” “我们也饿啊,只是下不来。”五文道,低头看左腿,“你看我这裤子,都湿了。” 谁的不湿,钱图没有看他左腿,扒一口饭吃。 包小济端饭走回来,看向门外,道“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 “再过一两个小时吧。”五文道。 门外的雨已渐减小,风也没那么大,街道的积水也减低。 钱图看一下门外,本想问,明天不知道能不能上路,但高顺在,不好问。 有什么不能的,啊?为什么不能! 过了一会,另外两个菜也端过来,高顺他们等几分钟,伙计也把菜端给他们。 钱图第二碗饭吃了一半时,两个护卫走下来,高顺他们那桌菜也吃了一半,两人只好坐右边桌等人。 钱图吃的快,先上去,在二楼楼梯口遇到下来的洋衣女孩三人。 钱图看向洋衣女孩,笑问“下去吃饭?” 洋衣女孩点头,问“你吃了?” 钱图点头,倚右边墙,让她们先下去。 三人走下去,走后面的小青道“都不叫我们。” “我…”钱图无语。 上到三楼,右拐走向房间,见楼道内侧已淋不到,钱图打算拿椅子出来坐。 远处南边,之前因雨雾看不到的楼房,现在已经能看到。 走到最后一间房间,拿出钥匙打开锁,钱图推门走进去,走到椅子,右手拖出来坐。 将椅子放到之前差不多的位置,钱图坐下,看向对面的瓦顶。上面屋檐流下的水已细小,遮挡不了多少视线。 黑瓦白墙,稍微有点烟雨江南的感觉。 不过细看还是有区别,屋檐平斜,主要是泻水用,不像江南还花俏的两边翘起来,而且远处不刷墙的房子也不少。 抬头看,天空的云灰白、浓密,可能还要下两个小时。 “不知傍晚可不可以去江边抓鱼?”钱图心想,“这边的江较宽大,或许还不可以。” 小时候在村里,每次发大水,钱图都去江边抓鱼。如果一条鱼跳到你脚下,而你却抓不到,鱼跳入下一个人的怀里,那就搞笑了。 过几分钟后,五文走上来,他走到左边距离两米处,伸右手接落下的雨,道“这雨还得下很久。” 钱图点头。 五文站一会,走回他房间。 楼梯口左边,两个护卫出房门下去吃饭;又过三分多钟,包小济和梁世聪走上来,走后面的吕四强拿一根长竹竿。 “又坐这里。”包小济走过来道。 钱图沉默,看向梁世聪拿的长竹竿,应该有五米长。 隔壁房间的门已被风吹开,包小济走进去,梁世聪斜举竹竿走进去。 钱图起身走过去看。 走到门口,见他们走到右边门后,迈入房间看。 包小济拿起右角落放地上接漏水的脑袋大的红盆,盆中已接了大半盆水,屋顶上的漏水还在不断往下滴。 “不知道盆,他们哪里拿的。”钱图心想,抬头往上看,仔细看可以看到,是一片瓦破了一小个洞。 “他娘的,这漏水声烦死了。”梁世聪道。 钱图笑,道“顶一片瓦覆过它就行了。” 包小济拿盆接的水出去倒。 梁世聪抬头往上看,举起竹竿,竹竿过长,只能斜着顶。 他将破一个小洞的瓦片用力顶起,往下挪,相接的几片瓦片也被顶起,发出声响,雨水从空处流下,有的掉到地上,有的顺着竹竿流下他手臂,他一卸力,被顶起的瓦片就盖下。 如此连续三次之后,破的小洞已挪得比较下,他放低竹竿看。 看了十几秒,见已不在漏水,他道“好,可以了。” “应该可以了。”拿盆回来的包小济抬头看。 其实是很简单的事情,不出问题的话。 左手擦一下右臂的雨水,梁世聪转身,“让我出去。”
钱图后移一步,让他出去。 他斜拿竹竿并不难出,等竹竿尾出了门,钱图也走出去,见下的雨比刚才小了一点,走回椅子转身坐下。 包小济从房间走出来,道“这屋上的瓦盖的挺多的,两层。” 钱图点头,心想,“这不是废话吗,一层,大风吹,不就吹飞了。” 包小济在左边倚墙站一会,没等梁世聪上来,他就走回房间。 下雨天,哪都去不了,就比较无聊。 东边远处的几个小孩不这么想,已在积水低处玩得一身湿,等回家时,免不了被他们父母一顿揍。 雨下到三四点的时候才停下,且天空仍积阴云,没有转晴的意思。 雨还下不下不知道,但需要做的事需要做,街上逐渐多人走。 此时穿布鞋、皮鞋已多有不便,都是穿木屐走。 “快点,想半天,别浪费时间。” “你急个rou。” 钱图已下到一楼看别人下象棋,输一局二十文钱,赌本不算高。 晚上吃了饭后,雨又开始下,到了九点多更是电闪雷鸣,狂风乱作,雨水很快又积满街道。 一道雷电,照亮房间内一切,钱图躺床上都害怕,三秒后,一声巨响传彻天地,犹游龙咆哮,久而不绝长达半分钟。 雨势更加大,风吹得纸窗乱作响。 在北方向,八百米外的一户人家泥砖砌的厨房,西面盖的茅草被吹掉,水开始漫入泥砖。 躺对面瓦房里的五十多岁男人的心莫名烦躁,他却不知道是为什么。 躺他旁边的女人,在安慰他们十二岁的男孩不要怕。 男人坐起身。 女人转头问“怎么了。” “没事,就是莫名烦躁。”男人道,想了想,不知道为什么,又躺下。 厨房西面,水已漫湿了大半面墙,十几分钟后,支持不住的西墙轰然倒塌,受影响的南墙也倒塌近一半。 男人听到倒塌声,心知不妙,快速下床走出去看。 开了门,他走到左边,见左边墙完好,他疑惑是不是听错了,心想会不会是远处的? 他又走到右边看,此时一道闪电,照亮了让他崩溃的画面,房子倒塌了近一半,泥砖砸在灶台上。 男人就两间房子,他不明白为什么,走入雨中,走向被泥砖砸的灶台,任凭雨淋。 女人也走出门看,看到塌了的房子,她哭了,仰头问“老天爷,为什么!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