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从未有过的满月

    1414年，夏天。

    在欧洲的一个村庄中，一个不太大，但十分华丽的府邸内。

    一个年轻男子，差不多十七八岁，在烛光笼罩的房间内读书。但他似乎没有看进去多少。他在等着。

    “嗒，嗒。”

    男子一下子站了起来，椅子在木地板上发出刺啦声。他愣在了原地，似乎被这声音吓到了。

    过了好一会，他才起身，把椅子小心放回原位，脸红了红。“是她来了吗？”他想。

    “嗒嗒嗒！”

    “没错……再敲两下。”他有些兴奋地想着。

    “嗒，嗒。”

    男子吐了口气，蹑手蹑脚的走向窗边，拉开了绣着华丽图案的窗帘。

    明亮的月光立刻照了进来，把他刺的睁不开眼睛。一会儿，他渐渐适应了强烈的光线。窗外，一双灵动的眼睛正望着他。

    男子立刻打开了窗，窗外的女子立刻高兴的喊：“亲爱的莫蒂！”

    “嘘！”莫蒂似乎被吓到了，低声说：“赫尔嘉，小声一点！被父亲听到就不好了！”

    “看在上帝的份上，你真胆小！还书呆子气……”赫尔嘉咯咯笑着说，“怕他干什么？不管他怎么说，我们都会结婚的。”

    “噢，是的……”莫蒂小声说。

    赫尔嘉好气又好笑的拍了他一下。

    “好了，你看！”赫尔嘉从窗户前让开，让莫蒂看到窗外的明月。“多亮啊……，我从没见过这么亮的月亮！”

    “上帝啊……”莫蒂呆呆地看着天空。

    真的，那月亮将周围的夜空照的亮如白昼，在两人的眼里划下一道道的光弧。

    两人沉默了很久。

    赫尔嘉先说话了：“你跟我出来一下吧！”

    “啊？我是不被允许出去的……”说着，他的脸色又变得潮红。

    “今天你的仆人们总不会进来吧？”

    “我想不会的，我对他们说，我要在房里看书，任何人不许打扰。”

    “那你还说什么？”赫尔嘉轻笑着，“来吧，快来吧！”说着，她的脸也红了红。

    莫蒂犹豫了一会儿，将脚踏上了被月光覆盖的窗台。赫尔嘉搂住他的肩膀，让他轻轻的落在地上。

    莫蒂的脚刚挨着地，赫尔嘉就拉着他的手跑了起来。月光照在她的裙子上，和她的裙摆随风舞动。

    “赫尔嘉，你慢一点！”莫蒂跟在她的身后喊着。

    他们踏在田埂上，跑过兰戈维奇府的大片田地，穿过被月光笼罩的村庄，来到一条小溪边。

    溪水在他们脚下潺潺流淌。月亮悬挂在他们正前方的天空上，照的溪水上浮起一片碎金。

    莫蒂看着景色愣神，赫尔嘉轻轻地拉着他的手，在溪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

    “漂亮吗？”赫尔嘉轻声问着。

    莫蒂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赫尔嘉侧过脸，月光照在她的脸上，衬着她的脸更美丽了。

    赫尔嘉望着莫蒂，莫蒂也望着她。

    “娶我吧。”

    “！”

    虽然以前赫尔嘉也多次开玩笑般地提过结婚，但她这次似乎很认真。

    莫蒂看着她的脸，仿佛从来没有看过像她这样的人。

    他沉默了很久，赫尔嘉的眼里渐渐的闪过了失望的神色。

    终于，莫蒂轻轻地点了点头。赫尔嘉笑了。她的脸好像透出光来，不是月光，而是阳光。

    “我一直在等你提这件事情，但是你太胆小了，太怕你父亲了，那么只能让我来了。”

    赫尔嘉轻笑着。“还好，你没有让我太失望。”

    突然，赫尔嘉吻了他。

    莫蒂全身一阵战栗的抖动，脑子也晕晕乎乎的，只能看见面前沾着泪珠，带着长睫毛的双眼。

    过了一会儿，也可能过了很久，远处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喊声。

    “少爷……少爷……”

    他们两个立刻分开了，脸上通红。

    “上帝呀！他们发现了！”赫尔嘉吃惊的说。

    “这下糟了！”莫蒂显得比赫尔嘉更惊慌。

    远处已经有脚步声传来，而且越来越近。但他们没有动。一个人影从巷口闪了出来。

    “少爷，是您吗？”

    “我不是说任何人不许进我的房间吗？”莫蒂想显得威严一些，但没有成功。

    “对不起，少爷！”仆人气喘吁吁的说，“老爷问我您在哪里，我将您的命令告诉他，老爷生气了，让我们来找您。少爷，快和我走吧！”

    “不，他不会走的！”赫尔嘉站了起来，拨开眼前的长发说，“莫蒂，对不对？”

    莫蒂看看仆人，又看看赫尔嘉，眼里闪过惊慌和疑虑的神色。

    终于，莫蒂缓缓地站了起来，向仆人走去。赫尔嘉的脸刷的变白了。但她没有动。

    莫蒂回头看着赫尔嘉，“对不起。”莫蒂轻轻动着嘴唇。

    仆人拉住莫蒂，想带他离开。莫蒂站在原地，仍然看着赫尔嘉。赫尔嘉的眼里已经有泪光泛出。

    突然，莫蒂挣脱了仆人的手，奔向赫尔嘉，和她紧紧的抱在了一起。

    “少爷，不行……老爷在等着……”

    莫蒂转头望着仆人，仆人发现莫蒂的脸上闪出了从未有过的威严。

    “你回去。”

    “不——”

    “回去！”

    仆人的身体顿了顿，转身回去了。

    “噢，莫蒂……”赫尔嘉扑在莫蒂怀里，已经泪流满面。莫蒂像是思考着什么，轻轻拍着赫尔嘉的后背。

    突然，一声嘶吼从村庄远处传来，凌厉而骇人。赫尔嘉，莫蒂，还有已经走到路远处的仆人，都扭头望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又是一声嘶吼，这一次声音更尖，更响。莫蒂和赫尔嘉的身体僵住了，大气不敢喘一下。

    巷口一个巨大的黑影扑了出来，把仆人按在地上。他们听到仆人发出一声惨叫，然后是骨头碎裂声。

    “那是什么？”赫尔嘉惊骇地低声说。

    “一只……大老虎？”

    那个黑影四足着地，身后有条半米长的尾巴，长长的尖吻在仆人身上抽动，然后——似乎撕下来一大块rou。

    两人渐渐从恐惧中缓过来，想起了现在最应该做的事。

    “快跑！”莫蒂大吼一声，随后和赫尔嘉一起沿着溪边的小路跑去。

    也许是莫蒂的大吼和两人的狂奔吸引了那个生物。它从仆人身边起来，用两条后腿直立，身体前倾，朝着赫尔嘉和莫蒂追了过来。

    那生物速度极快，几秒钟便闪到两人身后。莫蒂感到身后一阵冷风，立刻抽出腰间短剑——贵族身份象征，幸亏他忘记把它留在屋里——转身向它刺去。

    莫蒂抬头看到，那黑影高高跃起向他扑了过来。眼里闪着凶恶的光芒。借着月光，他看见那生物的脸，仿佛是一匹狼的脸。但这体型对于狼来说太大了——足有两米。它的爪子也是弯曲的，像是猫的爪子。不……人手？

    莫蒂所感受到的一切都是在瞬间发生的。在赫尔嘉的尖叫中，他抬手直刺那生物的喉咙，那生物的利爪也凌空袭来，抓向莫蒂的头。

    莫蒂的短剑先刺中了那生物脖颈上的短毛。令他大感震惊的是，他的剑仿佛被短毛弹开一样，剑尖所指偏了一些，力道也减弱了。剑刺中后更是直接滑开，剑柄戳的莫蒂手心发痛。看到抓来的利爪，莫蒂脑袋一偏，爪子划在他的脸上，顿时鲜血淋漓。

    莫蒂很确定他受伤了，但伤口似乎并不痛……而是在深处隐隐作痛。来不及细想，他又抬手欲刺，但一双有力的爪子按住他的肩膀，把他压在地上。

    莫蒂还想挣扎，那生物将利齿露出来，在莫蒂脖子上一挑，鲜血从颈动脉上喷了出来，莫蒂的身子立刻变得酥软。一瞬间，世界好像停滞了。

    但我并不是很疼……莫蒂想，仿佛只是平常喉咙不舒服时闷闷的痛。

    那我究竟受伤了没有？这是什么生物？……谁在尖叫？是赫尔嘉……

    莫蒂的脑袋越来越乱，他失血过多了。

    要死了……

    莫蒂头一倒，好像死了。