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释然
叶府前院厅堂，房门大开，院中景象一览无余。 雪花飘飘扬扬很快为整个院子铺上一层厚厚的银装。 虎子将两盆炭火烧的旺旺，坐在厅堂中的人也不觉冷了。 石黄静静坐在萧元吉身侧，同他一道等着叶华蓉的到来。 虎子用木棍拨弄着炭火，“萧公子，你是如何知道我们住在这里的？” 萧元吉端起几案上的热茶喝了一口，“皇城就这么大，找你们又有何难？” 虎子“啊”了声有些意外，随即又点头，“皇城好像是小了点，要说大还是我们边南城大。” 石黄看着虎子那天真的模样抿嘴偷笑，心想他空长了个脑袋。 皇城哪里小了，而且皇城中鱼龙混杂，找人又岂是容易的事。 只是他们主子一直派人盯着他们，对于他们的行踪了如指掌罢了。 虎子还在向萧元吉二人吹嘘边南城如何如何的大，就听外面脚步声传来。 虎子住声往门口看去，萧元吉与石黄也看着门口目不转睛。 门口的光亮中迎面走来一位身穿藕粉色斗篷的少女。 少女越走越近，行走间她的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梅花香气，少女未施粉黛却美的如一幅画。 萧元吉有些愣神，从前只知叶华蓉穿白色好看，今日见她这一身娇艳更胜从前了。 石黄在看清少女容貌的这一刻终于肯定了主子的心思，虽说叶小姐年纪尚小，但这样惊艳的女子多等几年又何妨。 “萧公子。”少女声音婉转动听。 萧元吉回神连忙起身回礼，“叶小姐。” 叶华蓉抬手示意他们坐下，这时百灵也从外面走了进来，她将两个暖手炉递给萧元吉与石黄。 萧元吉顺手接过，“多谢。” 石黄则有些受宠若惊，“不，我不用。” 百灵伸出的手没有收回，只是见石黄坚持就将暖手炉放到了他脚边。 百灵退到叶华蓉身侧坐下，石黄无奈只能将暖手炉拿了起来。 手中的暖意不知不觉席卷全身，多少年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将暖手炉递给他。 什么时候旁人眼里也有他这个小厮了？又或者她也是丫鬟的缘故吧。 “萧公子，最近皇城中的事还要多谢你。” 果然她兰心蕙质，没有什么事能瞒的住她的。 萧元吉含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两人的谈话百灵自然是一清二楚，倒是虎子有些迷迷糊糊。 “萧公子，觉得这是小事可对于我们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要不是你帮我们谋划，哪里会有病人请我们医治，我们又怎会有钱买下府邸在皇城立足呢！” 叶华蓉说完，虎子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小姐，你是说那王家大娘请我们去帮他儿子治病都是萧公子安排的？” “嗯，不过萧公子为我们做的还不止这些。” 虎子想到什么又道：“萧公子，王家大娘天天走街串巷的帮我们宣传也是你安排的呀？”显然他很意外，就连眼睛都瞪的大大的。 萧元吉笑笑不置可否，他端起热茶又喝了一口，“如果不是叶小姐医术高明，我再怎么谋划安排也是不成事的。” 他说完后转头对身侧石黄使了一个眼色，石黄心领神会起身往外走。 厅堂中的说笑还在继续，从他们住进来这府中还是第一次这么热闹，叶华蓉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一时竟有些恍惚了，就好似做梦一般。 不多时，石黄手拿一个木匣子从府外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四个黄裙丫鬟。 一走进厅堂，四个丫鬟便齐齐跪下朝着叶华蓉所在的方向磕头。 “婢子春祺，夏安，秋绥，冬禧见过小姐。” 叶华蓉见状狐疑的看向萧元吉，“这是？” “你身边就百灵与虎子怎么行，这四个丫鬟就留在你府上伺候吧。” 石黄上前将手中木匣子递到叶华蓉面前，她接过打开，里面赫然是眼前这四个丫鬟的卖身契。 叶华蓉将木匣盖好，对着四个丫鬟抬手，“都起来吧。” 丫鬟们听命起身，当看清她们面容时叶华蓉也一时看呆了。 因为眼前这四个丫鬟长的几乎一模一样，一样的眉清目秀，一样的小巧灵动，甚至就连她们嘴角的笑，眼睛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叶华蓉回想方才她们说话的声音居然也是一模一样的。 “四朵并蒂莲，当真难得。”叶华蓉由衷的感慨。 萧元吉第一次见她脸上出现平静以外的神情心中小小得意。 “嗯，我想送与你的自然是最好的。” “可这礼是不是太贵重了些，我……”叶华蓉刚想拒绝。 就被萧元吉出声打断，他指着自己一脸认真的说到，“与我的命相比这又算什么。” “那就多谢了。” 叶华蓉不再扭捏，本来他们府中就缺人手，这样一来也省的她自己花心思去找了。 对于萧元吉她信的过，如今她身上并没有什么值得他图谋的。 她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就是医术，如果他图这个那她也不会吝啬。 萧元吉起身向叶华蓉告辞，“良驹已经找到，过几日我亲自送来。” 叶华蓉起身相送，“嗯，那就有劳了。” 马车缓缓前行，车轮在雪地里拖出两道深深地印子。 石黄将身下的垫子扯了扯摆正，“主子，今日为何不将千里驹一并送来？” 萧元吉伸手在他额头狠狠敲了敲，“你懂什么，今日都送了下次我找什么理由再来。” 石黄捂头，“主子还当真是足智多谋。” 其实他在心里想的是，公子还真是诡计多端只是他不敢说罢了。 萧元吉拉开车帘看向外面，就在这时他见一辆熟悉的马车，朝反方向驶去。” 他放下车帘心想，大哥身子孱弱这么多年一直都在院中养着，不是弹琴就是摆弄花草，怎么今日下雪天还出门了？ 转瞬他想到那日他们针锋相对的情景，叹息一声，“哎，罢了，反正我从来都未真正的了解过他。” 明月楼雅间中，萧大公子对面坐着一位十六七岁的女子。 女子眉目清冷，像池中青莲般孤傲。 “林姝，你当真不愿意吗？” 林姝看着萧大公子，声音同样清冷，“不愿意。” 萧大公子苦笑，“嗯，我知道了，不过你可否回答我一个问题。” “好。” 萧大公子深呼一口气下定决心道：“你不愿意是否因为我不是世子，又或者因为我的生母只是一个卑微的奴婢。”他双手紧握成拳，声音都在发颤。 林姝听他说完清冷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别样的神情，那是失望。 “要是我林姝愿意，不是世子又如何？ 要是我林姝愿意，生母是奴婢又如何？ 我说过的，我不愿意只是因为我不愿意，至于旁的我从未想过。” 萧大公子听她说完释然的笑了，“好，好，只要不是因为那个就好，不愿意就不愿意吧。” 林姝起身从衣袖中拿出一张琴谱，“这个就留给你吧，愿你日后的琴声中再无怨恨与杀戮。” 萧大公子将琴谱握到手中，等到林姝离开后又将琴谱放入怀中死死抱着，“好，我听你的。” 坐到马车中的林姝还是忍不住流下眼泪，他们终究是错过了。 她心中那个淡泊名利，白衣出尘的扶琴少年再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